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中的宴會上。
  蘇晴剛到不久，就遇到了英國公夫人和譚夫人兩個熟人。
  英國公夫人對她笑道：“我們兩個是被皇后特地請來的，不好不來。不過你的消息應該比我們還靈通，怎么還趟這趟渾水。”
  蘇晴微微一愣，聽英國公夫人這話，好像皇后娘娘舉辦這宴會，好像另有目的似的。
  譚夫人看蘇晴的神色，似是不知道此事，便跟她解釋道：“皇后娘娘舉辦這宴會，是為了給皇上充實后宮。”
  蘇晴這才明白，難怪今天參加宴會的多是年輕未出閣的姑娘。
  “我這些日子在醫館忙昏了，還真不知道皇后娘娘為什么舉辦宴會。”蘇晴道：“我本來也沒時間參加宴會，是后來想著許久不見淑妃娘娘，這才來了。”
  “快別替淑妃娘娘了。”英國公夫人看周圍無人，低聲提醒蘇晴道：“如今不比往日。淑妃她懷著皇長子，皇后難免看她不舒服。以后你還是少同她來往吧！”
  淑妃就算懷著皇子，可皇后的地位擺在那里。再說皇帝還年輕，皇后遲早會生下嫡子。
  英國公夫人也是為蘇晴著想，不想讓她得罪皇后娘娘。
  蘇晴明白她的好意，她許久不見淑妃，也忘了今時不同往日。
  只是她想到淑妃此時的處境，不免嘆息一聲。
  當天宴會上，淑妃并沒有出現，給出的理由是身子不適。
  但皇后娘娘的月份比她還大，但還出席宴會，一些人便說淑妃架子大，說不來就不來。
  皇后只是微微笑著，并不說話。
  而蘇晴坐到一半，便被一個宮人拉了一下衣袖。
  她回頭一看，卻是曹太后身邊的宮女。
  等蘇晴跟著宮女離開宴會，她才低聲問道：“曹太后命姐姐前來，難道有什么事嗎？”
  宮女道：“曹太后自從吃了蘇大夫的藥，失眠癥已經好多了。但先帝去后，太后娘娘日夜哭泣，眼睛便有些不舒服。”
  “不過太后說這是小事，不想驚動太醫院，聽聞蘇大夫今日前來，便讓我請您過去。”
  曹太后畢竟不是康元帝的生母，即便被尊為了太后，但康元帝對她并不親近。
  皇后就更不用說了，這些日子忙著對付淑妃，對曹太后也不怎么關心。
  曹太后本來就覺得太醫院的人并不盡心，如今自己失勢，恐怕他們更不會好好為自己看病，便想到了蘇晴。
  當然曹太后也知道自己今非昔比，還怕蘇晴攀上了康元帝這棵大樹，不會理睬她這個無權無勢的太后。
  所以等宮女把蘇晴帶來后，曹太后破天荒地對她露出一個微笑：“蘇大夫來了。”
  蘇晴給曹太后看病才是幾個月前的事，但是短短幾個月過去，曹太后便從風光無比的皇后成了門前冷落的太后。
  這一番對比，不由讓蘇晴感慨一番。
  她態度如常地給曹太后問了安，然后便給對方問診。
  其實曹太后的眼睛沒什么大問題，就是眼淚流得太多，有些干澀而已。
  蘇晴開了一道枸杞藥茶，“太后只要喝上幾日，眼睛的癥狀就會得到緩解。”
  自從先帝去后，曹太后在慈寧宮里深居簡出，很少見人。
  蘇晴算是這些天來的第一個客人，等她給曹太后開完方子，下面的宮女便殷勤地獻上了茶水與點心。
  曹太后也想讓蘇晴多坐一會兒，主動提起了宴會的事情。
  “皇后舉辦的宴會很熱鬧吧？”
  蘇晴嘗了口茶水道：“是很熱鬧，今日來了許多年輕貌美的閨閣少女。”
  曹太后笑得意味深長：“皇后是個賢惠人，皇帝剛登基，她就迫不及待想著為皇帝添新人了。”
  蘇晴一時沒有說話，按道理來說，先帝去了沒有多久，皇后就大張旗鼓地選新人，確實是有些不像話。
  難怪曹太后語帶諷刺。
  “不過她如此賢惠，多半也是為著淑妃的緣故。”
  曹太后淡淡道：“聽說你與淑妃一向交好，以后有機會不妨提點她一二。”
  “我在宮里待了這么多年，雖然自我以下，宮里的妃嬪都沒有生過孩子，但也聽下面的老宮女說過不少宮闈私事。”
  “在這皇宮里，想平安生下一個孩子很難，但想要加害一個腹中的胎兒，那就簡單得多了。”
  曹太后意味深長道。
  蘇晴則有些不敢相信道：“皇后還是世子妃時，我就替她請過脈，皇后應該不是那樣的人。”
  曹太后微微笑道：“從前大約不是，但人在一個位置待久了，總會變的。”
  “你如果不信，咱們走著瞧就是。”
  曹太后說完這話，就轉移了話題。
  蘇晴心不在焉地又與太后聊了幾句。
  等從慈寧宮出來，蘇晴心神不寧地往前走，剛好撞上了一個走路匆忙的宮女。
  那宮女不是別人，正是淑妃身邊的芍藥。
  “芍藥，你怎么在這里？”蘇晴問了一句。
  芍藥看到是她，臉上閃過驚喜的神色，“蘇大夫，遇到你真是太好了。你快跟我來！”

  蘇晴跟著芍藥來到淑妃所住的玉春宮時，淑妃剛剛吐完，整個人無力地靠在宮女身上。
  “蘇大夫，你快來給娘娘看看吧，我們娘娘的孕吐本來已經好了，可是不知道為什么，這幾日卻又開始害喜。”
  蘇晴也覺得有些奇怪，婦人害喜一般都是前三個月，淑妃已經過了前三個月，而且前段時間孕吐已經好了，沒道理又會突然犯孕吐。
  納悶歸納悶，蘇晴還是上前給淑妃診了下脈象。
  然后她便問淑妃身邊的芍藥，“淑妃娘娘這幾天都吃了什么，你一五一十都跟我說一下。”
  芍藥道：“娘娘今早吃的是水晶包子，用了半碗粳米粥。昨天晚上也沒吃什么，不過是普通的雞湯面。”
  “對了，御膳房新來了一個會做蘇氏點心的人，他做的點心很合娘娘的胃口，娘娘每天下午都會吃上幾塊點心。”
  “那點心是不是用豬油和糯米做的？”蘇晴問道。
  芍藥睜大眼睛：“蘇大夫怎么知道？”
  蘇晴淡淡道：“那用豬油和糯米做成的點心，既油膩又不好克化，容易加重體內的濕氣，這個便是讓你家娘娘孕吐的原因。”
  “以后還是別讓娘娘吃什么油膩的點心了，魚蝦也要少吃一些。”
  “是，我知道了。”芍藥道：“不過那點心師傅，是皇后娘娘特地從江南尋來的。我得跟娘娘說一聲，不然怕辜負皇后娘娘的心意。”
  蘇晴聽到點心師傅是皇后尋來的，心中就是一動，那些點心雖然沒做什么手腳，但是糯米和豬油本來就不適宜孕婦食用。
  皇后這么做，到底是因為不知道呢，還是故意為之。
  如果她真是故意的，蘇晴不免想到曹太后的話，人都是會變的，尤其在一個位置待久了，就更會變得與從前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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