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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第116章


一室昏暗,  黯淡天光被隔絕在了拉起的厚重窗簾之外。屋內呼吸機運轉的沉悶聲音,如同負重老人呼哧呼哧的低喘,壓抑的人喘不過氣。

        “這是烏丸蓮耶?”

        姬野凌瞥了一眼病床上干瘦枯癟的老人,  皺了皺眉頭,  仿若看到了街角發臭腐爛的垃圾。

        “只是他的實驗體。烏丸蓮耶研究過你的心臟。但像他這種謹慎怕死的人,在沒有十足成功把握的前提下,  不會將研究結果用到自己身上。”

        “這些年,  他找了無數個實驗體,但結果都是接二連三的死亡。”

        “只剩這唯一一個幸存者,靠著機械輔助,  維持著生命跡象。”

        聽著諾亞沉穩的聲線娓娓道來,  姬野凌怔了一下。果然一時之間他還是無法習慣系統已經不在他身邊的事實。

        他其實是個很敏感的人。誰對他好,  誰信任他,  他嘴上懶得說,  可心里記得分明。

        沒有了系統,心里倒也不會有多難過。只是有點寂寞。

        嗯,真的只有一點點。

        諾亞體貼的沒有多言,留出時間讓他一個人適應。短暫的沉默過后,  是姬野凌自己重新挑起了話題。

        “我有個問題,烏丸蓮耶為什么會發現“我”的秘密。他又為什么會記得世界意識的存在。”

        這一點于邏輯上說不通,  姬野凌不認為任何一個世界的自己會蠢到能夠被烏丸蓮耶發現的程度。而且烏丸蓮耶僅僅是一個動畫角色,  怎么可能擁有這種能力。真有這么厲害,  動畫早就變成邪典動畫了。

        ——善良正義的主角團和不可能打贏的幕后boss。

        沒等諾亞回答,  姬野凌想起什么,自己猜到了答案,  呼吸猛然一滯,  語氣緩緩放沉。

        “是“他”幫烏丸蓮耶的?”

        其實很明顯。有能力做到這一點的只有動畫組與自己。

        但動畫組顯然不會多余到給烏丸蓮耶增加一堆麻煩設定。那就只剩下自己。

        準確的說,  是第一個世界的自己。

        “他和烏丸蓮耶做過交易?他親手將自己的情報遞給烏丸蓮耶?”

        “交易意味著雙方需要付出等價的東西。如果我奉上了自己所擁有的最有價值的籌碼,那就意味著我要獲取的是同樣價值的東西。”

        姬野凌的語速越來越快,大腦飛速轉動著,下意識的用自己的思維去進行揣測。

        如果換做他自己,為什么要這么做?

        “他要通過影響烏丸蓮耶的認知,完成對動畫世界的破壞?讓動畫意識受到沖擊,維護世界的壁壘出現裂縫,你和系統才有機會進入和離開每一個不屬于你們的平行世界?”

        姬野凌語氣遲疑的問道,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可能性。

        在一部作品中,主角與反派往往是互相成就的角色。反面角色的強大能夠襯托主角的形象更加高大。

        所以客觀上來說,作為主角柯南最終對手的烏丸蓮耶產生不可控的變化,同樣能夠對動畫世界造成巨大沖擊力。

        從剛才起就默不作聲的諾亞頹然地嘆了一口氣,點了點頭。

        交易是在公平的基礎上實現雙方的籌碼等價交換。而他并沒有從烏丸蓮耶手中換到任何有價值的東西。

        所以嚴格來說,這并不是一項交易,而是沒有選擇的選擇。

        姬野凌深呼吸了一口氣  ,一字一頓的從牙縫里擠出一句話。

        “所以他是傻嘩是嗎?”

        這種付出自己的犧牲,太蠢了。

        他為什么不能誰也不管,為自己而活呢?

