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不認識！”

蕭定淵脫口而出。

可姜云綰那明顯不信、甚至還帶著幾分審視的目光，讓蕭定淵很快敗下陣來——這丫頭與她娘一樣聰明，他哪里瞞得過她？

“好了好了，別這樣看著朕。”

蕭定淵背著手，皺眉坐了下去。

他看了王治和一眼。

王治和會意，悄然退了出去，還關上了御書房的門。

門外，傳來喜樂壓低的聲音，“王公公，里面是怎么了？可要奴婢去給公主傳信兒？”

殿門被合上了。

王治和是怎么回答的，姜云綰并未聽清。

但這會子，她也沒心思去聽他們說話了！

她著急的看著蕭定淵，“皇上，臣女的娘親到底是誰啊？您就告訴臣女吧！”

她一膝蓋跪了下去。

這一刻，她似乎不把蕭定淵當皇帝，但又還守著規(guī)矩，知道不能越矩，“實不相瞞，臣女為了查明身世，已經(jīng)走了太多彎路……”

“皇上既然知道，就告訴臣女吧！”

怕蕭定淵不肯相告，姜云綰將涌上來的淚水壓了下來。

她深知，眼下就算她再著急、但若蕭定淵不肯告訴她也沒用！

于是，她只能把眼淚逼了回去，強自鎮(zhèn)定的與蕭定淵“談判”——

“皇上，若臣女猜得不錯，您應該剛剛心口疼過吧？”

“你怎么知道？”

蕭定淵眼神微微一變。

但他到底是皇帝，也立刻就冷靜下來了，“可是允兒那丫頭告訴過你，朕身子欠安的事？”

“皇上雖瞧著精氣十足，但實則雙目無光、面色無華。”

姜云綰一針見血，“若臣女猜得不錯，應該是昨晚與今日晨起，太醫(yī)給皇上服用了補血益氣之藥。另還給皇上服用了其他補藥，所以皇上瞧著精神很好。”

“但實則……”

她頓了頓，接下來的話并未說出口。

蕭定淵有些驚訝。

他與王治和對視一眼，這才沉聲問道，“哦？說來聽聽？”

他也沒想到，太醫(yī)給他服用了什么藥，姜云綰居然會清楚？

要知道，太醫(yī)院給他開的方子、醫(yī)治的法子，都是絕密！

姜云綰一個宮外女子，又是如何得知他用了什么藥？

她甚至都沒有給他把脈！

光看臉色，就能看出他用了什么藥？

蕭定淵下意識摸了摸臉。

“太醫(yī)院的各位大人，定是醫(yī)術精湛，臣女不敢妄言。他們這樣給皇上進補，想必也是皇上授意，要在短時間內(nèi)補好身子吧？”

姜云綰方才的話，已經(jīng)讓蕭定淵驚愕不已。

眼下一聽這話，更是險些驚掉他的下巴！

“你知道？！”

蕭定淵忍不住伸出手，“你這丫頭，醫(yī)術不一般啊！要不，你給朕把脈瞧瞧？”

太醫(yī)給他調(diào)理身子這么久了，卻遲遲不見痊愈。

只能用藥拖著、壓著。

他這病啊，是死死不了，但活著又很難受。

太醫(yī)尚且要診脈，才能斷定到底是什么情況。

偏姜云綰一眼就能看出來？

看來這丫頭的醫(yī)術，還遠在太醫(yī)之上？

若她當真能給他治斷根了，那便是立了大功了！

想到這里，蕭定淵立刻道，“你若能調(diào)理好朕的身子，朕就告訴你，你的親娘到底是誰！當然了，朕不是與你做交易。”

“而是不忍心看你身陷淤泥，痛苦不堪。”

畢竟他與她娘親交情不錯，姜云綰又與蕭允兒年紀一般大小。

他雖是帝王，卻也是一位父親。

因此，瞧著白家這樣利用姜云綰，蕭定淵心里也有些不忍。

所以，今日才會讓王治和帶她來見他。

“皇上說話算話，不能出爾反爾！”

姜云綰激動地看著他。

“當然！朕是天子，天子一言九鼎！”

蕭定淵輕哼一聲，“朕豈會出爾反爾？”

他伸出手，示意姜云綰上前診脈，“朕先提醒你，朕這個情況已經(jīng)很多年了，前前后后多少位太醫(yī)都沒能治斷根。”

姜云綰微微頷首，并未答話。

她搭著蕭定淵的脈，眼神逐漸變得嚴肅。

許久，她又切換了他另外一只手，這才斟酌著開口，“皇上的確是多年的老病根兒了。”

“雖然難以根治，但也不是毫無辦法。不過有些費時費力，起初效果也可能會反反復復。”

蕭定淵的病因，她不敢細說。

因為她仔細的診斷過了，他分明是體內(nèi)有毒！

而且這毒幾位刁鉆，也藏于體內(nèi)多年……

聽蕭定淵的意思，是還不知他因為中毒才落下病根，姜云綰自然也不敢貿(mào)然開口。

眼前之人，可是九五之尊！

旁人中毒便也罷了。

若是皇帝中毒，便是有人想要弒君！

方才姜云綰仔細查看過了，蕭定淵體內(nèi)的毒，少說也蟄伏了二十多年……算起來，當年他還未登基時，就已經(jīng)被人下毒！

只是她不知為何，從未有人敢如實告知！

是沒有人診斷出來，還是診斷出來了，卻不敢稟明蕭定淵？

“反反復復？”

蕭定淵皺了皺眉，“如何一個反反復復法？”

“皇上的病根已久，已經(jīng)淤積成毒。”

姜云綰遲疑著，輕聲道，“要想治斷根，就得先去除毒素。但皇上是陳年舊疾，這毒一時半會兒也不能清除干凈，所以會反復。”

“等毒素徹底解除后，便能給皇上治斷根，然后調(diào)理身子進補了。”

說罷，不等蕭定淵答話，她又道，“如今皇上的身子欠佳，不能大補。”

“虛不受補。”

姜云綰解釋道，“眼下瞧著皇上進補了還算有用，可長此以往，反而會連累脾臟，身子更會被拖垮了。”

此話一出，蕭定淵眼神一震！

他是天子，不是傻子。

雖說姜云綰的解釋，聽著合情合理。

但是他又豈會不知，若不是有人給他投毒，他體內(nèi)的病根，怎么會突然就變成毒了？！

這丫頭不敢明說，倒是個識大體的。

蕭定淵忍不住多看了她兩眼。

“朕明白了。”

他壓著情緒，沉聲道，“你既然知道朕的病根了，那就好好拿出你的本領來！若能治得好，朕定會重重有賞！”

“若治不好……朕也知何為命數(shù)，不會怪你。”

姜云綰低低地應了一聲。

“朕先給你三個月的時間，三個月后，朕自會告訴你你娘的事。但眼下朕要提醒你。”

蕭定淵語氣微微一頓。

片刻后，他語氣愈發(fā)低沉，“如今將軍府的蘇氏，的確非你生母。日后若受了委屈，你便進宮來，朕給你做主！”

哪怕姜云綰早已知道，蘇心柔非她生母。

眼下聽到蕭定淵真的說出口了，她仍是驚得渾身發(fā)抖！

若蘇心柔不是她親娘，那她的親娘到底是誰……又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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