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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節、愛情易主


  揣著從陳平的表哥許文強手中借來的路費,崔顥幾乎沒做停留就往火車站奔去。當前他唯一的念頭就是變作一只大鳥飛回濱湖市去,他要去看望此生的最愛,他的芳草。

                  綠皮火車搖搖晃晃地啟動了,不緊不慢地一路向西爬去。擁擠、臭氣哄哄的車廂里,崔顥被上車、下車的人流推擠著,有時站立在車廂的連接處,有時又被推到了廁所旁,有時又被推回到走道上,他像一只泄氣的皮球就這樣被人流蹂躪著、踐踏著,夜晚的時間他干脆鉆進了座椅下,連報紙都沒墊一張就睡去了。兩天一夜的行程對崔顥來說并不是磨難,只要能快些見到自己的心上人又有什么苦楚不可承受呢?

                  現在他心里盤算的是該到哪里去尋找芳草的分配單位。本來是一件極為簡單的事情,只要到母校學生處一問就可以找到答案。但崔顥能去母校嗎?母校一年多前就勒令自己退學了,自己還有什么臉面回去呢?要是在學校碰上自己的老師那該多么難為情、多么尷尬,不能去母校,這是一年多來他一直確信的軍規。那還可以去哪里?自己南下時,同學們都還沒有正式分配,現在一年多了早就星散了,沒有地址、沒有單位,去何處尋找?

                  他想到了兩個人,一個睡自己上鋪的兄弟--阿威,阿威家在濱湖市,他曾去過,畢業前分配意向是去天心區文化局,如果阿威真的分配到文化局,打聽芳草的去向不就迎刃而解。再一個就是去找自己的好兄弟、班長羅躍進。班長羅躍進家他去過好幾次,可以說是輕車熟路,但心底里總有一種情緒在抗拒著。不為別的,就為在畢業前的那段日子,這位自己的好兄弟曾公開地追求芳草,戳著自己最柔軟的隱秘。

                  他思緒萬千而又混亂。就這樣想著、否定著、探尋著,等他經過兩天一夜的行程到達濱湖的時候,他早已決定先去文化局找自己兄弟阿威。阿威是一位醉心文藝創作的文學青年,在大三的時候就發表了小說,性格很沉穩,平時最大的特征就是獨自喜歡沉浸在思考中。

                  阿威將一身臟兮兮的崔顥帶到了離文化局不遠的一個小飯店。一個熱烈的、長久的擁抱開始了他們分別后的第一次相見。然后是啤酒、花生米、臭豆腐,大學學生時代的標準配置,不過今天阿威加上了另二個葷菜。老同學相聚重要的不在吃什么,而在聊什么。而今天崔顥的所有興趣都只在一個問題,芳草分配到了哪里。而他又不便直接地問,他就一個一個地問起同學們的分配情況。當說道芳草時,阿威頓了頓,若有所思道:“你不知道,芳草可是有兩個讓我意料未到之處,簡直不可思議。”

                  崔顥好奇心頓起:“什么呀?她那么溫存的人能有什么驚人之舉?”

                  “這正應了那句俗語:蔫人出豹子,真讓我刮目相看”

                  “哦,我倒要洗耳恭聽”

                  “兄弟,你先告訴我,你和芳草是不是好過?”,阿威舉起酒杯說。

                  “沒有,我和她只是哥們”,崔顥道。

                  “你沒騙我吧,你們倆真的像戀人哦”

                  崔顥苦澀地笑了笑,與阿威碰了一下杯。

                  “阿威,你倒是說,芳草有什么驚人之舉?”

                  “第一個,芳草讓我沒想到的是,她原本應該分配回她原籍臨江縣去,可她卻分配到了濱湖市第17中學,意外吧?”