        姬野凌忍受不了。他沒有愛過什么人,也沒有什么人這樣愛過他,所以他無法理解這種為了他人舍棄自我的做法。

        “可是只要被溫柔對待過,只要接受過善意,就再也無法割舍。姬野哥哥現在不理解也沒有關系,總有一天,你也會得到屬于自己的答案的。”

        “畢竟人與人在這世上,總歸是要相逢的。”

        諾亞看著他,認認真真地回答道,像是想起了什么人。

        好了,現在連ai都可以對自己的人際關系和心理健康指指點點了。

        姬野凌被噎了一下,明智的閉上了嘴,不再吭聲。

        “在有人意識泯滅前,姬野哥哥你要以動畫角色的身份參與進動畫劇情,讓動畫看起來順利完結。”

        諾亞指了指墻壁上滴答搖擺的掛鐘,時間在分秒之間悄然流逝著。

        “我知道。還有我會把烏丸蓮耶欠的這筆帳也一起討回來。”

        姬野凌磨了磨牙,轉身扳動拉下了墻壁上的總電閘。

        機械轟然運轉的聲音緩緩停止。插進那具干瘦軀體的管道中血液停止周轉流動,各項數字監控屏上的數字不再變動,生命體征的潰然消散消失只在須臾之間。

        警報器尖銳的長鳴,紅燈瘋狂閃爍的暗紅色光影里。姬野凌推門離開,鋒利的唇線緊抿,沒有再回頭看上一眼。

        搖搖晃晃的人影從病房里踉蹌地一頭撞了出來,門板拍在墻壁上轟然一聲巨響。

        看著監控顯示屏上重新出現的身影,萩原研二松了一口氣,心里的一塊石頭悄然落了地。

        13號病房的監控攝像頭被人為損壞了。他們無法監測到里面的情況。

        姬野凌進去的時間有點久。考慮到他現在的身體狀況,再晚五分鐘,他就要呼叫支援進去“撿尸”了。

        松田陣平唇角也浮現出一絲笑意,從椅子上站起來伸了個懶腰。

        “這一天終于結束了。”

        這次行動可以說的上圓滿成功。剩下的組織成員,已經被警視廳清掃完畢,盡數俘獲。只等zero和姬野凌匯合后,就可以收隊了。

        “嘖,回頭我覺得需要帶小凌去寺廟拜一拜。他的運氣有點邪門,怎么每次行動都會受傷。”

        松田陣平一邊說,一邊打開手機開始搜索東京都轄區內比較靈驗的寺廟。”

        萩原研二沒有應聲,眼睛直直盯著屏幕,小聲嘀咕了一句。

        “說了不要逞強,怎么就是不聽呢。”

        白熾燈嘶嘶地明滅閃爍,在瓷磚地面投射出不規則的影子。

        漫長的走廊好像沒有盡頭。一步又一步,姬野凌邁過光與影的空隙,艱難的走向約定會合的地點。

        耳邊一片嘈雜的嗡鳴,整個腦袋好像都在震蕩著發出短促的波頻。渾身發冷,胸腔只要呼吸就撕扯著疼,像是有一把鋼淬的刀插進五臟六腑里緩緩攪動。

        他已經很多年沒有這么狼狽過了。

        好累,一步也走不動了。

        自己好像又被困在這棟樓里了。在掙脫不出的牢籠里,怎么走也走不出去,永遠也見不到外面的太陽。

        眼前的景象漸漸模糊不清,朦朦朧朧的,卻又不真切,像是蒙上了一層飄渺的白霧。一扇扇病室房門裂開,張成一張張獰笑著嘴,要將他吞噬。

        恍惚間,干凈整潔的潔白走廊漸漸變得再也看不真切。

        滴答——滴答

        不知從哪里滑落的水滴,水聲清晰的縈繞在耳邊。

        陰暗潮濕的水汽與散發腥氣的鐵銹味道蔓了過來,飄蕩在鼻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味道。

