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初識
船艙外是混黑的夜色,船艙內是秉燭夜談的你我。
鐘渡遠心下一暖,嘴角溢出笑意,溫潤如玉的臉在燭火的映照下仿若揉了一層釉色,漆如點墨的眸子抬眼間,似是能讀出你所有藏匿的情緒。
正要繼續聲討的津離月立時熄了火,結結巴巴道,“你,你還好意思笑,你知道那幾年我們是怎么過來的嗎?”
她將手抬起來,展示給他看,“我在西嶺齋過了這么久,就你這一屋子作業把我筆繭都寫出來了!”
在西嶺齋過了幾百年都沒寫出筆繭的事實,也只有津離月能說的這么理直氣壯了吧。
鐘渡遠只笑,等到津離月自覺沒趣的時候,他卻輕輕拉住了她正要往回縮的手,“我看看。”
修長如玉琢的指尖泛著粉粉的顏色,肌膚勝雪三分白,掌心中帶著如人一般的溫暖。
相較于津離月的手更加溫暖,更加有力的指節附了上來,牽著她的手,摩挲著其中的紋路,好像一個好奇的孩童在手心尋找生命的秘密。
津離月突地將手抽了回來,用另一只手包裹住,錯開了眼,不去看他。
這個鐘渡遠,還非要看看!好奇心怎么這么強?!
鐘·好奇·渡遠收回了手,一時間船艙里只有衣料滑動的聲音。
不知過了多久,只聽他道:“是長了許多筆繭,聽說叔父已將許多政務交給你打理,想來的確是用功了。”
語調緩緩,一如船頭推開的波浪。
津離月:“那你呢?這么多年,你,過得還好嗎?”
鐘渡遠放下茶杯,抬手間,船艙外的黑夜霎時變成白晝。
不遠處的江中沙汀,竟有幾只鶴鳥飲露,不多時振翅而飛。
雪依舊在下,不知是不是視線范圍明朗的原因,感覺比剛剛下得還要大些。
鐘渡遠將津離月從船艙內引到船頭,一手舉著一把灑金的紙傘,鶴唳陣陣,此處是心安的地方。
二人共用一把傘,在水聲里,鐘渡遠說道:“謝瓊嵐,就是我的母親。”
津離月微微睜大了眼睛。
起初她以為,這無望山只是津離信與第五燈的相見相識之地,卻不料原來母親身邊那個白衣帷帽仍掩蓋不了活潑飛揚的女子,竟是鐘渡遠的娘親。
原來,他們的淵源這么深。
鐘渡遠將傘往身邊傾斜了幾許,繼續道,“母親與父親回到胥引之境后,發生了許多事情。。。”
他頓了一下,“我父親被害,母親將我托付給師父后,與殺害父親的人同歸于盡了。”
津離月難以掩飾心中的情緒,原來,原來,在他們之后竟發生了這么多事情。
之前她只知道伯父伯母已不在人世,卻不想這其中竟有。。。
兩對伉儷,經年之后,四散而去。
他們的一生那樣漫長,卻在盛放出最美麗的花朵,看過最燦爛的煙火后,歸于一片寂滅。
鐘渡遠撐著傘,心中的那股郁氣在說出來后讓他好受不少,身邊一暖,津離月靠了過來。
漫天的風雪好像也沒那么冷了。
鐘渡遠道,“已經過了很久了,這次還是因為你,我才有勇氣再來見他們一面。”
“事實證明,我這一趟不虛此行。”
“你問我這些年過得怎么樣——”
津離月抬起頭,正好這時鐘渡遠目光下移,隔著不近不遠的距離,津離月聽到鐘渡遠說,
“我很好。”
“許多不好的時候,在看到你們的來信,知道你們的消息的時候,我都覺得,沒有比這更好的時候了。”
津離月粲然一笑,接道,“現在是不是更好?要是再來一次寒江垂釣,爐火煨魚,那就更好了。”
鐘渡遠將視線轉回江上,白鶴白雪,撥弄長風。
“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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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說那邊,津離信被包裹成一只大號蠶蛹,然后又被扛進山。
那心中豈止有一萬只羊駝在飛奔,旋轉,跳躍,,,還不閉眼!還沖他吐口水!!
這時,不知怎么搞的,他只覺得心里面一陣不舒服,感覺好像有什么十分珍貴的東西正在被人撬墻角。
于是,他的掙扎幅度再一次掀上了新的波峰。
鐘風華終于將他放了下來,“怎么了?”
說著,指尖一道金光閃過,縛在津離信嘴邊的白綾撤去,他終于能開口說話了!
津離信喜極而泣,伴隨的是他無盡的控訴!!
“鐘風華,你這個外白內黑的大混球!你綁我干嘛?”
“勞資在問你確不確定要進來啊!我是很想進來的啊!勞資有腿會走啊!!!”
“師尊給你的法器就是讓你‘殘害’同門的嗎?!”
“我告訴你!我,我,我,生大氣了!”
“除非你讓我當師兄!!!”
鐘風華只是靜靜地看著他,等到他喘了一口氣后,又熟練地將他嘴堵上了,拍了拍手,又再次駕輕就熟地將人扛上了肩。
“看來你沒什么事,那就行,咱們繼續走吧!”
津離信:“???!!!”
鐘風華,你不是人!!!
直到夜色降臨,鐘風華才就近在一處水源邊尋摸了一塊適合駐守的空地,將人放下來,隨后就開始生火。
津離信在經歷了一下午的無聲哀嚎后,現下睡得正香,直到一陣撲鼻的烤肉香味才將他從夢鄉里拉回來。
津離信瞇著眼往旁邊一陣摸索,直到拽到了一處衣料才罷手。
他將布料捏在手里,又拽了拽,嘴里含糊道,“師兄,好師兄,雞腿我要變態辣的,麻煩再來一碗老鴨湯,謝謝。”
‘撲哧’一聲,是女子的輕笑。
津離信眼睛還沒睜開,心中卻是一緊。
媽呀~
他那個師兄不會將他扔在那個女妖窟里了吧?那他的清白還在嗎?
這是時候他是不是應該咬著被角無聲哭泣,然后再嚶嚶嚶一會兒?默哀他那一去不復返的童子身。
完了,師尊,以后殺敵的法器可少了重要的一樣啦!
撲哧的笑聲更大了,聲音還有些熟悉。
津離信睜開了雙眼,篝火晃映,映照出鐘風華坐在對面那十分丟臉的眼神,以及他身邊笑著笑著就快笑趴下的俏麗女子。
鐘風華。。。坐在對面?
那他手里拽著的是誰的衣角?
津離信抬頭望去,半天沒有說話。
第五燈抿了抿嘴,身側的拳頭已經快忍不住砸下去了,這時聽見這位睡得四仰八叉,夢話連篇的人愣愣地盯著她后終于開口道:
“不是女妖,是一位絕色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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