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大夢終醒
出了月洞門,便是去往前院的長廊,長廊多有階梯下沿,又通向不同的院落。
今日喜宴,本該十分忙碌的小廝侍女一個個都消失了,長廊上一個人的腳步聲都聽不見,只有風吹落葉掉落在此輕輕打了一個旋。
前院的笑聲依舊,喧囂熱鬧,但依舊是每隔一段時間就會重復。
譬如蔡云歸,一路走來已經聽某個老爺勸了新郎官二十七杯酒了。
越往前走,喧鬧聲越大,走到最后一個洞門的時候,那聲音幾乎就在眾人耳邊響起。
空氣幾乎凝滯在此刻,也因此,半點的靈力波動都那么明顯。
“小心——”一直走在津離月右后方的鐘渡遠突然上前,瞬間祭起靈力法罩,一股靈力攻擊宛如冰雪乍裂在法罩之上。
連續不斷的靈力攻擊從院落四角向他們襲來,巨大的靈力震蕩很快將法罩打出細微的裂縫。
鐘渡遠吃力地后退一步,靈力暴擊的聲音明明離他們那么近,但他們連幕后之人長什么樣子都不知道。
這是一場謀殺。
其余幾人紛紛祭出法器,津離月持笛,蔡云歸拿扇,李不言挽弓,棠執與鐘渡遠則都是持劍。
不知何時,他們已然陷入了一個宛如漁網的陣法之中,每一個‘漁網’的節點都在向他們發起攻擊,天羅地網,不外如此。
除津離月外其余四人分別朝著四個方向去進行反攻,津離月則站在院子中間將玉笛橫擋,一手掐訣,將法罩防護的能力四散開來,為其余四人提供最堅實的后背。
父君說過,不到最后一刻,她萬萬不能吹響玉笛。
靈力激起的余光在院落四周不斷炸開,幕后之人一直沒有露面,他們現在做的一切也只是防御,要讓攻擊停下,就必須找到源頭!
“李不言!”津離月飛身而上,素手掐訣,強大的靈陣自她手中散開,替李不言擋開了一波攻擊。
津離月喊到,“我先擋著,要快!”
李不言點點頭,隨即搭弓拉弦,不用特意瞄準兀自射出,喝道,“找到他!”
此弓是李相特意替他尋來的神弓,名喚‘碎云千木’,靈力作箭,箭隨心動,加上珂山蒼鷹一脈的神目加持,無往不利,百發百中。
一陣攻擊之后正是法陣屏蔽最弱的時候,靈力化成的長箭隨勢而上,直直尋找那個幕后之人。
幾息之間,一聲悶哼從前院一角傳來。
“在那里!”蔡云歸指著聲音傳來的地方,眼中一閃,手中掐算不斷,隨即將流霜扇的攻擊方向轉換至另一處。
“破陣!”
幾人隨即而上,將靈力盡數灌至那處,不多時,一聲轟響震天而起。
陣,破了。
萬千金光如同下雪一般在院落之中飄落而下,這是法陣的碎片。
李不言感應著箭矢的靈力波動,帶著一行人往前院的地方走。
他倒要看看,究竟是誰要趁他們在幻境之中取他們的性命!
走至一半時,津離月短暫停了一下腳步,“有哭聲。”
不知何時,周圍院落漸漸消散,化為虛無。
一片白色的空地之上,江寄春抱著一身紅衣的唐元在撕心裂肺的哭泣,而唐元則臉色青白,已是沒了氣息。
那是一種沒有人能勸慰的悲傷,仿佛這世界上最后一絲拉扯住自己的牽絆都化為塵煙,這大千世界萬物萬事,都與自己沒有了關系。
他只是他,一個人。
蔡云歸喃喃道,“為什么?”
他的疑問太多,為什么江家院落都化為烏有了,而江寄春還活著?為什么唐元死了卻沒有化作灰燼?而且——
唐元面色青白慘淡,像是已經死了很久了。
鐘渡遠沉聲道,“他不是江寄春,他是燈靈。”
悟舟渡生燈的燈靈。
津離月也嘆了一口氣道,“我們與噬緣獸都進了一個幻境,而這幻境是江寄春,哦不——燈靈給自己織的一場夢。”
鐘渡遠緩步上前,手中幻出五盞悟舟渡生燈之一的紅渡舟,正是津離月給鐘渡遠綰發時在他身邊的那一盞,也是這一盞燈完成了最后的法陣,將他們送到了這里。
鐘渡遠道,“何必貪戀?”
江寄春搖搖頭,看了他一眼,隨后撇過頭去,將唐元抱得更緊,“你應該是鐘家少主吧?”
鐘渡遠‘嗯’了一聲。
江寄春道,“我可以回燈里,但是我需要你幫我救救她,救救唐元。”
鐘渡遠不置可否,只淡聲道,“她只是幻境之人,而且她已經死了。”
不論是幻境中,還是幻境外,唐元都會死。除非另織一場夢,但那也不是唐元了。
江寄春雙眼通紅,又落下淚來,“我知道,她已經死了。”
他是紅渡舟的燈靈,掌管渡舟內的三千芥子幻境,他怎么不知道,唐元,她再也回不來了。
那時他也如噬緣獸一般熱愛游歷幻境之中,他雖為燈靈,但他一點都不寂寞。
每到一個幻境之中,他都會施法封住自己的記憶,就像一個普通的人一樣過完一生,直到壽命終止他才會記起一切,告訴自己,之前經歷的都是一場夢。
可是,他遇到了唐元。
一個幻境中的女子,讓他生了貪念,想將這場夢變成現實。
江寄春道,“你是鐘家的少主,我不會騙你。”
“有人幫我回溯時光,讓我與唐元重新來過,代價是我要幫他困死你們幾個人。”他的目光中帶有歉意,“那時我不知道有鐘少主。”
津離月暗自皺了皺眉,她竟不知是誰那么恨她們,竟然想要用紅渡舟的三千芥子幻境困死她們一輩子。
若是沒有鐘渡遠、、、
她突然想起來,鐘渡遠在幻境初始就告訴她過,他是自愿進來的。
鐘渡遠問,“你可知那人是誰,長什么樣子?”
江寄春搖搖頭道,“不知。那人封住了我的記憶,讓我與元元重來一世,然后引著噬緣獸也來了這個幻境世界。”
眾人明了,此人不僅與燈靈交易,想要困死他們,還將噬緣獸也引來了,這就相當于將一個隱患扔進本就牢固的牢籠。
若不是有鐘渡遠的存在,若不是噬緣獸本就將死,若不是大夢將醒、、、
江寄春將唐元抱得死死的,可幻境終有結局,何況這場美夢對于江寄春來說就截止到唐元死的前一刻。
唐元的身體在開始慢慢消散,江寄春從頭上折下一綹發幻成一枝寒梅,塞到她掌心。
“還記得初見的時候,我跟你說,我叫江寄春。”
“‘江南無所有,聊寄一枝春’的江寄春。”
他將手撫在唐元的鬢上,拇指輕輕摸了摸她的臉,笑道,“你跟我說,你叫唐元。不是湯圓的唐,也不是湯圓的元。”
“后來成親時你說起初見,覺得那時的我很會賣弄文采,其實——”
“我當時只是想送你一枝梅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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