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
赤司征十郎的臉色沉了下來,他一言不發抿住了唇,像是一只被擊中了要害的狼,之前咄咄逼人的氣勢隨著松田陣平的這句話一下子煙消云散。
萩原研二也停下了與赤司征十郎的針鋒相對,右手支著太陽穴,似乎在苦苦思索什么。
姬野凌的神色肉眼可見變得極度慌張,他坐立不安的扭頭左看看,右看看,似乎覺得看向哪一邊都不太對,哪一邊他都承受不起。于是他抬頭用可以吃小孩的可怕目光充滿怨念的瞪向了松田陣平。
松田陣平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話在這間屋子里引起了多大的波瀾,他低聲吹著口哨溜溜達達的走到窗戶旁去看樓下公園的風景。
過了半晌,才恍然意識到整間病房里從他說完那句話后就變得鴉雀無聲。于是奇怪的問道。“你們怎么都不說話了。”
“嘎吱——”病床的鐵欄桿被人大力捏住攥緊發出了一聲刺耳的哀鳴。姬野凌面無表情地默默松開了手。
在一片持續蔓延的沉寂中,姬野凌覺得自己需要說點什么,來打破這個讓人格外不安的氣氛。
“原來萩原前輩受傷時也收到過玫瑰,這么巧啊。”姬野凌干笑著發出了心虛的聲音。說完之后他覺得自己不如閉嘴,當一個安靜的啞巴。
“是很久以前的事,我跟你講過來著,不過那時候你喝醉了應該沒有印象了。”萩原研二的思緒被這一句話打亂,他從回憶中抽離出來,回答著姬野凌的問題。
“我當年在排[彈]現場救的那個小孩,后來給我送了一束花,還寫了張卡片。”萩原研二說到這里,像是想起了什么很美好的回憶,輕笑了一下。
“這么多年過去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實現他當年說過的話。”萩原研二說這句話的時候,轉頭對上了姬野凌的目光,他的眼神溫柔又認真。
這道視線把姬野凌看的心驚肉跳,坐立不安。他完好的左手在被子里揪住床單又松開,反復幾次后,把那一側潔白整齊的床單抓的皺皺巴巴的。
“這么說起來,突然覺得那小孩和小凌長得還挺像的。就是風格差的大了一些。”下一秒,萩原研二用最溫柔的語氣說出了讓姬野凌心臟驟停的話語。他感覺自己身上的冷汗一下子滲透了全身。
“……”就在姬野凌腦子迷糊,不知所措的時候。有什么冰涼的東西從被子底下握住了他的左手,帶著點安慰的力度輕輕在他的手背上拍了拍。
是位于病床左側的赤司征十郎看透了他的緊張與忐忑不安,于是在用自己的方法安撫他。
姬野凌愣了一下后,回過神來。回握住了那只冰涼的手,像是要為即將說出的話從里面汲取力量。
他重新抬頭看向了萩原研二,“什么風格啊。”
“他是個不良來著,我記得小凌你說過自己以前也是個不良?”萩原研二沒有直接點出來,而是迂回&30記340;繞著圈子。
姬野凌在心中長舒了一口氣,只要沒有明確說出來,他就還有一萬種方法不去承認。
“那還真的很巧,不過我以前一直生活在京都,從來沒有來過東京。對吧?”說完之后,姬野凌用濕漉漉的懇求一般的眼神看向赤司征十郎。
“是啊,凌一直生活在京都,沒有來過東京,我可以作證。”似乎為了讓他放心一般,赤司征十郎握住姬野凌的手緊了緊,出聲承認道。他的態度看起來很誠懇,大大方方,沒有一絲隱瞞。
嗯?不是嗎?可是真的很像啊。”萩原研二好像不太相信,喃喃出聲。
“或許!或許萩原前輩救的那個人是我的哥哥!”姬野凌急中生智,想出了應對的說辭。從某種程度上,他也確實沒有說錯。
“哥哥嗎?”萩原研二被震驚到了,下意識的問出了聲。
“嗯嗯嗯。”姬野凌睜著那雙可愛的狗狗眼,拼命的點頭。
“或許是這個樣子,也有可能僅僅只是什么長得很像的人而已,畢竟東京這么大,又有著那么多人。”萩原研二理解性的笑了笑,放棄了追究這個話題。
他站起來,猶豫了一下后還是伸手摸了摸姬野凌的頭發。
對方仰著頭微瞇著眼很乖的任他為所欲為。陽光透過百葉窗的縫隙,在他深紅色的頭發上留下了一圈明晃晃的耀眼光斑。
“辛苦你了,小凌。”萩原研二的語氣很溫柔也很欣慰。
“前輩是指昨晚的事嗎?沒什么啦,是我應該做的。”姬野凌在這道目光的注視下,下意識地松開了握住赤司征十郎的手。
“就是在說昨天晚上的事哦。”萩原研二沒有再逗他,招呼在一旁等的百無聊賴的松田陣平。
“陣平醬,我們該回警視廳了。”
“早就等的不耐煩了,萩你還真是夠磨蹭的。”松田陣平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打著哈欠走了過來。
路過插在花瓶里那束艷麗的玫瑰時,萩原研二伸手指了指,用開玩笑的語氣說道:“這個,我能帶走嗎?”
