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上她緊張的目光，王媽媽再也忍不住了，扭頭看向門外哭了起來。

“奴婢對不住小姐，也對不住小小姐！”

她口中的“小姐”，指的便是趙無雙。

而“小小姐”，則是姜云綰！

“當年小姐被白冬青迷的神魂顛倒……”

王媽媽剛說了一句，便驚得趙無杰高聲問道，“你說什么？誰？誰迷得我妹妹神魂顛倒？！”

無雙替王媽媽答了一句，“白冬青！”

“什么？！”

趙無杰驚呼一聲！

這個答案，是他萬萬沒想到過的！

他那千嬌萬寵長大的妹妹，竟然會被白冬青那個表里不一的混賬東西迷得神魂顛倒？！

“這不可能！”

趙無杰立刻擺手。

不知是不愿意接受這個事實，還是他當真不信白冬青那樣的人，能把他捧在手心的親妹妹給拐走！

趙無杰的手都在顫抖，“她，她不是姓姜嗎？她又不姓白！”

若趙無雙真的被白冬青給拐走了，還為他生下了女兒。

那面前這丫頭，應該姓白才是！

看著趙無杰不敢置信、隱忍憤怒的樣子，姜云綰也嘆了一口氣，“舅舅，其實……我也姓白。我，也叫白云綰！”

趙無杰震驚地看著她，整個人都搖搖欲墜了！

姜云綰和蕭墨忙一左一右地扶著他，“舅舅，你沒事吧？！”

“我，我有事……”

趙無杰哆哆嗦嗦地按住心口。

他不必說話，姜云綰也知他是心口疼的老毛病又犯了！

她連忙扶著他坐下，二話不說就要給他施針。

這一次，趙無杰沒有再懷疑她是別有用心，也不再懷疑她的身份。

他靠在椅背上，臉色逐漸變得灰白。

他氣息微弱，隨時都有可能會暈過去。

就算要阻止姜云綰，怕是也做不到了。

見他被氣成這樣，王媽媽一時間也不敢再繼續說下去。

姜云綰給趙無杰施針后，又讓福云抓藥熬了湯藥給他喂下，趙無杰的臉色才逐漸好轉，眼里的光亮也重新聚攏，多了幾分生氣。

“舅舅，你的身子弱得很，萬萬不能動氣。”

姜云綰神色嚴肅地叮囑道，“若再這樣下去，只怕是華佗在世也救不了你了！”

趙無杰只一個勁兒的搖頭，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我知道舅舅眼下的心情。其實我知道真相的時候，不比你好受。”

姜云綰低垂著頭，眼神復雜地看著她的腳尖。

這一刻她終于正面直視內心，也終于知道她對白冬青這個父親是何看法——卑鄙、齷齪、惡心、狠毒，不配為人！

白冬青不配做她爹，更不配做趙無雙的丈夫！

“可是這一切都是我娘的選擇。”

姜云綰低聲道，“我娘也是被白冬青騙了，她也不知白冬青的真面目。都說一步錯，步步錯。”

“我娘她，已經用生命為她的錯誤決定畫上了句號。”

一旁的王媽媽也泣不成聲。

“菊英，你把當年之事，細細說于我聽。”

良久，趙無杰才他雙手顫抖著扶著椅子，看向王媽媽的目光卻滿是堅定！

這一刻，他似乎已經恢復了正常。

又變成了平日里眾人眼中那個威嚴、沉穩的安平侯。

“是，大爺！”

王媽媽也擦干眼淚，繼續說起當年之事——

“當年奴婢勸阻小姐不成，只得跟著小姐趁夜偷偷離開侯府。只是剛出京城，小姐便突然點了奴婢的穴位，將奴婢留在了城外。”

其實，起初趙無雙是打算獨自一人偷偷離京，并未想著帶上王媽媽。

一來，她需要王媽媽打掩護，不讓趙老爺子他們早早發現她已經偷偷離開侯府；二來，她此去路途遙遠，將來到底是怎樣，趙無雙自己也還不清楚。

況且她只是聽聞，白冬青那會子極有可能在邊疆歷練。

至于是在邊疆具體什么地方，她都不清楚！

邊疆日子艱苦，她不忍讓王媽媽跟著她去受苦。

因此，從一開始她就沒有告訴王媽媽，她是要去邊疆找白冬青，只說她會離京沿途找尋。

“小姐臨行前哭著告訴奴婢，說飽受思親之苦，讓她一人承受便是。她離京是為了白冬青，為了她心愛的男人。”

王媽媽的聲音愈發沙啞。

她哽咽著，雙眼哭得通紅。

“奴婢沒有心愛之人，爹娘都在京城。小姐不讓奴婢跟著離京，說省得奴婢突然離開，爹娘會承受不住這樣的打擊。”

趙無雙本就心思縝密。

即便是在那樣的情況下，她也能為王媽媽思慮周全。

可是她自己，卻是義無反顧的奔向了屬于她的“人間地獄”！

當然了，那會子趙無雙并不知道，她此去邊疆，非但不是去與心愛之人團聚，更是會為此搭上性命！

“奴婢只以為，那會子小姐并不知白冬青的下落。天下之大，她能去哪里尋找？但后來才知，其實小姐就是怕奴婢跟著去受罪，才會瞞著我他們的下落。”

沉重的回憶，壓得王媽媽喘不上氣來。

“那是深冬的夜，小姐頭也不回地走了。奴婢想追上去，卻怎么也動彈不了。奴婢想喊，可是嗓子怎么也發不出聲音。”

她也沒想到，那一次她們主仆二人便是最后一次見面了！

趙無雙離開的背影，這些年始終縈繞在她腦海中、在午夜夢回中，怎么也揮散不去。

王媽媽按著心口，啞聲道，“直到天亮時，奴婢才被人發現。”

整整一夜，她凍得骨頭都險些壞掉了。

“奴婢不敢停留，沿途去找小姐。可是奴婢找了整整兩年，才得知小姐去了邊疆……”

也正因如此，王媽媽急匆匆趕去邊疆時，趙無雙已經被害！

而那會子，小小的姜云綰已經被白冬青交給蘇心柔撫養！

不知情的人，都只以為她是蘇心柔所生，又有誰會知道她是趙無雙的女兒，誰會知道那一年的時間，邊疆有過趙無雙的存在？

“奴婢悲痛欲絕，想回京將小姐去世的消息告訴老爺夫人，卻又怕老爺夫人承受不住打擊。”

所以王媽媽便留在邊疆，打算替趙無雙復仇后再回京！

沒想到就在那個時候，白冬青送蘇心柔他們回京。

再后來，姜云綰被蘇心柔遺棄，王媽媽也想法子接近張婆子，從她口中知道了不少事情。

唯獨不知姜云綰的身世！

若說那老貨嘴嚴，偏偏能把不少事情透露給王媽媽。

若說那老貨嘴松，可她卻又嚴守了姜云綰身世的秘密！

就這樣，王媽媽與姜云綰也是陰差陽錯的錯過了！

“對了小小姐，奴婢有罪！奴婢要給小小姐磕頭認罪！”

王媽媽哭著哭著，話音一轉，朝著姜云綰便開始磕頭，“奴婢對不住小姐，奴婢對不住小小姐！是奴婢該死！奴婢做了傷害小小姐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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