                  “意外”,崔顥附和道。

                  “第二個意外,不說了吧?我不喜歡家長里短”,阿威突然顧左右而而言他,讓崔顥有些焦躁不安起來。

                  “怎么啦?”崔顥追著問。

                  “她-結-婚-了-做-媽-媽-了”,阿威一字一頓地說。

                  這一下仿佛晴天霹靂,差點驚掉了崔顥手上的酒杯,“什么?你再說一遍?”,這句話崔顥仿佛不是用嘴說出來而是用心吼出來的。

                  “她-結-婚-了-做-媽-媽-了”,阿威看著面前的兄弟又一字一頓地把剛才的話重復了一遍。

                  崔顥仿佛瞬時石化了一樣,手中舉著酒杯,嘴張著,但沒有發聲。

                  “我問過你,你不是沒跟她好過嗎?激動什么?”,阿威慢條斯理地說。

                  “哦,兄弟你說的對”,崔顥回過神來答應著。

                  “你知道芳草嫁給誰了嗎?嫁給老班,羅躍進”,阿威接著說道,“現在孩子都生了,真不可思議”。

                  崔顥就記住了這句話,芳草嫁給了羅躍進。后來阿威再說了什么,他都不太記得了。他甚至不記得自己是怎么離開阿威,怎么來到大街上,怎么搭的車,又怎么走到了天心區教育局宿舍羅躍進的家門口。

                  正是掌燈時分,羅躍進家的燈光明亮如晝。

                  芳草顯然是在里屋廚房做飯,羅躍進在客廳逗著一個蹣跚走步的孩子。

                  他就這么貼著窗戶的玻璃屏住呼吸看著芳草與羅躍進的一舉一動。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芳草從廚房里走了出來,她似乎發現了窗外的動靜,她將手里的菜碗放下后就向門外走來。

                  崔顥害怕芳草發現他,沒等芳草從屋里走出來,他自己轉身就往外面走了。他對身后的芳草狠狠地啐了一口,然后頭兒不回地跑了。

                  此刻,他腦子里繼而一片空白,繼而翻江倒海。一個個與芳草相處的片段蜂擁而來,一串串質疑、憤懣、失望、痛心的情緒像一座座大山一樣沉重地壓頂而來。他感到自己快支撐不住自己羸弱的身體,他需要歇一歇,緩一緩來恢復自己搖搖欲墜的身體,他努力地用盡自己最后的一絲力氣,不讓自己摔倒在大街上。在立交橋下,他停住了,他靠著硬硬的水泥橋墩慢慢地滑了下去,他癱坐在地上。

                  夜晚的冷風徐徐吹來,他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現在是半夜呢還是凌晨,他的身旁多了一個流浪的男人依偎著自己美美地睡著。他對自己說:“睡吧,睡吧,做一個什么也不想的沒有思想、沒有情感的人該有多好”。

                  而另一個念頭卻執拗地在他心底里盤旋:我們沒有相愛嗎?我相信我對她的愛是真誠的熱烈的,而芳草也是認真的。我們彼此都是愛戀著對方的,盡管我們在一起親昵的行為極少,但我們的情感無疑已升華到了一個很高的層次。在我們大學四年的日子里,正如冰心所說的一樣,愛在左,情在右,走在生命的兩旁,隨時播種,隨時開花,將這一徑長途點綴得花香彌漫,使穿花拂葉的行人,踏著荊棘,不覺得痛苦,有淚可落,卻不是悲涼。我們的情感純粹是出于內心的傾慕,但這樣的情感也會變化、消退嗎?

                  但一年,僅僅只有一年多,這樣的時間與自己的人生相比真的很長嗎?如果不是親見親歷,他怎么也無法相信她就這樣背棄了對自己的承諾、對自己的誓言。無論是昨日的柔情蜜意,還是今日的痛苦哀怨,她都視而不見,這樣快就轉向了別人的懷抱,本屬于自己的狂熱和柔情、寬容和體貼就此易主。自己已成為她人生的昨天,除了剩下的幾滴殘漿,自己面前的餐桌空空如也,流淚也罷,傷心也罷,愛情已遠去,還搭上了自己的尊嚴。這樣的結局讓他恨死了自己的軟弱。

                  他決定從此不再踏足濱湖,先回老家看望父母后就再次回到南方那個充滿活力與欺騙,充滿失敗與機遇的城市去,去放飛自己的人生。

                  再見,湖江!這是崔顥離開濱湖時最后對自己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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