“嗯?那個不行,我回頭再送——”姬野凌似乎沒有想到萩原研二會提出這種問題。于是一時之間沒有想好說辭,只能認真的開口拒絕。
“小凌你怎么當真了,我是開玩笑,開玩笑的。我和陣平回警視廳去了,你一個人在這好好養傷,小心奇怪的人。”萩原研二意有所指的說完這一句后,拉開病房門走了出去。
“咔噠——”一聲輕響后。
松田陣平奇怪的問向萩原研二,“萩你怎么這么沒眼色,別人帶過來探病的花都要帶走。”
萩原研二目瞪口呆的看向松田陣平:“我為什么要被你這個家伙說沒有眼色啊!”
“難道不是嗎!”松田陣平被萩原研二反駁的惱羞成怒,聲音也隨之大了起來。
“我那是在試探啊,試探,說了不是真心想要的。”
“試探什么?試探你那個后輩是不是當年你救的人嗎?”
記“算了,陣平醬你沒必要知道,就當是我想要那束花吧。”萩原研二用手扶額,放棄了解釋,自暴自棄的承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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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病房里
姬野凌小心翼翼地抬起頭,打量著身側赤司征十郎的臉色。
“別看了,沒生氣,犯不著,沒必要。”赤司征十郎低垂著頭,用手揉著緊蹙的眉心。
“你這句話是在指萩原前輩,還是指我?”姬野凌得寸進尺,打蛇隨棍上。
“都是。”赤司征十郎放下了手,直直的盯著姬野凌的眼睛逼問道。
“所以剛才為什么要向你的前輩隱瞞那件事,明明就很在意他不是嗎?每年的那一天還會特意讓花店去送一束花。”
“你調查我?”姬野凌的反應比赤司征十郎預想的更大,他左手狠狠錘在病床的鐵欄桿上,欄桿震動著發出“哐——”的一聲巨響,回蕩在安靜的室內。
“調查你?只要買下你每年訂花的那家花店,就能順著留下的電話號碼查清你過去的購買記錄。很巧的是,你填的是你高中時的手機號。”赤司征十郎不屑的笑了笑。似乎在嘲笑著姬野凌的那些小伎倆。
“哦。我忘了,我以為已經沒有人記得那個手機號了。”姬野凌訕訕地放下了手,低垂著頭,神色有些尷尬,像個沮喪了的做錯了事的小孩子。
“所以為什么?”赤司征十郎放柔了聲調誘哄道。
“因為沒有必要了。”姬野凌答非所問。他重新抬起了頭,眼神中閃爍著一種堅定的,下定了某種決心的光芒。
“所以拜托你別再問了,也不要再追查下去,更不要請偵探調查我,會很危險。”姬野凌突然伸手抓住了赤司征十郎的手,像是想要求得什么保證一樣緊緊盯住他的眼睛。
他隨即垂下了視線,小聲自言自語的道:“如果最后還是把你牽扯進來,那么我當年做的一切不就都白費了嗎?”
赤司征十郎并沒有聽清姬野凌最后一句說了什么。但是這種下定了決心的眼神,赤司征十郎上一次見到,還是在很多年前的那個冬天。
最平常不過的某天,他們像往常一樣結束了訓練,商量著冬季杯的比賽陣型。
姬野凌突然就扔下了籃球,過來找他說,他要走了,不能和他們一起打比賽了。
赤司征十郎的第一個反應是這個混蛋又在耍不良脾氣,撒手不干。可隨著姬野凌的解釋,他意識到,這個家伙居然是認真的。
在自己以為他是因為[爆][炸]事故受驚,而給他批準了一個星期的假的時間里。姬野凌是真的隱瞞著他這個學生會長,收拾好了行李,辦理好了退學手續。準備搭著今晚的飛機飛到大洋彼岸再也不見。
赤司征十郎已經忘記自己當時是什么感受,被隱瞞的憤怒?被欺騙的痛苦,好像都不是。
到現在為止赤司征十郎真正留在記憶里的,是那一天訓練結束后,姬野凌拎著書包,像只做錯了事夾著尾巴的垂頭喪氣的狗狗一樣默默跟記了他一路,從籃球場一路走到了洛山的校門口。
在赤司征十郎要上車前,他聽見身后姬野凌出聲喊了一聲自己的名字。
不是平日里那種玩世不恭或者漫不經心的腔調,而是沙啞的,像是在壓抑著什么的聲音。
因為這一聲,赤司征十郎回頭了。
姬野凌站在蒼茫的暮色里,火紅的墜入地平線的夕陽吞沒了他的身影,看見赤司征十郎看過來,他笑了笑說:“我要走了。也不知道以后回不回來日本了,不告個別嗎?”
說完,又像是怕被拒絕一樣,緩緩搖了搖頭,“還是算了,聽起來有點惡心。”
于是最后,姬野凌只是故作瀟灑的伸手揮了揮,“那就到此為止吧,小少爺。祝你好運。”
那時候,姬野凌的眼神和現在一摸一樣,都是下定了決心,單方面選擇放棄某種羈絆的眼神。
關于凌離開的原因,赤司征十郎在接手赤司財團,窺探到黑暗世界的一角后,也多少猜到了一些。直到今天,他聽見了真正的原因。
因為如果繼續下去的話,會有危險。
“原來你是這么想的,凌。”
赤司征十郎如姬野凌所懇求的一般,沒有追問下去,他似乎已經明白了什么。伸出手替姬野凌拽了拽被角,站起了身。
“我該走了,還有事情等著我去處理。”
“慢走不送,歡迎下次光臨。”姬野凌的語氣聽起來似乎巴不得他趕快離開這里一樣。
赤司征十郎沒有多做追究,離開病房前他留下了一句話。
“你自己多小心一點,那天在現場有個金發深色皮膚的男人向我打探你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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