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節、重返母校
回到母校,一進入校門便是長達一千多米的櫻花大道,此時正是陽春三月,櫻花開得正艷,你看那一樹樹暈紅的花蕾,淡紅的花瓣,粉紅的花蕊,如一天的云錦,如盛裝的新娘,又如一群群正隨著春天的旋律在舞臺上跳芭蕾的純情少女。一陣輕輕的春風吹過,那櫻花的花瓣如飛揚的雪片兒,紛紛揚揚的撒落在賞花人肩上、頭上,一會兒樹間的草地上就落滿了一層花瓣。
多年之后,晴川還曾以詩歌的形式記敘了此次校園之行。
“重返母校的路上,一直在默念
即使錯過萬紫千紅
相信還會有一朵花兒一直開到我的到來
來的正是時候
花正盛開,那些花兒完全沉浸在自己的
絕代風華里,極盡生命的絢爛
沉浸其中的,還有絡繹不絕的賞花人
看他們踉蹌的步履,有的已然微醺
……”
芳草仿佛回到了自己的少女時代,興奮地時而張開雙臂仰頭向天,似乎是要擁抱眼前這盛開的櫻花;時而懷抱粗大的櫻花樹,嬌羞地擺著各種POSS;時而又蹦蹦跳跳,似乎在追逐飄飛的花蕊;時而自己掏出手機,連續地為各種花樹留下美麗的影像。
晴川手提一大包禮盒跟在她后面則像是她溫順的跟班,他在想,這芳草一旦放開自己的天性就顯露出她本色的清純,她原本就是一株純潔的櫻花吧,只是囿于冬天的寒冷藏匿了自己的本色,當春風吹拂,她清純的本色就顯露無遺。當她封存了多年的心結終于解開,她的內心自然會豁然開朗,陽光明媚。因為一段歷史的結束會給她的未來展開無限的可能。她又可以重新開始了,毫無牽掛地在生活中出入了,為修復她的婚姻與情感而忙碌,自己也可以以另一種身份為她做更多的事情,成全她全部的欲望,犧牲自己也心甘情愿,這是否才稱得上愛的極致呢?
櫻花大道的終點就是濱湖大學的教學大樓,左側則是寬達數十畝的荷池,荷池邊幾棟古香古色的建筑就是學校的圖書館了,這個地方曾經是晴川和芳草最愛流連的所在,在荷池的深處有幾塊高出水面的巨石,晴川和芳草還曾將石頭周圍的荷葉編制在一起以躲避風雨,取名為“愛的小屋”,也是在這“愛的小屋”,晴川和芳草有過一生中唯一的一次比較親密的接觸。如今走過這片荷池,往事仍彷如昨日,歷歷在目。想必晴川與芳草此刻的心情都不會平靜吧?
不過,今天他們的目的是來看望自己的趙延亮老師,重回自己建造的“愛的小屋”并不是今天的主題。
從教學大樓右側再前行數百米就是母校的教工宿舍,趙老師的家在一棟老式的紅磚樓內。昨天已打過電話,此刻趙老師已在家里等待著自己的學生的到來。
80多歲了人了,盡管老年斑已侵占了趙延亮老師曾經白皙的面容,現在已是白發蒼蒼,但仍精神矍鑠,說話聲音洪亮,還是中年時候的穿著,灰色長衫,垂掛胸前的灰色圍巾,顯得精氣神十足,又儒雅翩翩。
晴川一進門,一聲“老師”,喉頭就哽咽了,他放下手中的禮盒一下子就抱住了自己的恩師,嘩嘩的淚水順著臉頰流淌。分別二十五年后的相聚,該有幾多的話語需要傾訴,幾多的情感需要宣泄,但現在晴川卻不知道如何開口,只是抱緊自己的老師不忍松手,仿佛一松手老師就會消失了似的。
還是芳草將他們師徒拉開了。各自坐定后,才開始互道離情。
“晴川呀,今天見到你,真恍如隔世,昨天接到你電話,我一晚上就沒有好好入睡過,睡不覺啊,二十多年了,我還真的以為你早就離我而去了”,一滴清淚爬過趙老師干澀的眼窩緩緩地向臉頰流動。
“恩師真對不住,讓您受急了,當年南下深圳也是一言難盡,溺斃的那個人是偷我行李的小偷,公安誤認為是我,其實這些都不是不來見您理由,真正的理由是我自卑,無顏來見您啊”,晴川一提起過往,眼里充滿了懊悔與自責。
“你是說,當年學校給了你處分,勒令你退學的事?”,趙老師說。
“是,老師,我在這個學校孜孜不倦的學習了四年,到頭來連畢業證都沒有拿到,多丟人哦,尤其您那么器重我,我混成那樣,怎好意思見您?”
“當年之事主要是學校學生處與保衛處被蘇林蒙騙所致,學校黨委并不知情。你們班的那個輔導員蘇林是一個漏網的造反派,思想觀念存在問題,在其中起了很壞的作用,后來我們幾個老師一起找校長談了我們的看法,學校重新進行了調查,撤銷了對你的不實之詞,補發了你的畢業證,你看,我昨晚就拿出來了,你的畢業證”。
晴川接過老師遞過來的畢業證真是百感交集,他一遍遍地撫摸著,這其中飽含的情感是任何人都難以深入與體察的。
“老師,當年之事,我百思不得其解,一直是我的一塊心病”,晴川說。
“當年是有不少事存在諸多令人匪夷所思的地方,一個,為什么你論文答辯的時候就有社會青年跑到校園里來綁架你,讓你參加不成答辯會;還有一個,就是有人舉報你印制假餐票,果然就在你的箱子里找到了,不費吹飛之力;我想過,因為我相信你,你是我最得意的學生,以你的人品怎么會做出那樣的事呢?所以我就推斷是有人有意針對你而為之?但這個人這樣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多少年了我也沒想明白。所以我也不好妄下結論”,趙老師的話讓晴川更進一步證實了自己的猜想。
趙老師與晴川的對話讓一旁的芳草開始如墮霧里云中,她聽不明白他們意有所指的含義,但以她的聰慧她立馬就感到隱隱不安起來。
好在晴川與趙老師轉換了話題。
“這么多年,有一個叫崔顥的人總給我郵寄一些奇奇怪怪的包裹,吃的呀用的呀都有,我一直猜不到是誰,昨天要不是你在電話里告訴我,你到深圳后已把晴川的名字改為崔顥,我還真不敢肯定就是你?”,釋然后的趙老師現在已是一臉笑意。
“老師,只是我的一點心意”,晴川老實地回答說。
“說實話,我不缺這些東西,但我還是高興自己的學生沒有忘記自己,這是我人生的一份慰藉,一份念想,一份期盼”,趙老師已是老淚縱橫了。
告別老師出來,再次路過學校的荷池,晴川有意放慢了自己的腳步,他的目光投射在眼前這一片碩大的荷池,他看到荷池里蓮藕在開始發芽,青青的,舉著沒有完全張開的葉柄,參差錯落,還沒有生長出團團蓮葉,自己曾和芳草搭建“愛的小屋”呢?只有作為小屋的地基--石塊依然還在。其余的一切早就物是人非,晴川的惆悵卻無法隱藏。
芳草緊跟著晴川,默默地一聲不響,但她的眼里波光粼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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