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冤相報何時了？”祈雨霏嘆了一口氣，“要是我們在捷克也能找一處這樣的好地方，過一種與世無爭的生活多好！”
  “等你痊愈了，我們就想辦法出國，現在警察估計在滿世界找咱倆呢。”金少深知此時正處于風口浪尖之上，潛伏起來是最好的選擇。
  這時院落前響起一陣鳴笛的聲音。
  祈雨霏不由得緊張起來。
  “別怕，應該是老鄉給我們送菜來了，你在這里等著，我去應付他。”金少說罷站起身來，用草帽壓住半邊臉往前走去。
  張捷在電三輪上等了老半天，才見有人穿著拖鞋和大褲衩，從院子一側的墻角走出來，他上半身那發達的肌肉令張捷十分羨慕，“我爸讓我送點菜過來。”
  “放到門口吧。”那人和他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好像他感染了瘟疫。
  張捷把車上的菜和生活必需品，搬到門檻邊上，騎上三輪準備離去，這個獨居者給了他一種強大的壓迫感。
  “等一下！我還沒給你錢呢。”他從口袋中，取出一張百元大鈔遞給張捷，“不用找了，剩下的算辛苦費了。”
  張捷朝他點點頭，一瞬間兩人四目相對，張捷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落荒而逃，他不清楚自己究竟在害怕什么，然而卻怕得要命，三輪拐彎時速度過快，刮到路邊一棵小樹，翻了車。
  金少看到他驚慌失措的樣子，心想此地不宜久留。
  “餓了吧？”金少走回到河邊，祈雨霏正雙手抱膝，盯著不遠處的群山發呆。
  “千萬不要亂動！”他忽然神色緊張起來。
  “怎么了？”祈雨霏扭過頭去，看到身后盤踞著一條碩大的花斑蛇，“絲絲”地吐著信子，呈現出準備攻擊的姿態，嚇得差點昏死過去。“怎么辦呀？”她哭喪著臉說道。
  “你只要別動就沒事！”金少安撫道，他一步步靠近那蛇，終于擋在它和祈雨霏之間。
  蛇似乎因為他擋住自己看美女而被激怒了，脖子抬得老高，電光火石之間它發動了攻擊，速度之快，猶如出膛的子彈，金少更快，蛇頭距他赤裸的小腿還有兩寸時，停在了空中，任憑它如何努力都不能再前進一步，金少使勁捏著它的兩顎，蛇嘴張得很大，鋒利的毒牙凸現出來，蛇身卷曲地纏在他的胳膊上。
  “你看看，真是一個天生的殺手！”金少把蛇拿到祈雨霏跟前。
  “哎呀，快拿走它！”祈雨霏躲得遠遠的，捂住眼睛，好像她要是看不見，那蛇就不存在，什么叫鴕鳥精神，金少算見識到了。
  金少掄了淪胳膊把蛇扔到了河中，它在水中漂流了一段距離，游上了對岸。
  “你怎么把它放了？”想到剛才的場景，祈雨霏還毛骨悚然。
  “不把它放了，如何處置？難道殺了吃。”
  “好了，你別惡心我了！我們回去吧。”祈雨霏抱著雙臂站起來，趿拉著半條腿，走得還挺快。
  金少把自己的體恤在河水中涮了兩涮，快步跟上了她。
  “爸，在咱們家河灘小院住的那個人是誰呀？”吃晚飯的時候，張捷忍不住問道，那人犀利的眼神，像把刀在他心靈上劃開一道傷口。
  “管他是誰呢？反正不是什么好人。”張發奎夾了一口菜毫不在意地說道。
  “啊？”張捷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兒子，你想想正常人誰會花五萬塊租咱們的破房子呢，而且一租就是兩年，這是第一回來住，估計也住不了多久。”張發奎喝了一盅白酒說道。
  “你明知道他不是好人，還把房子租給他？”
  “有什么不可以嗎？他給了十萬塊，你知道十萬塊是什么概念嗎？你爸我面朝黃土背朝天在地里干一年才能掙不到兩萬塊，現在你上大學的學費我都不用愁了，他可是我們的大恩人。”張發奎說道。
  “可萬一他是殺人犯什么的呢？”
  “他就是希特勒跟我們也沒關系，沒事別去招惹他，也不要告訴別人，好奇害死貓！懂嗎？”張發奎叮囑道。
  又過了三天，張捷再次提心吊膽地去給金少送菜，經過上次的事，父親囑咐他，東西放門口就行，不用交到他手上，更不能跟人家要錢，自己種的菜，反正也吃不完，沒必要顯得太小家子氣。
  張捷卻不是那么想的，上次金少給了一百，他私自截留了五十，跑到鎮上和伙伴們在網吧玩了一天，別提多爽了，雖然跟金少見面特別嚇人，但如果能再得一百，還是值得冒險。
  偏偏他到的時候，金少去河上游收魚簍了，他在門口按了半天喇叭，院子里也沒有動靜，正要按照父親的指示把菜放到門口走人，木門突然咯吱一聲推開了，一位臉色蒼白的女子露出頭來，“你是送菜的小張吧，辛苦啦！”
  “沒事的，姐姐！”張捷從沒見過這么好看的女人，他愣了一下，把菜從車上搬下來，在門口碼齊，搓著手等著她給點好處。
  祈雨霏也是明白人，她掏出一張五十塊遞給張捷。
  “謝謝！”他跨上車，心想，姐姐雖然漂亮，卻比那位兇神惡煞的哥哥小氣很多。
  往回走的時候，他忍不住想多看兩眼美麗的姐姐，卻發現她往里搬東西時，腿有點瘸，“可惜了，長得這么好看，竟然是個殘疾人！”
  金少拎著兩條魚回到家中，看到祈雨霏正在院子里擇菜，“菜什么時候送來的？”他一臉疑惑地問道。
  “二十多分鐘前吧”
  “你沒露面吧？”金少把魚拿到水池旁準備處理一下。
  “我出去了。”
  “啊？”他抬起頭，眉毛擰在一起，“為什么呀，不是告訴過你別拋頭露面嗎？”
  “我想大熱天的，孩子專程送菜過來，也不容易，怎么也得表示一下。”
  “唉，他要是看到你走路的樣子估計印象會很深刻！”金少愈發地覺得還是趁早搬家，否則遲早出事。
  “你什么意思？”祈雨霏敏感的神經被刺痛了，她一直假裝自己是個正常人，她不想自己配不上他。
  “沒什么，既然事情發生了，就這樣吧。”金少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低下頭，開始殺魚。
  “我就是個殘疾人，一個瘸子怎么了！還不能見人了！”她突然情緒失控，怒喝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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