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了？中午飯吃了么？”媽媽在那邊剝核桃，爸爸在看電視。

        “嗯，吃了。”秋天把外套和圍巾脫掉，踩著拖鞋回房間了。她還是有些難受，躺在床上應該會好一點，一躺下來，腦袋里就開始不斷的回憶她和張逸飛相處的事情。大的、小的、明顯的以及不易察覺的。

        眼眶里聚集了很多淚水，沿著眼角順著臉的曲線淌下來，她就這樣安靜的哭了一會兒。

        現在腦中閃過的畫面以前都覺得很甜，現在想起來卻有些苦澀。難道那些她覺得是示好的行為都是她幻想出來的嗎？或許對他來說只是正常的友情而被她曲解了。

        她拿起手機，還是有點不死心，想親口聽到他說不喜歡她。來來回回刪打，她還是沒有直面拒絕的勇氣。算了吧。

        …

        張逸飛騎回去的路上心情也不怎么好，放好鑰匙坐在沙發上，媽媽正給雪兒喂飯。他有些猶豫，“媽。”

        “嗯？”許慧欣瞥了他一眼，又用勺子將雪兒沒吃到的稀飯刮到她嘴里。

        “我們家下學期就要走嗎？”

        “嗯。”

        “我們…”能不能不走？

        “嗯？”許慧欣抽了一張嬰兒濕紙巾，把雪兒的手和嘴擦干凈，站起來收拾碗筷。“怎么了？”

        “沒事。”

        …

        秋天周一晚上來到學校張昕雨就覺得她有點不正常，比平常還要沉默。下了晚自習，她拉著秋天在操場上轉悠，“秋天，你怎么了？”

        “我…”秋天說了一個字，“我跟張逸飛表白了。”

        張昕雨興奮的攬住她的肩，“可以啊秋天，很勇敢很棒。”她收緊了胳膊，“結果呢？”

        秋天垂下頭，搖了搖，“他沒有回復我。”

        張昕雨的興奮勁兒一下被抽走了，“什么都沒說？”

        秋天想了一下，他似乎有些猶豫。可能是不知道怎么拒絕自己吧，“沒有。”

        “不會吧？我還以為…他對你挺有好感的。”綜合來看張逸飛對秋天確實關注要比其他任何女生都多的多，起碼在她的記憶里，張逸飛沒有被任何女生牽動情緒過，他更多的是沉默和高冷，對任何事都一副不關心的樣子。

        秋天眼睛睜的圓圓的，聽到張昕雨那句話眼眶就濕潤了。眨眼間淚珠滾落，她急忙抬手擦，“可能。”她氣息不穩，“可能是我想多了吧。”她轉向張昕雨，牽動嘴角，笑了一下。

        “秋天…”張昕雨一時之間說不出什么安慰的話，只好牽著她的一只手，“沒關系啊。”

        “你性格這么好，而且又很可愛，沒有擁有你是他的損失。”

        “而且張逸飛雖然人品很不錯，但他性格那么差，你萬一和他談戀愛了肯定會覺得他很無趣。”

        秋天點了點頭。

        張昕雨上手幫她擦了眼淚，“別哭了別哭了，我明天請你喝奶茶。”

        秋天自己也伸手抹了眼淚，“咱們回去吧。”

        …

        秋天的座位已經換到了另一大組的倒數第二排，明明就只有兩三米的距離，張逸飛卻覺得好遠好遠。

        秋天的狀態很好，現在正在認真的看聽力。彭宇一進教室就覺得自己周圍的氣壓低了許多，他謹慎的坐下，卸下書包后掛在椅子背上。張逸飛今天看起來比平常還要更加冷漠，也不知道為什么扣上了一頂黑色的棒球帽，他的眼睛藏進帽檐里，只露出英氣的鼻子和唇色較淡的嘴巴。

        張昕雨恰巧去后面柜子取書，被彭宇拉住了袖子，眼珠向張逸飛那邊轉了轉，嘴也跟著歪了歪。

        張昕雨把手抽走，兇狠的看著彭宇，緊接著搖了搖頭，“我咋知道。”

        張逸飛聞聲歪了歪頭，又恢復原狀。

        …

        昨天又下了一天的雪，今天又不用上操了。大課間，張昕雨拉著秋天去食堂買東西，“秋天，咱們下樓去買奶茶走。”外面的雪正在融化，雪融的時候比下雪還要更加冷。秋天搓了搓手，“好呀。”喝點熱的暖和一下。

        彭宇聽到兩個人的對話，“姐姐！”他趕快站起來，“帶上我，我也要去。”說完就站在后門等她倆。張逸飛一早上沒說一句話，平常還會在他犯傻的時候嘲諷他幾句，今天完全就是一副“誰都不要理我”的樣子。

        張逸飛頭枕在胳膊上閉著眼睛，聽到了幾個人的對話。直到他們幾個人的聲音消失于走廊，他才緩緩的轉頭，眼睛透過胳膊的空隙盯著自己的運動鞋，秋天是真的生氣了。但他出國這件事，真的不知道該不該說，要是該說，又該以什么樣的方式告訴她呢。

