清谷縣公安局和楊樹嶺鎮派出所迅速行動起來，渡邊的手機報警了，他放下扳手，拿出手機，看到三輛警車呼嘯著往山里去了。
  “有情況嗎？”顏曉月問道。
  “有警察，不過好像不是沖我們來的。”渡邊重新拿起扳手擰樓梯的螺絲。
  “我不明白你為什么非要把通往閣樓的樓梯拆掉呢？”顏曉月摘下一塊樓梯踏板問道。
  “因為我們要在閣樓上住啊，上午不是把所有東西都搬上去了。”螺絲年代久了，銹蝕得厲害，渡邊不時地拿起錘子敲打兩下。
  “我們在閣樓上住，你又把樓梯拆了，我們怎么下樓呢？”
  “這就不勞你費心了，我自有辦法。”
  警車行駛到公路的盡頭，楊樹嶺鎮派出所所長李樹山和眾民警下了車。
  “張警官，我們接下來只能走小路去黑牛溝了，要沿著這條小路走三公里左右。”李樹山給張家棟指了指地圖。
  “你確定是高小虎襲擊了老爺子嗎？”
  “那當然，這個小子當過兵，還會點武，別的年輕人都老老實實外出務工了，就他好吃懶做，賴在村里不走，沒事就愛往深山老林里鉆，違法亂紀的事沒少干，讓我們抓好幾回了，我一聽老爺子讓人放倒了，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他，要不然王局長敢在廳長面前打包票說三天就能抓到人。”李樹山信心滿滿地說道。
  張家棟跟在民警后面沿著一條快被雜草淹沒的小路往山中鉆的時候，心里不停地思索著如何不當著這群人的面，從高小虎那里弄回那支槍。
  “所長，我們帶槍了沒有？”想到槍，張家棟忽然緊張起來，萬一高小虎狗急跳墻，說不定會搞出人命。
  “帶槍干什么？抓個愣頭青用不著。”李所長有點鄙視張家棟，雖然跟廳長關系很近，膽子卻這么小。
  約莫半小時后，他們一行人翻過一座小山丘，抵達目的地，黑牛溝村零零散散地堆積著破磚爛瓦拼湊而成的房子，街上空蕩蕩的一個人都沒有，甚至連只狗都沒看到。
  “村里怎么看不到什么人？”黑牛溝村的荒涼破敗比張家棟想象得還嚴重。
  “唉，窮鄉僻壤的，年輕人都走光了，老人年死得差不多了，過不了幾年就讓荒草埋了。”
  李所長說完，把眾民警招呼到身邊，安排完抓捕分工后叮囑道“前后包抄一定要及時到位，千萬不要讓這個賊溜子進了山。”
  事情遠遠沒有李所長設想的那么復雜，他們推開幾乎要掉下來的門進入高小虎房間時，這個家伙還在油光瓦亮的被子中睡得正香。
  李樹山直接給了高小虎一個大嘴巴，把他扇醒了。
  “李所長，你怎么來了？”高小虎睜開眼，發現自己陷入警察的包圍之中一臉懵逼。
  “我怎么來了，高小虎你真是越來越牛逼了，我問你前天你是不是進山了？”
  “進了，怎么著，進山犯法啊？”高小虎坐起來，露出強健的胸肌。
  “那老爺子是不是你放倒的？”
  “什么老爺子，你究竟在說什么？”
  “就是有個老頭，穿得挺好的那個，經常在這附近打獵的。”李樹山提示道。
  “那個老頭啊，我見過。”
  “果然是你干的吧，給我銬起來  。”李樹山命令道，幾個民警立刻撲上去按住高小虎給他戴上了手銬。
  “哎，你們干什么呀，我說我見過他，但是也沒放倒他啊，你們真是的，我前兩年打獵，你們說我違反槍支管理法，給我關了半個月，這個老頭隔三差五就來，你們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還有沒有天理了。”
  “你要是有個當廳長的兒子就有天理了，給我帶回所里好好審一審，看你還嘴硬。”
  高小虎一聽要把他帶走，腿頓時軟了，“所長，真不是我干的，我有證人，那天我確實進山了，但我是和楊來旺媳婦兒一起去的。”
