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樓言又沉默了。

姜還是老的辣啊。

老將軍短短兩句話，給她干沉默兩次。

她要怎么回答呢？

是，老將軍，我們只是互相解毒的好朋友。

唇友誼。

你孫子先動的手。

我沒有罵人，真是你孫子先襲擊我的。

樓言輕咳一聲，恭敬地彎身鞠了一躬。

“實在是打攪您了，關將軍與我是摯友，那封信里……”

誰知老將軍依舊揮了揮手，“我不聽，我孫子說的話跟我有什么關系？這個不孝子孫，拿著老祖母賣人情，紫崢啊，等他回來先喂他一頓家法！”

旁邊的中年女子無奈又嘆了一口氣，“是，將軍。”

“……”

關焰期果然是個男狐貍精，光顧著被他的美色引誘了，一向細心的樓言都沒有問他要是他祖母不配合怎么辦。

“老將軍，匆忙來訪是我唐突了，或許您有興趣聽聽三盛城的事呢？關將軍在三盛城可是經歷了不少。”

樓言想試試用消息換消息，可這老將軍依舊不按套路出牌。

“不聽，那有啥好聽的。紫崢，送她出去，我要睡覺了。”

“是，將軍。”

紫崢走到樓言面前，微笑著一抬手，“請吧，大女。”

“……嗯。”

看來今天是真的行不通，樓言只能回去想別的辦法。

但是有一點是確定的，她下次見面要把關焰期玩哭。

紫崢一路送樓言到將軍府大門口，臨別前，她笑著叫住樓言。

“大女見諒，將軍年紀大了，難免小孩子脾氣。你要問的那些事，就連少將軍在府中時，也很難叫她老人家開口。”

樓言見紫崢主動提起此事，便看到了一些希望，急忙道謝。

“多謝大人提醒，敢問大人，老將軍平日里什么時候得空，我也好再來探望一二。”

紫崢輕輕笑出了聲，“不必叫我大人，叫我紫姑姑吧。將軍向來下午得空，你若是想來，讓守衛通報就是。”

“多謝紫姑姑，我一定來。”

樓言看著紫崢離開的身影，越發覺得老將軍可能是故意的，否則不會示意紫崢出來送她。

怎么感覺……有點像是大戶人家給孩子挑妻主……

樓言不敢多想，在街上溜達一圈后，買了些吃的，回了三皇女府。

堂凌已經從宮里回來了，三皇女府的宴會也已經結束，院子里逐漸安靜下來。

看到樓言回來，一直在她院子里等她的堂凌不免怨念。

“我就知道，即便留下蔡云也很難守住你，這三皇女府對你來說，也是一樣的來去自如。”

樓言將手里打包帶回來的糕點和烤雞放下，遲疑地看著堂凌，“一起吃？”

“吃！”

樓言故意溜出去，也是想告訴三皇女，自己絕不是那么輕易任人拿捏的。

堂凌顯然意識到了這一點，也不拐彎抹角了，就跟她直言相告。

“我一向只愛行軍打仗，跟關焰期一樣，懶得理會朝堂上的事情，原本以為我會一輩子留在戰場上，拋頭顱灑熱血。”

“從小我就覺得二姐最適合做女皇，她心懷悲憫，又聰明絕頂，還是小孩的時候，就懂得用計謀將我從冷宮里接回去，還讓母皇慢慢看我沒那么礙眼。”

“你可知，十歲那年，母皇問候了一句我的生辰，讓我高興了足足半年。那是頭一次，我覺得自己也是母皇的孩子，而不是冷宮里人人輕賤、有名無實的三殿下。”

“只是二姐她被那惡毒的人謀害，再也沒有機會登上那個位置……”

堂凌狠狠灌了一口酒下去，頓時整張臉都憋得通紅。

她眼中閃爍著明顯的殺意，任誰也能看出她想將大皇女手刃報仇的決心。

“樓言，你說那個位置有那么好嗎？竟引得所有皇女都在拼命，生下來就被教導著去爭去搶，哪怕踩踏著親人的血肉尸骨，也再所不惜！”

樓言愣了愣，她做了一陣準女皇，實在不喜歡那種感覺。

可能人都是不一樣的吧。

對于許多皇女來說，不爭不搶就只有死路一條，可是對于樓言來說，她更愛自由勝過其它。

看著堂凌詢問的眼神，樓言慢吞吞答道：“子非魚，焉知魚之樂……魚非我，焉知我之樂。”

堂凌愣住半天，一巴掌拍向樓言的肩膀，給她嚇得坐直了。

“哈哈哈哈，樓言，我怎么覺得你適合坐那個位置啊，你不試試嗎？啊？”

“……殿下，您喝醉了。”

樓言默默掏出一顆醒酒丸，混在杯里，給堂凌喂了下去。

看得出堂凌是熱愛打仗，無心爭奪皇位的人了，竟然連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也能說的出口。

只是生在皇家，很多事情已經成了本能。

堂凌已經從邊疆回京許久了，到現在還沒有返回去。

樓言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方法留下，但是既然她選擇了回來報仇，那么從前她沒想過要做的事情，如今也是不得不做了。

在永州，她與大皇女已經開始較量，這場皇位爭奪，她再也無法脫身。

要么贏，要么死。

片刻后，堂凌的眼神才清澈了一些。

她似乎已經忘了自己剛剛說過的話，但是不忘初心，一把摟過樓言的肩膀，湊到她跟前跟她小聲密謀。

“怎么樣，樓言，加入我，我助你高官厚祿，盡享榮華富貴，你助我報仇，給我二姐討回公道。”

堂凌聲音陰惻起來，“把她們都送下去……一個不差，全都送下去，如何？”

樓言沒考慮過做官，但是如今來了京城，想查明當年之事并且報仇，少不了得有些門道。

權力，這種她往常沒考慮過要爭取的東西，現如今突然變得有用起來。

“殿下，我會考慮，但不是現在。”

堂凌嘿嘿一笑，沖著樓言眨了眨眼睛。

“我懂……我懂的……”

“你與關焰期兩情相悅，又得不到關老將軍的認可嘛。”

樓言來不及反駁，就被堂凌按住肩膀。

“樓言，我跟你說，這京城里的所有人，都是只認權勢不認人的，你若是想聘了關焰期，就得過老將軍那一關。”

“更何況你想聘的不只是關焰期，還有護國府的七公子。”

樓言聽得嘴角抽搐，隨后肩膀上又挨了一下。

“你艷福不淺吶！無權無勢都引來一堆男子青睞，若是有權有勢，京城的大家公子不都得排好隊去敲你家門？”

這一夜，樓言聽著堂凌渾說了一晚上。

她十分后悔自己邀請堂凌坐下來一起吃烤雞。

但是后悔也沒用，堂凌吃完了鬧著要跟她一起睡。

樓言一晚上沒合眼，生怕堂凌又突然蹦起來給她一掌，夸她招公子喜歡。

大宛國重文輕武，堂凌又是這性子，二皇女真是得夠努力，才讓女皇對她生出幾分喜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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