        視野中的景象像是褪色剝落的斑駁壁畫,漸漸顯露出它真實的面目。

        斑斑鐵銹的黃銅管道,鐵灰色的水泥汀地面,快要散架的小推車上不堪重負的載滿了鎮定劑和血漿。咕嚕咕嚕的輪胎滾動聲每一天如同如約而至的噩夢一般響徹在寂靜的走廊里。

        姬野凌的呼吸不自覺地加重,大口喘息著,每一次呼吸之間,都會帶上泛著腥氣的血沫,可他卻一無所覺。扶著墻壁的手指一點點痛苦的收緊,在白堊墻面上留下五個淺淺的小坑。

        他深深陷在了過去的回憶里。

        這些東西,原本不足以擊潰他。可它們就像是藏在記憶里的幽靈,平日悄無聲息,卻在他筋疲力盡時找了上來,拖曳著他重溫屬于舊日的噩夢。

        一種不可名狀的惶恐從心底油然而生。

        會不會腦海中的記憶是虛假的記憶,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覺,一場在鎮定劑與安眠藥作用下的短暫美夢。

        夢驚醒時,就會發現自己還被束縛在實驗室里。

        他其實這一輩子都沒有掙脫過可笑的命運。

        姬野凌模模糊糊的想著,失血過多的大腦已經停止了運轉。

        可是心底總有一個聲音在叫囂著,

        不對!你不是身陷囹圄的飛鳥!

        外面的世界,你有親眼看過,

        風也溫柔,云也溫柔,日光絢麗而耀眼,你在青空下自由飛翔過,

        即使太陽會把你翅膀上的羽毛灼焦,即使你會從萬里高空墜落。

        “姬野凌的瞳孔一片渙散,茫然地失去了焦距。

        他口中小聲重復著一句話,像是給自己保證,又或者是害怕自己忘記。

        要去中央樓梯,再走125階,會有人來帶我回家。”

        【我知道這個八成是julep,但看到他現在這副樣子我有一丟丟的不忍心。】

        【對不起,我叛變了,小聲嘟囔著帶我回家什么的,我真的扛不住了。】

        【雖然是小壞蛋,但是今天也有拼命保護小柯寶貝,短暫原諒他1分鐘。】

        【嗚嗚,他還在等人來帶他回家。可現實里沒有人對他伸出過手。】

        【球球了,誰來救救這只迷路小貓啊,他血條真的要見底了啊。】

        【不不不!julep說的是會有人來帶他回家,而不是帶他回家。它們是不一樣的,前者是一個確定會發生的事,而后者是一個祈愿。】

        【他不是在祈求隨便什么人來拯救他。而是在等待一個特殊的,對于他來說獨一無二的人。】

        【聯想到之前他對于琴酒的忠誠,以及那種有點病態的感情,很大概率曾經gin對玫瑰伸出過手。】

        【!!!當代閱讀理解大師就是您!!!】

        【雖然是十惡不赦的壞蛋,但是也會有魔鬼來拯救他是嗎?】

        【無法一起獲得救贖,但是可以一起下地獄。雙惡人組也不是不可以(突然興奮jpg)】

        【一邊磕一邊猛猛落淚,這是黑方之間會真實存在的羈絆嘛?】

        【因為是存在的,所以才更顯得真實了。黑方也是人啊,同路的人會相逢,會有牽扯,才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救命,我不想磕cp,我只想來個人撈撈這只血條見底的倒霉貓貓。哪怕抓進局子里都行啊!】

        彈幕一片“好心”建議聲中。

        “到了。”

        姬野凌強撐著一口氣走到了中央樓梯的隱蔽大門前。

        “吱——

        他轉動門把手。

        黑暗撲面而來,吞噬了走廊的燈光,冷風拂過面頰,為近乎只剩直覺的大腦帶來片刻清醒。

        姬野凌疲憊的松了口氣,再也無力支撐的身子,潰然的倚在了冰冷的墻壁上,只有這樣,才能勉力站直。

        下一刻,他一動也不動的僵在了原地。

        “為什么?”

