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子韻認為，有這些手頭上的證據，制藥廠就跑不了，老同志一定不會冷眼旁觀。
　　因為這要是鬧大了，會牽涉到國有資產和市一級地方政府的矛盾，這對老同志的威望是嚴重的損害。
　　他絕不答應。
　　周明亮只能寄希望于真能起到作用。
　　但他也沒有閑著，立即聯系各村的村干部讓他們盯著制藥廠那個副廠長。
　　“不管他說的是什么，都不要跟他爭吵，等她們離開之后我們再商量對策。”周明亮給一個村的村支書打電話。
　　老支書是個退伍軍人，在外面打拼了十多年，回來帶著村里人一起發展，所以他聽得懂周明亮的意思。
　　“他們要找茬？”老支書問。
　　“不僅是找茬，現在我們鎮遠市給他們給了錢，他們就覺著工廠還應該是他們自己的，你們不要和他們有任何爭吵，我想辦法爭取能把設備和品牌拿過來我們自己發展。”周明亮說。
　　老支書想了片刻，他也有門路。
　　“不用，現在要是我們都用渠道去解決，這個生意長久不了，這需要長期對抗才能讓他們明白道理。”周明亮叮囑。
　　下午，副廠長從村里回來，看到縣委縣政府還安排了招待會，就很不客氣地要求：“你們的這個項目，啊，這個，問題是突出的，首先就是不符合我們的標準啊。藥材是決不能降低質量的，你們要繼續提高標準，爭取年內能打到我們的要求。啊，這個，安全標準，你們要搜索一下，對照國家標準，基本上就等于是我們的要求了。”
　　冷正文哪有心思和他打馬虎眼，簡單招待之后，就借口工作去忙了。
　　副廠長很高興。
　　該吃的吃了，該喝的喝了，反正我也不說不要你們的藥材，你打不到標準不能怪我。
　　他們吃過飯，帶了點照片就揚長而去。
　　“周明亮呢？他在干什么？”冷正文詢問。
　　聯絡員匯報說周主任在各大藥店調研。
　　從銷售上解決問題？
　　不！
　　周明亮在找制藥廠的問題。
　　“查一下這個藥品的原料供應商！”周明亮從貨架子后面出來遞給銷售員一個藥瓶。
　　銷售員可不敢和他對著干，這是掛著工作牌來工作的領導。
　　可查這個原材料供應商有什么用？
　　當然有用！
　　你制藥廠標榜的是用春天萬物污染的外地藥材種植基地的材料，可從源頭上一查你用的是本地三等藥材。
　　價格沒降低就算了，藥效為什么大打折扣？
　　“有用？”冷正文不太看好。
　　周明亮道：“有用是肯定有用，但就看我們怎么運作了。”
　　你來安排？
　　“很簡單，買了藥的人在本地法院上告銷售商，銷售商被政府部門追責，他們得上告制藥廠。”周明亮道。
　　冷正文一聽明白了。
　　“不是，這只是一個基礎，我們要在宣傳方面大規模宣傳這個制藥廠的問題，而我們國資局投資科也要因此追責制藥廠。當然了，有人出面和稀泥，追責是肯定不行了，但我們嚴格按照合同要求他們執行沒問題吧？”周明亮狠狠地道，“這次我們要的就不是他們的賠償，也不是他們退還我們的投資，而是從根本上打壞他們的名譽。”
　　這……
　　這不是破壞我們將來的渠道嗎？
　　“怎么算破壞渠道呢，是他們隱瞞了工廠本身的問題讓我們吃了虧，我們投資的錢可都是地稅啊，我們放棄了追責，難道還不能保證自己最基本的利益？”周明亮道，“要是市委市政府膽子再大一點，對唐都那邊的藥材廠投資，你看著急的是誰。”
　　……
　　你是真的不怕得罪省里。
　　“問題是，是他們在坑我們，拉出全省所有地級市看看，哪一個跟我們遇到一樣的情況？”周明亮道，“真要還能發現這種情況那只能是我們這邊靠近唐都的幾個市。”
　　冷正文不看好他這個計劃，這是逼著省里調整鎮遠市。
　　不可能！
　　“有些事真真假假，其他事假假真真，我們有沒有說要投奔唐都那邊，是民間對這個又一輪，我們難不成還能把鎮遠市的網絡給封鎖了？”周明亮不以為然，他還覺著這么鬧太低笑了。
　　梁書記果然不用他這個辦法。
　　“我們的主要矛盾是和制藥廠的合作的矛盾，而不是和省里的矛盾。貿然把省里拉進來，反而給我們制造對手。”梁書記要求，“但對老百姓對這個投資有看法的情況你要多加注意，搜集到足夠多的證據之后要盡快給宣傳部匯報。”
　　周明亮想到最理想的結果，就是市委市政府放棄他那種近乎偏激的對抗方式而使用委婉的辦法。
　　但這時候他也沒有同意跨縣域中藥材基地范圍內的所有鄉鎮的行動申請。
　　“要相信省委省政府，大家都先把地里的糧食收回來吧，玉米高粱到收獲的時間了。”周明亮指示。
　　他自己卻在找制藥廠理想的供貨商。
　　這很好找，什么人在省城跟制藥廠來往密切，這不是什么秘密。
　　好歹周明亮在省城還是有一些同學的。
　　不出一天消息傳回來。
　　三家制藥廠，目前正在談的原料供貨商有三個。
　　其中一個就是南邊韓的那個投資公司。
　　他們在這邊有好幾個藥材基地，至少都是投資的。
　　根據他們的規則，這些中藥材基地的藥材分成三個不同等級。
　　最高的一等是用來外貿的，大部分都賣給了立本的制藥公司。
　　這是精品。
　　次一等的，被他們稱之為優品的則出售給國內著名藥企。
　　至于最差的那當然是給省城制藥廠這樣的企業，但價格還真不低。
　　第二等的多少錢，最差的就賣多少錢。
　　“這里面賣的不是商品而是人情往來！”在省城的同學，本身就是在醫療行業吃飯的，給周明亮說的很透徹，“說白了就是回扣。”
　　人家也不擔心周明亮把這種情況解決掉的。
　　一個小小的基層干部，要是能把這么大的問題解決掉那他就厲害了。
　　周明亮當然沒能力解決這么大的問題，蛋撻有辦法解決省城制藥廠的問題。
　　帶著撫遠縣搜集到的證據，周明亮直奔市里找梁書記尋求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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