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殺我！”德國男人扔掉了棒球棍。
  “你先把衣服穿上。”渡邊揮了揮手中的槍道。
  一對苦命鴛鴦穿好衣服從車上下來，可憐巴巴地注視著渡邊。
  “對不起，打擾了二位的雅興，借你們的車用一下。”渡邊頗為誠懇地說道。
  男人從褲兜中掏出鑰匙，扔給渡邊。
  “手機也交出來吧，這里距三號公路不遠，相信你們很快就能找到回家的路。”
  男人很不情愿地從女人手中接過手機，一并交到渡邊手中。
  “到家記得報警，你們很快會找到這輛車，我保證它完好無損，手機會放在手套箱里。”渡邊說罷坐到車上，發動引擎，接上顏曉月絕塵而去，留下這對心有余悸的男女。
  綠色的老寶馬在公路上平穩地行駛著，剛剛經歷生死逃亡的兩人，一時間都沉默不語。
  良久，顏曉月才嘆息一聲，“我們害死了埃里克。”
  “這不是你的錯。”渡邊安慰道。
  “不是我的錯是誰的錯？我們要是不來找他，他就不會死，也許還有別的方法可以解開死亡之鑰。”
  “現在說這些有什么用？只會削弱你的意志，使你產生動搖。”
  渡邊把車從主路上開了下去，寶馬碾壓在石子路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我們要去哪里？”顏曉月原以為渡邊要往城市中開，豈料他越開越偏，幾乎到了荒郊野嶺。
  “找個地方暫避，先弄清楚死亡之鑰是什么。”
  石子路不斷延伸，兩邊時而是郁郁蔥蔥的樹林，時而是沒過膝蓋的荒草，終于再也沒有任何道路了。
  他又碾壓著荒草開了兩三里地，把車一頭扎進了茂密的黑森林中。
  “休息一會吧。”渡邊打開車窗，從車上翻出一盒香煙點上，寂靜的森林中不時傳來幾聲鳥兒的鳴叫。
  “車后座上有水，渴的話自己去拿。”渡邊彈了彈煙灰說道。
  顏曉月扭過身去，把手伸進盛水的紙箱中，結果摸到了一個軟綿綿黏糊糊的東西，拿在手中一看，竟是一個用過的安全套，里面還有濃漿似的液體，給她惡心夠嗆。
  “這樣的日子究竟什么時候是個頭？”她突然厭倦了不停地逃亡，不停地槍戰，不停地見識各色各樣的人倒在面前。
  “我不知道，我有一半的人生都是這樣度過的。”渡邊的心情也變得很糟糕，自從當年犯下重案，一切都像失去控制的陀螺一樣，再難回到正軌。
  “我想回家去看我爸了，死亡之鑰解開了，我已經徹底沒用了，咱們把它交給政府，讓一切回歸正常吧。”顏曉月天真地幻想著也許還可以去某個網絡公司搞個兼職干干。
  “好啊，車上正好有臺電腦，我們先仔細研究一下死亡之鑰的內容。”渡邊知道再不行動起來，兩人就會陷入無邊無際的負面情緒之中。
  他從男子背包中抽出一臺筆記本，遞給了顏曉月。
  她輕松破解了開機密碼，電腦桌面上大多是金融類的操作軟件，也許男車主在某個銀行上班。
  渡邊從口袋中掏出優盤，遞給顏曉月。
  他們這次可以平心靜氣從頭到尾地研究這些文件，里面的內容驚悚而豐富，兩人全神貫注，以至于忘記了時間的流逝。
  直到筆記本電腦的電量告罄，他們才抬起頭來，外面已經黑透了，晚風拂過森林，樹葉飄動的聲音特別治愈。
  “看懂了嗎？”渡邊喝了一口水說道，“LKXD公司一定急瘋了，他們估計正在滿世界找我們。”
  “這是真的嗎？他們真的要對我國實施生化襲擊？”顏曉月不敢相信，但幾乎每一個文件的任務都指向這一目標。
  “恐怕不止我國，如果T病毒真如文件中所說的那么厲害，日本、韓國、朝鮮還有東南亞的大部分國家都會受到毀滅性的打擊。”
  “他們為什么要這么做？這是人能干出來的事？簡直比希特勒的種族滅絕還可怕。”顏曉月三觀震碎。
  “這就是種族滅絕，徹徹底底干干凈凈的滅絕，如果他們得逞了，整個東亞和東北亞，將變成一片空白，你還想回歸到普通人的生活？不，已經沒有普通人了。”
  “我們該怎么辦？”顏曉月不敢想象那樣的末日之相，她一直以為惡魔在地獄中徘徊，現在看來，渡邊的黑虎衣明王理論是對的，它已經隱藏在人類之中，披著一張偽善的外衣。
  “先找到他。”渡邊指了指一張照片，“普羅哈斯卡教授，T病毒的發明者，他應該知道更多的細節。”
  “可是文件上T時只剩下三個月不到了，我們不應該先回中國去報警嗎？”
  “沒有應對的方法，就算告訴中國政府，又能如何，況且就像你說的那樣，也許根本沒有人相信這種天方夜譚的事情，必須拿出強有力的證據。”
  “這里面的文件還不夠？”
  “太專業了，只要有人一口說是偽造的，光請專家鑒定的時間恐怕都三個月不止。”
  “真會有那樣的人嗎？”
  “我敢跟你說，這樣無知自大，又害怕承擔任何責任的人，在我們國家比比皆是。”
  夜深了，兩人簡單吃了點東西，渡邊將汽車座椅放倒，從后備箱中拿出一張寬大厚實的防潮墊鋪在上面，兩人將潮濕黏膩的衣服脫去，取了男人和女人的干凈衣服換上，相擁著躺在車內。
  車頂的天窗打開后，穹頂之下，星空如洗，美不勝收。
  “人類要是有時間，多抬起頭來看看此番景象，也許能減少很多沖突和戰爭，可惜自從我們獲得生物鏈中的特權后，就變得妄自尊大、目空一切起來。”渡邊感慨道。
  顏曉月卻沒有任何回應。
  渡邊扭過頭發現她已經睡著了，白璧無瑕的胳膊舉起放在腦袋兩側，鼻孔中發出輕微的鼾聲，高聳的胸部在星光下，如一抹溫柔的山巒，他不禁咽了一下口水。
  想到白天在這輛車中見識到的美景，他本打算和顏曉月演練一番，看樣子只能忍痛作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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