        他嘶啞的聲音,難以置信的問道。

        黑暗中光源亮起。整個樓梯間光源大作。映亮了站在他身前,拿槍指著他額頭的人的面容。

        紫灰色的眸子,神情淡漠,眼底的情緒像是結了冰的深海。

        ——安室透。

        “我不明白。  ”

        姬野凌彎下身子痛苦的悶咳兩聲,深紅色的血跡順著指縫蜿蜿蜒蜒地滑落。

        安室透飛速的瞥了一眼就知道,姬野凌現在傷的不輕,估計是傷到內臟了。

        即使這樣,他仍倔強的站直了身子,怒瞪著自己,一步也不肯后退。神情閃過一絲兇狠的凌厲,像被獵人逼到絕境的狼,狼狽卻不肯丟棄自己的驕傲。

        “我現在的做法確實不對,可前提是——”

        安室透當著他的面,咔噠一聲拇指扳動打開了保險,清脆的子彈上膛音回蕩在二人之間。

        你真的是姬野警官。”

        柯南緩緩從安室透身后的黑暗里緩緩走了出來。

        通訊器頻道里的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聽著降谷零這邊傳來的聲音都楞住了。

        清晰而不帶一絲雜音,甚至容不得他們質疑是自己恍惚之間聽錯了。

        說小凌不是小凌——

        “什么意思?”

        姬野凌抬手不動聲色的抹去唇角的血沫,挑了挑眉。

        “姬野哥哥是怎么進入病房找到我們的。”

        “門是開著的。”

        姬野凌面色一怔,但在理解他的意圖之后,隨即放松身體,掛起了一副啼笑皆非的神色。

        “我知道柯南你喜歡玩偵探游戲。但我要真是組織的人,其實對你有一萬次下手機會。”

        說著,姬野凌走上前了一步  ,想要為自己辯解。

        “理惠看到你的時候,原本平靜的精神會失常。你與她最痛苦的記憶有關系。”

        柯南步步緊逼。

        “因為我和曾經殺害他家人的兇手長相一樣。”

        姬野凌云淡風輕的承認道。

        “你很熟悉療養院的物品放置。進入之后,你直接從抽屜二層找出了鎮定劑。”

        “我小時候在療養院住過一段時間。那里的護士習慣把鎮定劑放在這個位置。當時情急之下,下意識的遵循記憶拉開了抽屜。他們也放在那里,真是太巧了。”

        姬野凌聳了聳肩膀,隨即因為這個動作牽扯到了傷口,抽痛的倒吸了一口涼氣。

        柯南以上說的這些,并不能成為定罪他的理由,只是一種揣測沒有拿到實際證據,姬野凌有一百種方法洗刷自己的罪名。

        所以他現在看起來甚至是一副從容不迫的樣子。

        “那么姬野哥哥——”

        柯南的目光直直射了過來。

        “為什么你今天會受這么重的傷?”

        最簡單的話語,卻像是一把落下的重錘,將姬野凌轟然擊潰在了原地。

        他前額的傷口還在流血,左眼視野中是一片血紅色的迷蒙。頭暈目眩,胸腔里傳來抽絲剝繭般的細密疼痛。

        是啊,他為什么會受這么重的傷。

        接受julep和他同時存在,接受可以使用julep掌握的一部分能力的同時,相應的,他自己的能力也會被削弱。

        他本來不應該這么狼狽的。

        咕咚——

        姬野凌的咽喉上下滾動了一下。

        “因為——”

        細密的汗水流了下來。他看起來還在絞盡腦汁地為自己想著一切借口。

        安室透眸子里劃過一絲失望。他向前走了一步,從左手衣兜中拿出一個用密封袋裝著的焦黑色長方形小物體在姬野凌眼前晃動了一下。

        想要脫口而出的話語戛然而止。

        姬野凌的瞳孔顫抖著收縮

        ——這是那個掉在伊織無我暗殺現場的打火機。

        近乎轉瞬之間,他的臉色就白了一層,像是失去了所有血色。大腦在片刻之間所有線索串聯起來。

        伊織無我,那名公安并沒有死。

        他沒有死在那場人為的火災里,而是不為人知的活了下來。

        鐵證如山,自己逃不掉了。

        想到這里,姬野凌輕笑起來。低沉的笑聲牽扯著胸腔又是一陣震動,傳來密密麻麻噬咬一般的痛,可他臉上的笑意卻越來越愉悅。

        “那么柯南——”

        “你又是什么時候知道我的身份的呢?”

