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赫拉特市薄霧朦朧，一名哈扎拉族的老頭趕著一輛驢車，走到了塔利班的臨時檢查站前。
  “身份證明拿出來，這么早離開赫拉特干什么去？”執勤的塔利班端著步槍走上前來，他的另外兩個同伴正在皮卡車上睡覺。
  “從市場批發一點衣服，去村里賣。”老者點頭哈腰說道。
  塔利班走到車斗旁，象征性地翻看了兩眼，就放行了。
  半個小時之后，驢車離開主干道，往鄉下偏僻小路上去了，沒過多久，經過一片稀疏的楊樹林。
  老頭停下車，掀開成捆的衣服說道，“沒事了，現在我們已經離開了赫拉特市。”
  渡邊和顏曉月直起腰來，深吸了兩口氣。
  “感謝您冒險相助。”渡邊從錢包中抽出五百美元遞給老頭。
  “你才是幫了我大忙，小孫子生病，正需要一筆救命錢。”老頭感激涕零地說道。
  “什么病？嚴重嗎？這點錢夠不夠？”渡邊關心地問道。
  “肺炎，應該夠吧，五百美元在我們這里相當于一筆巨款。”
  “剛才是您幫助我們脫困的酬勞，現在這是作為一位中國朋友的禮物。”渡邊又抽出了五張百元大鈔。
  “這不能要，無功不受祿。”老頭連連推辭。
  渡邊硬把錢塞到他手中道，“希望真主保佑您的孫子轉危為安，我想問一下，這附近哪里能買到一輛汽車或者摩托車。”
  “除非返回赫拉特市，那里才有像樣的市場。”老頭說道，“不過如果你們不嫌棄機器老舊的話，我家倒是有一輛摩托車，還是戰前時代的產品，因為這里油價太貴了，騎不起，一直扔在房間的角落中。”
  “那太好了！看樣子還要去您家走一趟了。”渡邊頷首道。
  渡邊和顏曉月坐在驢車上，看著沿途高峻的山峰，陡峭的深谷，波光粼粼的溪流，和散布在山野中的羊群，聽著老頭哼唱著哈扎拉族古老蒼涼的傳統民歌，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
  他們不知道的是自己目的地，恰恰正是皮特羅賓遜他們潛伏的村莊。
  皮特羅賓遜向比爾埃德森匯報了羅茜卡羅爾獲釋的消息，局長終于認識到把這些毫無戰斗力的內勤派到阿富汗，是肉包子打狗，把羊往狼堆里扔，不僅對追殺渡邊和顏曉月毫無幫助，甚至還會給自己添麻煩，“這樣吧，我會盡快聯系駐朗伊的美軍，讓他們派兩架直升機把所有內勤和情報人員接回，只留下外勤作為盧卡斯的支援，在此之前，你一定要保護好羅茜的安全。”
  “明白了局長。”皮特掛斷電話，看著赤身裸體躺在身邊的羅茜卡羅爾，昨天晚上這妞怎么也睡不著，非要來騷擾他，皮特不得已使用了男性的特異功能，才讓她徹底放松下來。
  “組長，您醒了嗎？”線人小心翼翼敲了敲門道。
  “嗯，什么事？”皮特羅賓遜披上衣服走到客廳，打開門，外面太陽老高，應該是半上午了。
  “組長，麻煩你跟咱們的人說一下，這里畢竟不是美國，雖然哈扎拉族普遍敵視塔利班，但也不能保證沒有叛徒，咱們有些人大搖大擺在街上晃悠，要是被人舉報了可就慘了。”線人憂心忡忡說道。
  皮特聽了，馬上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他昨天三番五次強調過這個問題，結果那幾個老油條置若罔聞，我行我素，真是不作死，就不會死。
  “您說的我知道了，我會教訓他們的，盧卡斯昨天回來沒有？”皮特忽然想起了這位孤膽英雄。
  “沒見著人，應該是沒有。”
  “他要是回來，麻煩您第一時間告訴我。”
  施密特和佩德里蹲在村口的一條小河邊抽煙，幾個阿富汗小孩在他們身后不遠的地方踢易拉罐玩。
  “這破山溝，連網絡都沒有，那個傻叉比爾還有皮特非讓我們來，現在好了，什么也干不了，上廁所都讓蒼蠅撓屁股。”施密特想起在蘭利時，白天上班，晚上去酒吧泡妞的美好時光，忍不住抱怨道。
  “誰說不是呢，我在中情局干了二十多年了，真是一年不如一年，高層天天忙著寫文件，搞形式主義，設備越來越先進，人是越來越差勁，還好再過兩年就該退休了，不用陪著他們瞎折騰了。”佩德里作為資深老員工，近來腰脫犯了，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要在國內早病休療養了，待在這窮鄉僻壤卻只能挺著。
  這時一輛驢車駛上了不遠處的小石橋，顏曉月陶醉于小橋流水的風光，不經意間瞥見了兩個美國人，還以為看花了眼。
  “渡邊君，你看！”她扯了扯渡邊的袍子。
  “真是冤家路窄啊。”渡邊笑了笑道。
  “現在怎么辦？”顏曉月有種羊入虎口的感覺。
  “沒事，他們絕對想不到會在這里和我們相遇，一會兒我就去探探他們的老底。”渡邊倒覺得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兩人來到老頭家，只見石頭壘的簡易墻壁上堆滿了苞米桿，院落一角的牲口棚中喂著兩只羊，幾只走地雞悠閑地踱著步，跟中國上個世紀很多偏遠農村的住宅區別不大。
  老頭從一口大缸中舀了水給兩人喝，又帶渡邊到一個偏房中看了那輛摩托車，本田經典款，雖然有了年頭但擦得锃明瓦亮，保養得非常好，渡邊豪爽地花了一千美元買下了摩托車。
  老頭千恩萬謝，感動不已，讓他倆好好休息，自己要先去隔壁村給兒子送錢，好救孫子的命，并表示回來一定要殺一只羊，招待他們。
  渡邊和顏曉月昨晚一夜沒有休息好，困乏至極，能好好休整一番也求之不得。
  老頭走了之后，顏曉月躺在土炕上，很快就要進入夢鄉。
  渡邊推了推她道，“你別亂走，我去探探美國人的虛實，一會兒就回來找你。”
  “嗯，注意安全啊。”顏曉月話音未落，就睡著了。
  施密特和佩德里晃晃悠悠將這個方圓兩三百米的小村莊溜達個遍，發現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實在找不到一點樂子，才意興闌珊地回到了線人的家，完全沒有想到會被人盯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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