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不到十分鐘，廁所的門被打開了。

        先出來的人是言溪，出來后他并沒有急著走，只是站在那里面無表情的看著甘恬，他的眼神和平時不太一樣，里面夾雜了憤怒、委屈和失望。

        “言……”面對尷尬的氣氛，甘恬想說話調(diào)節(jié)一下，沒想到言溪抓著她的肩膀拉進(jìn)兩人距離，對著她的臉蛋咬了一口。

        “疼！言溪你是狗嗎？！”甘恬想推開言溪，卻因為男女的力氣差異以失敗告終。

        咬完，言溪看都沒看她一眼，直接走了。

        被咬的地方火辣辣的疼，甘恬掏出小鏡子一看，她的右頰印了一個鮮紅色的牙印，幸好沒有破皮流血，要是言溪再咬的狠點，她就破相了。

        這時，龐媛從里面走了出來，看她垂頭喪氣的樣子大概能猜到這次告白的結(jié)果。

        “甘恬，你的臉怎么了？”龐媛驚訝的看著她，并伸手戳了戳，“疼不疼？”

        “被言溪咬了一口。”

        “唉，言溪拒絕了我，我感覺他對你余情未了。”龐媛看起來倒不是特別失望，好像被拒絕在她的意料之中，“不然他為啥咬你？”

        “可能他有狂犬病，我放學(xué)要去打疫苗，你陪我。”

        “甘恬，你不要回避問題嘛，我真的覺得言溪還……”

        “事情已經(jīng)這樣了，而且這次是他先提的分手。”甘恬苦澀的笑了笑，“我能怎么辦？死皮賴臉的去求復(fù)合嗎？”

        兩人站在男廁所門口低頭沉默。

        不一會有一個皮膚白凈的男生紅著臉過來問，“同學(xué)，這個廁所能上嗎？”

        甘恬和龐媛同時做了個請進(jìn)的動作，嚇的那個男生廁所都沒上就跑了。

        她們?nèi)チ伺�衛(wèi)生間，對著鏡子左看右看，想法設(shè)法的把那個齒痕遮住，想了好幾個辦法，好像都不是很有用。最后龐媛仰著脖子，讓甘恬給她臉上也咬一個，這樣看起來就不突兀了。

        甘恬當(dāng)時腦子一抽，竟十分認(rèn)可這個提議，張嘴在龐媛臉上咬了一口。

        最后的結(jié)果是，關(guān)于甘恬和龐媛的緋聞沸沸揚揚的傳了好幾周，什么“富家千金和冷酷校花的愛恨情仇”，“情侶牙印——是否在向迂腐的傳統(tǒng)發(fā)起挑戰(zhàn)？”這類帖子在學(xué)校的貼吧熱了好幾天。

        兩個當(dāng)事人完全不為所動，該吃吃該喝喝，十分逍遙自在。

        枯燥乏味的晚自習(xí)又被英語老師拖堂了，甘恬躲在書堆里打了個哈欠，后排扔過來一個紙條，甘恬回頭看見龐媛鬼鬼祟祟的點了點頭。

        ［你看誰在外面？］

        甘恬向外面一看，竟看到了言溪的背影，他趴在教學(xué)樓護(hù)欄上，微微低著頭，可能是在看書。

        言溪來這里干什么？

        甘恬情不自禁的把筆頭塞進(jìn)嘴里咬，都快咬爛了也沒想出個所以然。

        下晚自習(xí)后，甘恬剛要跑，被言溪拎小雞一般拎到了操場背后的小樹林里。

        “言溪……”甘恬委屈巴巴的喊他。

        言溪摁著甘恬的頭和她接吻，甘恬說不出話，掙扎無果的情況下所幸張著嘴享受起來。

        言溪的吻技被她調(diào)·教的日益熟練，剛開始吻他只是癡癡的張著嘴，現(xiàn)在還知道把舌頭伸進(jìn)來，孺子可教，不愧是學(xué)霸。

        “甘恬，你笨。”

        “嗯嗯，我笨。”

        蜷縮在言溪懷里，甘恬玩·弄著言溪的乳·首，戲謔道，“小傻子，是不是想我了？”

        言溪盯著她，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嚴(yán)肅，他的一半臉在路燈下，一半隱藏在黑暗里，神秘而清麗。

        “甘恬，我……我小時候見過你。小學(xué)的時候我喜歡喂流浪貓，經(jīng)常用自己的早餐錢買火腿腸給它們吃。”

        “就在公園附近，里面有一只最溫順又聽話的貓，是橘色的，它的頭上有一塊白色的胎記，是心形的，我一直叫它大橘。”

        聽到這里，甘恬從言溪懷里坐起來，她好像也想起了什么，睜著眼睛呆呆的望著言溪。

        言溪自顧自的說：“有一次我拿著火腿腸找了很久都沒找到它，還以為它丟了，難過了一晚上。第二天，我跟媽媽去買菜，在海鮮市場的小攤位旁邊見到了它，和它在一起的還有一個穿著粉色小裙子的女孩。”

        甘恬猛地站起來，似乎意識到了言溪要說什么，她惡狠狠的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別說了！”

        “她的眼眸是淡淡的琥珀色，我從來沒見過那么美麗的眼睛，她笑著給貓喂吃的，烏黑的頭發(fā)散落在肩膀上，真的很漂亮。”

        “言溪，你別說了！”甘恬一張嘴，眼淚先流了出來。

        “上了初中，我期中考試考的還可以，上臺領(lǐng)獎的時候看見了她，她還是那么漂亮，白白的皮膚，亮亮的眼睛，那一刻，我才確信我是喜歡她的。”

        “她跟我告白的時候我真的好高興啊，我真想抱她。我沒有答復(fù)她，她以為我拒絕了她，其實我只是顧慮，怕影響到她的中考成績而已。”

        “后來我們在一起了。可她不信我，不信我喜歡她。”

        甘恬抓著言溪的衣服，哭喊道：“你為什么不早點說！事已至此，你讓我怎么辦啊？”

        如果……如果言溪一直，甚至比她喜歡上他更早的喜歡她，那她上輩子那么對待言溪，言溪他到死也不肯跟她表述真心。

        她終于知道……言溪自殺的理由了。

        被喜歡的人那么虐·待，在她面前毫無尊嚴(yán)，還被她弄瘸了一條腿，最后她情愿跟他說一句“我愛你”，也不肯承認(rèn)自己的所作所為是錯的。

        言溪，你怎么這么蠢？

        其實自始至終，錯的人是她，該死的人也是她。

        甘恬抱著言溪嚎啕大哭，一直說：“對不起，言溪，我對不起你……”

        “我知道。”言溪溫柔的摸著甘恬的頭。

        “你不知道，來不及了，一切都來不及了。”

        他已經(jīng)死了。

        那天，她站在樓下接了言溪的電話，言溪的最后一句話是：“甘恬，希望下輩子不要再遇到你。”

        緊接著，她都來不及反應(yīng)，一道殘影從天空落下，溫?zé)岬难獮R到她臉上，那個讓她驚鴻一瞥的美麗的少年從此消失在了世界上。

        不復(fù)存在了。

        甘恬看著緩緩閉上眼睛的言溪，喉嚨里涌出一股腥甜的味道，她跪倒在地上緩緩的爬過去，拉住言溪尚未失去溫度的手，心疼的快碎掉了，卻一滴眼淚也流不出來。

        “言溪啊……我知道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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