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鈺的武功自然不用懷疑，而且他對永州城了解得更多，樓言答應了和他一同前往。

卻沒想到竟是這樣的方式。

作為紅花教的圣子，司鈺每次出場都極有派頭，真就是小說里描繪的畫面。

一頂輕紗遮蓋的轎子，八個輕功卓絕的教眾抬著，還有一人負責撒花瓣。

樓言坐在轎子里看到花瓣飛進來的時候，整個人都是怔愣的。

司鈺極為自在地靠在樓言懷里，把玩著她的頭發，試探著在她臉頰上落下輕吻。

“你不喜歡這樣的軟轎么？若是不喜歡，下次可以換成馬車，只是沒有這樣好的風景�！�

他像只修煉成人形的狐貍精，慵懶斜靠著，雙眸水潤誘人而不自知，看向她時滿滿的都是惑人心魄的幽光。

樓言伸手去摸他軟黑的頭發，司鈺卻很是開心地握住她的手，覆到自己臉頰上。

那雙黑白分明的純凈瞳孔，看得樓言失神片刻。

“你該多碰碰我，話本里說，這樣可以培養感情。”

樓言彎唇一笑，她難得看到司鈺乖巧的一面，這家伙明明八年前要多囂張有多囂張。

“你走后生活實在無趣，便多看了些情愛小說，你若是喜歡，我可以講給你聽。”

接下來的半程，樓言聽完了一個狐貍精給書生生孩子，又和她們的孩子生孩子，書生多年后對自己孩子的孩子一見鐘情的故事……

軟轎最后停在離棲水山莊七八里地的偏僻之地，很難想象四周都是山，這里竟然還會有一家客棧。

司鈺不舍地在樓言唇角親了一口。

“我去引開她們，你進去找人，這里曾是陰陽門送信的驛站，不會錯的，陽明定是在里面�！�

“好，你要小心�！�

樓言下了軟轎，才知道那八個抬轎子的紅花教弟子輕功有多好，扛著轎子從天而降，穩穩當當，毫不費力。

司鈺一貫是囂張透頂的，坐在轎子里幾句話說得周決火冒三丈。

“護國府果真是沒落了，什么蛇蟲鼠蟻都能往上沾一沾，以為今日砸了紅花教的地盤就當真可以揚長而去么？”

周決眉目狠厲，“好大的膽子，紅花教的魔頭竟猖狂至此！”

司鈺笑了兩聲，輕飄飄的話夾雜著的諷刺毫不留情。

“護國府現在不敢猖狂，自然體會不到這樣做的樂趣�！�

周決拳頭握得咯吱作響，竟親自攻了上去。

顯然，她對護國府的聲譽極為看重，司鈺還真是會拿捏人心。

樓言也沒有浪費這樣的機會，潛進老舊的驛站搜尋，果然發現了被周決等人關在暗室里的陽明。

只是陽明身邊還有一人。

“樓神醫？你來這里做什么？”

是周記，此刻她滿眼防備看著樓言，手中還握著匕首。

“得罪了，大女，借陽明一用。”

周記幾乎不會什么武功，樓言輕易點了她的穴道，又將陽明的嘴巴塞住。

周記卻在她離開的時候叫住她：“樓神醫，我不會向二姐告發你，你今晚回來，我有事跟你說。”

樓言愣了一下，沒有回答，提著陽明就從后門離開了驛站。

后面還有周記的聲音傳來。

“是有關周玄的事，你一定要回來！”

——

樓言跟司鈺約定好，在附近的一個隱蔽山丘會合。

此刻司鈺還沒來，陽明有些神志不清，樓言便給她喂了兩顆藥，她沒一會就恢復了理智。

“你想做什么？”

樓言點了陽明的穴道，掏出一個小罐子，里面爬出來一只蜈蚣，開始順著陽明的手指往她腦袋上爬去。

“這是千足蜈蚣，不僅有毒，還會產卵，等它從你眼睛里爬進去就會產下無數后代，一并吞噬你的血肉……”

陽明臉色唰白，趕緊求饒，問樓言想知道什么。

樓言則問她。

“萬劍陣法上卷如今在誰手中？”

陽明以為她也是覬覦萬劍陣法的人，便如實相告。

“在藏劍山莊莊主手里�！�

樓言又繼續問她，“是誰向你透露了萬劍陣法的消息？”

“劉珊，她是樓聲的義妹。”

樓聲便是樓言母親的名字，劉珊是和她一起做生意的結拜姐妹，沒想到竟是身邊人背叛了母親。

說到這里，陽明臉上獰笑起來，“樓聲死也想不到，竟會是她最信任的人背叛了她，順風順水一輩子，她死不瞑目也是活該！哈哈哈哈！”

樓言眉頭緊皺，忍住捅她的沖動，再次問道：“當年之事，除了藏劍山莊還有誰參與了？”

陽明此刻卻已經完全明白，她瞪著樓言，臉上盡是憤怒和不可置信。

“你竟然還活著！樓聲的癡傻女兒竟是你！當年我讓人放了火，竟沒燒死你！是誰治好了你？是冷寂嗎？”

陽明情緒激動起來，眼睛里都是爆開的紅血絲。

她聲音很大，樓言怕引來追兵，便點了她的啞穴，看著那千足蜈蚣慢慢爬進她眼里。

陽明對母親和師父恨之入骨，知道了她的身份肯定不會再多說。

反正已經有了線索，到時候順著查下去總能知道。

司鈺很快就來了。

此時的陽明已經瞎了一只眼，神情有些恍惚。

司鈺用月西語跟陽明交談，陽明變得慌張起來，說出的話也是越來越急。

樓言卻全都能聽懂。

“不可能，傀儡術怎么會用在自己族人的身上，你在騙我！你不是月族的人，你是為護國府做事的叛徒�。　�

“傀儡術讓你忘記了不少事，包括當年在京城的記憶似乎也并不完整，不如讓我幫幫你。”

司鈺眼眸發冷，一掌劈在陽明后頸，陽明當即閉上眼睛，聽著司鈺口中吐出的傀儡術祭語，她緩緩張嘴。

“掌門已死，密室鑰匙失蹤，周決想打開密室，鑰匙在掌門身上，掌門回來了，不要殺我，我手上沒有鑰匙……二皇女之事與我無關……不……不要傀儡術……大祭司！”

司鈺不知想到了什么，伸手掐住陽明的脖子，質問她：“說！大祭司如今在哪里？！”

“京……京城……”

陽明垂死掙扎著，眼看著就要死過去，樓言伸手拉開司鈺，這才讓她死里逃生。

突然，一陣詭異的竹聲傳來，陽明開始渾渾噩噩顫抖起來。

司鈺凝神片刻，告訴樓言：“控制她的人來了�！�

“我們走�！�

想知道的信息都已經得到了，樓言也不打算在這里多留，她得先趕回去把周玄的毒完全清除。

只是在此之前，樓言看清楚了那個吹竹笛的人，是陰陽門大弟子葉執。

回去的路上，司鈺狀態不太對，樓言一直將他送到棲水山莊的閣樓。

“你……還好吧？”

司鈺伸手抱住她，樓言沒推開他，他一定是發現了什么，陽明口中的大祭司，說不定也是他的仇人。

想到這里，樓言不禁生出一股同病相憐之感。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他的族人慘死何嘗不是因為這樣。

她伸手拍了拍司鈺的后背，又在他發間落下憐惜一吻。

誰料司鈺偏頭埋在她頸間，低啞聲音順著她的骨骼傳來。

“樓言，你今夜留下來陪我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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