  “你們一起進山干什么？”
  “你說呢？”高小虎露出一副猥瑣表情。
  “你們一整天都在一起？”
  “嗯。”
  “你可真行，走，去楊來旺家，她媳婦兒要是和你說的不一樣，我回來揍死你。”
  楊來旺媳婦兒大方地承認了和高小虎在山上玩了一整天，并對所長和各位警察說，誰要是有興趣可以一起來玩，把李樹山氣得冒煙。
  回到車中李樹山點了一支煙對張家棟說，“你回去問問老爺子，看看他見沒見過高小虎，這個賊溜子的話一句都不能信。”
  “接下來我們去哪里？”張家棟問道。
  “去梁家溝吧。”李樹山剛說完，教導員打來電話。
  李樹山和教導員通完電話后說“張警官我給你留輛車你自己先去吧，可能會干這件事的人的資料都在這里，我們要回去參加‘兩學一做’活動部署會去了，實在不好意思。”
  “所長你們忙，有什么事咱們電話聯系。”張家棟求之不得。
  張家棟驅車往山外走時經過溪石花園小區，來的時候聽李樹山介紹過，溪石花園小區屬于避暑度假小區，這個季節沒什么人。

  他鬼使神差停下車，既然這個季節沒什么人，豈不是干壞事的好地方，既然走到這里了何不進去轉一圈。
  張家棟敲了敲值班室的門，保安正在打對著一臺破電腦打紅色警戒，不耐煩地問道“干什么？”
  張家棟亮了亮警官證道“向你打聽個事。”
  保安見是警察，慌忙將游戲暫停，“您說，什么事？”
  “最近，這附近有沒有出現過什么奇怪的人？”
  “奇怪的人？倒是真有，前幾天這里住進來倆人，男的臉上還受了傷，你說這么冷的天，這里也沒供暖，生活還賊不方便，不知道咋想的。”
  “奧？他們在幾號樓？幾單元？把門牌號告訴我。”
  樓梯眼看就要拆下來了，渡邊手機再次報警，他看了一下畫面皺起眉頭道“警察來了。”
  顏曉月慌了“他們又扮警察？”
  “這個應該是真的，該死他還認識我。”
  張家棟敲了好一會兒，門才打開，顏曉月一臉警惕地問道“你找誰？”
  “警察。”張家棟亮出身份。
  顏曉月仿佛松了口氣。
  張家棟從門口看到客廳里烏煙瘴氣，通往閣樓的樓梯好像壞了，半吊在空中。
  “可以進去嗎？”他問道。
  “實在是有點不方便。”
  “這附近發生了一起很不好的事，我只是來問問，我想你也不愿意我帶著搜查證和一堆人把家里翻個底朝天吧。”
  顏曉月無奈，閃出位置，張家棟走進來，只見室內十分凌亂，沒有一點生活氣息。
  “就你一個人住嗎？”
  “還有我老公在床上躺著呢。”
  “走，去看看。”
  張家棟走到臥室，床上果然躺著一個人，蓋著薄被子，腦袋上包裹著厚厚的繃帶，臉上腫了一大塊。
  “這是怎么回事？”
  “我們欠高利貸錢，我老公讓人打成這樣了。”
  “為什么不報警呢？”
  “報過啊，警察不管，非給我們要證據，我老公在街上走得好好的，讓一堆不認識的人打成這樣，我們去哪里找證據。”
  顏曉月話語中充滿了對警察的譏諷。
  “這樣啊，確實不太好辦。”張家棟很同情他們的遭遇，但是身為警察他也知道這種事不好查。
  “你倆的身份證給我看看。”
  “我們沒有身份證，都讓放高利貸的扣著呢，警察你能不能幫我們要回來啊，否則日子沒法過了。”
  “這樣啊，沒事了，打擾了啊。”張家棟才不愿意給自己惹麻煩。
  他走出小區時心想，不過是兩個躲債的小夫妻，大冷天的也挺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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