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衣進了書房，將自己面上的人皮面具揭下，赫然就是寧向柏的樣子。

屋里的寧向柏也揭下面具，恢復了自己楚衣的模樣。

“大人，關月似乎沒有發現端倪。”

“嗯，她方才與你說什么了？”

楚衣將關月說的事重復了一遍。

桌案前的人點了點頭。

關月和周家五女一向走的很近，會替七公子周玄想辦法也是可以理解的。

只是顯東路遠，她只要了三日，來回路上只有兩日的時間。

如此折騰也要幫忙，她還真是肯費心力。

但眼下重要的事并不止這一件。

左相一直與他不和，不僅多番派人刺殺他，就連右相府有個表公子之事，她也要在女皇跟前嚼舌根。

下月就是女皇的壽辰，女皇昨日叫他去御書房談事時，主動提起這件事來，還讓他在壽辰宴上將寧簫帶進宮里。

寧簫若是真的也就罷了，偏偏是個假人。

女皇年事已高，思慮的事只多不少。

寧向柏能看出來，女皇這是想牽制他了。

要么就是將寧簫召進后宮，要么就是賜給她的其中一個皇女，以免他犯下什么大錯來。

這么多年，他在朝堂上兢兢業業，可還是無法打消女皇的顧慮。

也是，做帝王的，寧可錯殺也不可放過，又怎會在這種事上留下什么空子。

楚衣有些不太理解。

“大人，您到時是要讓屬下假扮成您嗎？還是讓屬下扮成表公子的樣子？”

寧向柏腦海中突然浮現出樓言的模樣。

滿朝文武他都了如指掌，并沒有值得信任的。

關月不一樣，她初入官場，根基不深，還得仰仗自己替她引薦。

而且她身上總是帶著一種江湖中人才有的俠氣，背叛他的概率比起其它人來低了許多。

自己若是與她合作，想必也能將身份繼續瞞下去。

欺君之罪，罪無可恕，哪怕他官至丞相也無法避免。

只是這樣的事，他必須得親自去考量。

若是能抓住關月的把柄就更好。

“這幾日多留心周圍的官員，宮宴上你扮成我的樣子，由你來應付。”

“是，屬下明白。”

——

樓言沒日沒夜趕路，終于來到顯東。

她現在雖然只是個六品的小官，但是她的上司可是右相啊。

于是憑借著右相的名頭，她愣是將顯東的地方官忽悠得一愣一愣的，將郭成殺人的卷宗全部拿了出來。

為確保真實性，樓言還叫當地的地方官寫下一封佐證信，蓋上了自己的官印，以做備用。

拿到東西后，她沒有時間休息，直接就往京城趕。

只是路上，坐下喝茶給馬喂草料的時間，她聽到旁邊有人閑談。

“你聽說沒，這幾日鎮上總是怪事連連，不會是真的有精怪吧？”

“自然聽說了，那男精樣貌絕色不像是凡人，就連走路也是輕飄飄的，不著地，還愛穿紅衣，看了就叫人害怕，聽說昨日晚間，鎮上還有個老夫被嚇暈過去了呢。”

“可不是，這樣的精怪聽著像是男狐貍精，像是吸人精氣來采補的，我最近都不太敢出門了，生怕死在它手里。”

“哈哈哈哈，你怕什么，聽說狐貍精采補人類都得好幾日，若是真遇上那狐貍精，你先享受兩日，第三日再逃命也是來得及的。”

“還是你會想，就怕到時候被迷得神魂顛倒，死在他榻上也甘愿了。”

樓言心念一動，直接就湊過去插話詢問。

“兩位老鄉，請問你們說的精怪是真事嗎？”

一個女人大眼一瞪，“自然是真的，近來鎮上都傳遍了，你不信可以在這住一晚，太陽一落山，鎮上就沒有一戶人家敢開門了。”

樓言笑道：“那這精怪平常都會在哪里出現呢？”

另一個女人不乏震驚地看著樓言。

“我說，這位姐妹，我看你衣著體面富貴，不像是缺男人的，就別去冒這個險了，若是被狐貍精害死，可白瞎了你投的好胎啊。”

“就是啊，狐貍精都不是什么好東西，豈會讓你好過。”

樓言見她們實在好心，不愿意透露，便直接扯了句瞎話。

“其實我乃道士，下山專為降精除怪，這狐貍精是貧道追了半月的精怪，前幾日跟丟了，還請二位老鄉指一下那精怪出沒的地方，早日除了精怪，也好還鎮上安寧。”

兩個路人一聽這話，頓時就激動起來，三言兩語就將別人見到精怪的位置都說了。

這小鎮離京城也就半日的路程，眼看著太陽也快下山了，樓言決定在這里耽擱半天，看看那狐貍精究竟是不是她想的那人。

初次見面時，司鈺穿的是一身青衣，但后來樓言發現，司鈺愛穿紅衣。

他又身中劇毒，因此會被其它人發現也是不可避免的。

只是他身份特殊，不敢擅自進京，所以專門裝神弄鬼吸引她來。

就像她暴露自己金印大俠的身份，吸引他來京城一樣。

懷著忐忑的心，樓言終于等到夜幕降臨，來到了入鎮的那棵大樹下。

夜色如水，月光卻圣潔光明。

樓言在樹下等了好一會，才見到一個紅色的身影隱隱綽綽在路上行走。

雙腳像鎮民說的那樣輕飄飄的，一身紅衣在被風吹動，隨著及腰的人黑發纏在風中，哪怕只有一個身影，看上去也叫人腳底發涼。

樓言抽出自己的萬紫千紅，提高音量，問道：“何人裝神弄鬼？”

那紅衣身影頓了一下，隨后繼續以原來那樣奇特的步伐朝這邊走過來。

不過眨眼間，他就直接來到了近前。

一道出其不意的罡風襲來，樓言移動身形躲避，同時也將自己的內力灌輸進萬紫千紅，開始與他纏斗起來。

難道她猜錯了？這人不是司鈺，只是個裝神弄鬼的家伙。

又或者，這個世界真的存在鬼魂不成？

樓言沒有過多思索，加重力道攻了過去。

這裝神弄鬼之人臉上戴著面紗，但由于他速度極快，樓言并沒有看清楚他的眼眸。

幾十招下來，兩人手中的刀劍碰撞在一處，發出刺耳的“錚”聲。

樓言覺得奇怪，這人并不進攻，只是在防守，誘她出招。

正思索著，這人突然腳尖輕點，掠過樹梢，長發和紅色紗衣在月光下劃過一道紅色的影子。

他想逃。

這是樓言的第一反應，她急忙也施展輕功跳躍上樹梢。

正當她想動手的時候，卻見到一塊面紗飄落下來，她側眸一看，樹尖上站著的那人明明就是司鈺。

“言兒。”

他美目之中帶著繾綣，朦朧月色將他的面容籠上一層神秘的白皙，月光仙子一樣沖樓言伸出手，看得樓言心都跳漏了幾拍。

她向來都知道司鈺是美的，卻又一次狠狠被他的美艷沖擊到。

司鈺笑著跳進她懷里，樓言將他穩穩接住。

兩人像影視劇中被多次吐槽過的場景一樣，擁抱著，緩緩降落在地上。

司鈺自然地靠在她懷里，心中不乏感動和幸福。

“我知道，京中傳來金印大俠的消息，定是你故意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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