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就說我不在。”劉天心想，這警察，早不來，晚不來，偏偏此時過來，這不是誠心要壞我好事嗎？
  “劉總，他們就在你辦公室門口，知道你在里面，我們沒攔住。”小弟心驚膽戰說道。
  “你們都是干什么吃的？真他娘沒用！”劉天扔下電話對白珍玉說，“你先去里面等我。”
  白珍玉撇撇嘴，抱起衣服進入套間里面。
  劉天打開辦公室的門，只見呂剛嘴中叼著煙在和姚軍華交待著什么，旁邊站著如喪考妣的經理。
  “劉總，聽說你今天剛剛榮升天上云間老大，恭喜啊。”呂剛伸出手，以前來到這種場合，他總感覺渾身別扭，自從干掉了周浩，他就好像打通了任督二脈，從此揮灑自如。
  “這里禁止吸煙。”劉天黑著臉，他并沒有和呂剛握手，而是揪掉呂剛嘴中的煙，扔到地上，一腳踩滅。
  “你干什么？”姚軍華見劉天如此無禮，憤怒地斥責道。
  “誒，劉總他們道上的人比較迷信，好日子里來警察，不吉利，咱們要理解。”呂剛又點起一支煙，斜覷了劉天一眼道“咱們就在你這門口站著談，還是重新找個地兒？”
  劉天見過往的員工紛紛側目，知道這樣一直和警察對峙下去影響不好，就對經理說道“你去安排個包間，我和這兩位警官談談。”
  “你們有什么話可以問了。”劉天靠在沙發上，挽起袖子，露出粗壯的胳膊，他自顧自地倒了一杯洋酒，抬起頭道“你倆喝不喝？”
  “我們工作期間是不能喝酒的。”呂剛道，“你六月十八日在干什么？”
  “六月十八日？”劉天端起酒杯，一聽到這個日期，他頓時如五雷轟頂，這不就是云錦線槍戰那天嗎？難道警察這么快就找到線索了？“都快十天了，誰能記得那么長時間以前的事。”
  “沒事，我給你一點提示，那天紫金區發大水，這回你應該能想起點什么來了吧。”呂剛的眼神冷峻起來，他死死盯著劉天，刑警特有的威嚴，使得劉天有點心慌意亂。
  “那天我就在自己家睡了一天。”劉天被逼到墻角無計可施，胡謅了一句。
  “你家是這個住址吧？”呂剛扔給他一個小紙片，上面寫著奇石花園小區五號樓六單元701室。
  “對啊。”劉天沒想到警察連自己住所地址都搞到了，一時有點慌張。
  “巧了，我們查了你們小區的監控，上面顯示，你早上九點多就出去了，此后兩天一直沒有回來。”
  “喔，那可能是我記錯了。”劉天頭上冒出冷汗，開始耍賴皮。
  “你以為我們沒有證據是吧？”呂剛站起身來，輕蔑地笑了笑，“無所謂了，反正你這個垃圾也死定了，軍華，我們走。”
  呂剛的半截話，徹底攪亂了劉天的內心，他方寸大亂，“呂警官，你把話說明白，我死定了到底是什么意思？”
  “用輕機槍朝人掃射的感覺很不錯吧，可惜那輛車上有行車記錄儀。”呂剛走到門口，比劃了一個端槍的姿勢。
  “這是我的聯系方式，如果劉總想起什么，記的給我來電喔。”呂剛掏出名片，插在門縫上，不再給劉天說話的機會，帶著姚軍華離開了包間。
  真他娘的氣煞我也！劉天一把將酒瓶子扔向門口，砸在進來查探情況的經理身上，“我讓你進來了沒有？滾！”
  經理捂著被砸中的胳膊，愁眉苦臉地撤了。
  劉天將杯中剩下的洋酒一飲而盡，又點起一支煙，他左思右想，只感到進退維谷，命懸一線，覆頂之災就在眼前。
  這事要是讓李天龍知道了，我可就死定了，比起讓警察抓住槍斃，他更害怕大哥的手段。
  李天龍是出了名的不念舊情，翻臉不認人的主，最擅長棄車保帥，斷臂求生，如果他知道警察盯上了自己，估計這美好生活還沒來得及享受，就該到閻王爺那里簽字報到了。
  劉天走到門口，拿起呂剛的名片思忖到，這廝既然掌握了如此明顯的證據，為什么今天不直接將我帶走，而說一大堆沒用的廢話干什么？
  他那并不發達的大腦，絞盡腦汁想了老半天，終于為自己找到一條合情合理的解釋。
  這家伙是在敲詐勒索自己，西京市的警察們不都是這個套路嗎？
  想到這里，他松了一口氣，只要對方有所求，事情就還有迂回緩轉的余地，警察若是收了錢就跟自己上了一條船，剩下的可以慢慢圖之。
  猶豫再三，劉天撥通了呂剛的電話。
  “我是劉天。”
  “奧，這么快就想明白了，劉總？”呂剛嗤笑道。
  “出個價吧，我買你手中的證據，你今天在我這兒演這一套，說白了不就是為了錢嗎？”
  “劉總果然是痛快人，我們警察這點小工資，過日子著實有些困難，沒辦法也只能跟你們這些大財主化化緣了。”呂剛裝出一副十分貪婪的嘴臉。
  “別廢話，你說吧，多少錢？”
  “憑劉總的身價，怎么也得五百萬吧。”
  “你說什么？你他媽想錢想瘋了吧。”劉天這幾年花天酒地，本來收入尚可，但基本月光，沒攢下什么錢。
  “五百萬買你的命，多嗎？你好好想清楚了再說，我要現金，不連號的。”呂剛威脅道。
  “你給我一點時間，五百萬現金不是小數目。”劉天思前想后，生怕夜長夢多，無奈還是妥協了。
  “兩天。”呂剛說完掛斷了電話。
  他坐在市郊萬泰豪景爛尾樓的一個地下室中，墻壁上掛著新購置的鐵鏈，身旁桌子上擺著電鋸，鉆頭，鉗子，銼刀等工具，警察審問犯人那一套他早膩煩了，這次要來點不一樣的。
  微弱的陽光從懸窗外照射進來，在幽暗的密閉空間中形成兩道光柱，里面的微塵格外清晰，只要有光的地方，一切污垢和罪孽將無所遁形，只是有時這光卻要靠燃燒自己而獲得。
  呂剛嘆了口氣，掐滅煙頭，向外走去，真正的勇士，并非在法庭上舞文弄墨唇槍舌戰之徒，而是為了道義，敢于直面慘淡人生，勇于獻出生命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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