        姬野凌暗示性的歪了歪頭。在這一刻,他的神情全然改變了,肆意而邪性,輕佻而放縱。打量的視線緩緩從面前二人身上不加掩飾的滑過。

        明明他才是應該束手就擒的人,可他卻像是占據了主導地位。

        只是僅僅一個動作,他就可以讓自己看起來與之前判若兩人。

        柯南看著面前終于不再偽裝的人,明亮的藍色瞳孔在這一瞬間暗淡下來,像是一瞬間失去了所有光彩。

        “從進入樓梯間那一刻開始。”

        他輕聲回答道。

        “你知道我是誰,你知道我做過什么,為什么那時候還要回來救我呢?”

        姬野凌走上前一步,半蹲在柯南面前,帶著隱隱笑意的輕柔嗓音循循善誘的問道。

        他指的是柯南折返回來,將唯一一針麻醉針用在了護士身上這件事。

        咔嚓一聲,冰涼沉重的鋼質手銬落在姬野凌的手腕之上,緊緊束縛住了他所有的動作。

        姬野凌不為所動。不掙扎也不反抗。只是專注的,饒有興致的觀察著面前的小偵探。

        他知道自己逃不掉了,也從沒有打算逃。

        “收隊,任務成功。”

        身后,安室透漠然的下達完指示,放下了對講機。

        柯南眼神閃爍了一下,嘴唇顫動,看起來有很多想要說的,可最終話語翻涌到嘴邊卻又被盡數咽下。

        “哪里有那么多理由,救一個人并不需要理由的吧。”

        他仰起臉,露出了一個盡力擠出來的笑容。他明明是在笑,可表情看起來卻難看的像是要哭了。

        于是姬野凌知道,柯南知道了。

        姬野警官從始至終都是不存在的。存在的只有臥底“玫瑰”。

        從這一刻開始,他們之間的所有過往戛然而止。

        截斷他們的是一條流淌著的,不可逾越的,名叫正義的河流。它太過深不見底,崇高而偉大,雄偉而壯麗。匯聚了一切人類自古以來堅信堅守的美好品德。

        將他們所有共度過的時間,消磨過的日子,一起看過的日落與海,一起歷經的險阻,盡數填塞進去也只是奔騰不息河流中的滄海一粟。

        所以,也就到此為止了。

        分離的十字路口已經悄無聲息的到來。

        只是這一次,前路迢迢,他們不會再相遇與重逢了。

        三步并兩步的腳步聲從樓下傳來,逐漸接近鐵梯的回響聲叮當不絕。聽起來有人在情急之下趕過來時,匆忙之下甚至沒有選擇電梯。

        “那么,你是姬野凌,還是玫瑰呢?”

        安室透瞥了一眼腳步聲傳來的方向,嘆了一口氣,暗含警告的問道。

        他到底還是在最后關頭收手了。不忍心在萩原研二面前拆穿姬野凌的真正面目。

        就當作抓捕的是偽裝成了姬野凌身份的玫瑰。這是一個對大家都好的結局。

        如果姬野凌對于萩原研二,哪怕還有一絲無論什么感情,只要他不是個狼心狗肺的人,

        那么他就知道應該怎么回答自己。

        “我是玫瑰。黑衣組織的成員。”

        姬野凌沉默一瞬后,挪開了目光。

        他垂下了頭,順從的讓安室透扣押著自己向樓下走去。

        到這里,計劃已經已經完成了。

        他成功借著警視廳的力毀掉了朗姆在日本的軍火庫。

        接下來要做的就是以俘虜的身份取得警方的信任。

        姬野凌的大腦飛速轉動著。在琴酒回來之前,他要結束這場戰爭。

        下了一層臺階,轉過拐角,機械行走的腳步驀然一停。他和匆匆跑上四樓,站在轉角平臺的萩原研二對上了視線。

        望著對方怔愣在原地仿佛生根發芽的僵硬身軀,震驚與不可置信的眼神。

        在二人擦肩而過的瞬間,姬野凌垂下頭,避過了他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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