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欣然做完一臺急救手術，回到辦公室時，已經到了凌晨一點，她拿起手機，看到呂剛給自己打過電話。
  “這人半夜給我打電話，難道是對我有意思？”李欣然笑了笑，像所有剩女一樣覺得自己頗有魅力，全世界的男人都應該喜歡自己。
  “要不要打回去？會不會顯得有點心急？”她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按下回撥鍵，她是那種心里藏不住事的人，如果搞不清楚呂剛怎么想的，說不定會一夜失眠。
  “怎么現在才回電話？”電話剛接通，那邊就傳來呂剛興師問罪的聲音，李欣然的大好心情一下子煙消云散。
  “我又不是你的手下，別對我吆五喝六的，老娘能給你回電話就不錯了，你有事嗎？沒事我掛了。”李欣然沒好氣地說道。
  “別，千萬別掛，我有一件特別重要的事想跟你核實一下。”
  “你說吧！”李欣然心想你這個呂剛，脾氣真壞，求人辦事還一副氣勢洶洶的模樣，將來如果兩人交往，一定要治治他的臭毛病。
  “你跟那個金少接觸過程中，有沒有注意到，他右手手背上有個蝙蝠紋身，跟蝙蝠俠同款的。”
  “什么是蝙蝠俠？”
  “蝙蝠俠你都不知道！”呂剛心想女人就是無知。
  “我為什么要知道蝙蝠俠？”李欣然忍不住提高了嗓門。
  兩人還沒說兩句，幾乎要吵起架來。
  “行，不說蝙蝠俠了，蝙蝠你總認識吧，金少手上有沒有那樣的紋身？”
  “你這么一說，我好像有點印象，他手背上是有個紋身，但是具體是什么，我沒記清楚，你打聽這個干什么？”
  “那你能不能幫我去核實一下！”呂剛攥緊手機，心跳得砰砰直響。
  “你這不是扯嗎？我總不能大半夜專門跑到病房，去看看她哥手背上的紋身吧，別人豈不把我當神經病？”李欣然抱怨道。
  “她哥？祈雨霏可沒哥哥，他撒謊了，不過你說的有道理，這樣吧，明天你查房時順道看一眼就行，記住千萬不要讓那個金少發覺，有消息第一時間給我打電話。”呂剛叮囑道。
  “方便告訴我為什么嗎？”
  “真的很不方便！”呂剛心想你那心理素質，我要告訴你金少是個歹徒，估計腿都得發軟，不露餡才怪。
  “我日你…”李欣然差點說出老媽兩個字，想到自己是個未婚女人，說這種話很沒有涵養，活生生憋了回去。
  “行了，就這樣吧，困死了，我要睡了！”呂剛說罷干脆利索地掛斷電話。
  這什么人呀！李欣然氣得差點扔了手機。
  “你什么時候永遠消失啊？”祈雨霏裹著厚厚的圍巾，坐在輪椅上，望著窗外綠植上的殘雪，神色恓惶地問道。
  她記得金少曾經說過，父親出賣他們或者去世時，他就會離開，僅僅想到這種可能性，她都感到未來的生活暗無天日。
  “我不知道！我是無法給別人明確承諾的人，但是現在我還不想消失。”金少盯著陽光下她閃耀著光澤的長發，很想說出言情劇中那種我一輩子也不會離開你的謊言。
  “你要是走了，我立馬就去死。”祈雨霏耍起了無賴的伎倆。
  “別呀，你要死了，我會傷心的！我很少因為別人死去而傷心。”金少還當真了。
  想到這個冰冷的世界上還有一個會為自己傷心的人，祈雨霏感受到一絲慰藉。
  “你是不是談過女朋友？”她對他過往的經歷沒有任何興趣，唯獨對情史非常好奇，這段時間他把自己照顧得細致入微，絕對不是單身老爺們可以做到的。
  “算是有一位吧。”金少想起了小芬。
  “現在她在哪里？”
  “死了。”
  祈雨霏仔細地從這個男人臉上尋找悲傷的痕跡，可惜什么也沒找到。
  “她是怎么死的。”
  “被槍殺。”
  她捂住嘴，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對不起，我是不是說錯話了。”
  “沒什么，干我們這行的，對死亡都很淡然，但請不要輕易赴死，因為你不知道活著是件多么幸運的事。”金少過著刀尖舔血的生活，無數次與死神擦肩而過，對此深有體會。
  祈雨霏還想跟他探討一下生與死的話題，見李醫生門也不敲進來查房，忍不住皺起眉頭，她不太喜歡這位性情潑辣的救命恩人。
  “這段時間感覺怎么樣？”李欣然雙手插在口袋里，熱情地問道。
  “還好吧，就是有時候半夜會疼得很厲害，睡不著。”
  “這是幻肢痛，正常現象，等裝上假肢就好了。”
  李欣然耐人尋味地看了金少一眼道，“你幫忙把她抱到床上，我要檢查一下她的傷處。”
  金少俯下身子，抱起祈雨霏，她的病號服太過寬大，完全擋住了他的手。
  等小心翼翼把祈雨霏放在床上，金少又將手抄在兜里，李欣然勾著脖子瞅了老半天，什么也沒看見。
  “傷口恢復得不錯，挺好，過幾天就可以轉康復科了。”李欣然裝模作樣地檢查了一番，心里卻琢磨著怎樣完成呂剛交待的任務。

  “行吧，你們別離窗臺太近，窗戶漏風，病人現在感冒發燒就麻煩了！有什么事，隨時叫我。”李欣然叮囑完，要離開時，假裝不小心碰到了輸液的支架，支架搖搖晃晃往祈雨霏床上倒去。
  金少反應神速地抓住了它。
  “真是不好意思，昨天做手術太累，今天精神有點恍惚。”李欣然瞥了一眼金少的手背，那里真真切切有一只造型獨特的黑色蝙蝠。
  回到自己辦公室關上門，李欣然才長舒了一口氣，她馬上撥通了呂剛的電話，“我剛剛確認了，他手背上確實有蝙蝠紋身。”
  “你立大功了！”呂剛興奮地喊道。
  他馬上拿起電話聯系了特警部門，并通知刑偵大隊所有在位人員，取槍出發，直奔市中心醫院。
  金少感覺李醫生的表現有點不對勁，在他的職業生涯中，大多數不對勁的情況背后都潛伏著危險。
  所以李欣然離去以后，他就一直站在窗口盯著外面的情況，二十分鐘后，他看到醫院大門處沖進幾輛警車，它們都沒有拉響警笛，下車的警察們開始小心地疏散院中的群眾，不一會兒特警的黑色裝甲車也趕到了，荷槍實彈的特警小隊呈戰斗隊形，往急診科方向摸來。
  “我們暫別的時刻，比我想象中來得還要快，雨菲你記住，千萬不要放棄生活的希望，我會千變萬化，總能在你人生中若隱若現！”他深情地看了她一眼，往病房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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