        彭宇喝著熱的巧克力奶茶，睜大眼睛看著坐在對面的兩位姐姐。

        張昕雨和秋天聊天的聲音很小，現在食堂人又多又吵，不仔細聽根本聽不見兩個人說什么。“你們說什么呢？”彭宇稍微坐近一點，“怎么咱們三個下來你倆還要排擠我。”

        “早上一上午張逸飛一句話都沒說，人家都快苦死了…”

        提到張逸飛，彭宇發現對面兩位姐姐都怒目而視，他吞咽一口，有點不自信的，“怎么…”轉而委屈“怎么了嘛…”

        秋天站起來，“我進去買包軟糖。”

        “好。”

        彭宇看著秋天轉身又進去了超市，起來坐到張昕雨那邊去。“姐，到底怎么回事…”

        張昕雨因為張逸飛的關系忍不住現在看他也不順眼，給他買奶茶都算事看在血緣關系的面子上。她看到彭宇就想起張逸飛，沒好氣，“沒事。”

        喝完奶茶，三個人一塊兒上樓。秋天把軟糖的袋子拆開，分給他們兩個吃。“謝謝你。”

        彭宇也樂呵呵的伸手拿，卻被張昕雨打了一下，他委屈的縮回手，“干嘛針對我啊！”

        秋天看出來張昕雨是因為她才這樣的，從袋子里拿出幾顆放在彭宇的手上。

        “謝謝！”彭宇又笑了起來。

        張昕雨想要從中阻止，但還是被秋天給越過了。她沒好氣的看著秋天，秋天拍了拍她的胳膊。“哎呀，沒事沒事。”

        三個人從前門進的，張逸飛不需要特別關注就可以看到。他看著秋天從比較窄的那邊回到座位，就是不想看到他。彭宇坐下來扔給他一顆糖，張逸飛看了一眼，又看了看秋天桌子上的那一包，一個顏色的。

        他伸手摸進了口袋。

        …

        彭宇今天一大早進教室就覺得很不正常，一天下來，他覺得自己覺得不正常是對的。因為今天他們四個人沒有出現在同一個地方，平常都跟連體嬰似的。

        下午大課間問張昕雨借英語作業的時候，還問她倆，“今兒怎么不見你們四個在一塊兒走啊？”

        張昕雨剛伸出的英語作業準備往回收，班長立馬彎腰把作業往自己這側拉，然后露出一個專業賣保險的笑容，“謝謝，謝謝。”

        彭宇朝他豎大拇指，要有班長一半機靈，小時候也不會老被張昕雨欺負了。

        晚上放學，他倆并排走。

        “你…”他咽了一口空氣。

        張逸飛吊兒郎當的插兜走著，踢著路邊的石子，風一吹，他把脖子縮進圍巾里。聞聲，分給他一秒鐘的眼神，意思是繼續說。

        彭宇鼓起勇氣，他不想再忍受這樣沉默的學習氣氛，雖然他也不是很用心的學習，但是！快樂的氛圍太重要了。“你和秋天怎么了嗎？”

        “你倆今兒一天都沒說話，前幾天不是才和好么。”

        張逸飛踢了最后一顆石子，站定原地，他幽怨的瞥了彭宇。彭宇摸了摸后腦勺，“你讓我繼續問的。”

        張逸飛收回視線，“她跟我表白了。”聲音悶悶的，聽不出什么感情。

        “那很好啊，你不是也喜歡她么？”

        張逸飛沉默的開始向前走，喜歡是喜歡，可是未來我出國了…他甩甩腦袋，不知道怎么辦。彭宇跟上去，“那你說什么了？”

        “我什么也沒說。”

        彭宇有些遲疑的問，“你不喜歡她么？”

        “沒有。”他是喜歡的。

        “沒有什么？沒有喜歡還是不喜歡啊？”這答案模棱兩可的。

        張逸飛眼神有些困惑，“喜歡。”

        彭宇抓了一把頭發，“那你沉默干什么？沉默不就是拒絕么？”

        張逸飛眼神有些茫然，“沉默…是拒絕么？”他只是還沒有想好該怎么處理這件事，那不代表著不喜歡。

        “沉默就是委婉的拒絕啊。”

        他皺眉，低下了頭。“我不知道。”

        像是回答不知道沉默的含義，也像是在回答自己遇到的問題，他該怎么辦。

        …

        晚上臨睡前，秋天又去支付寶揍了張逸飛的小雞，揍完心安理得的睡覺了。

        第二天，兩個人仍然沒有說話。跑操的時候秋天站了最里面的位置，和張逸飛離得很遠。平常她都會站女生的最外側，就為了和張逸飛一起。本來個子矮就跟不上，得加快頻率才可以跟上她們的步伐。現在也用了。

        張逸飛在最外圈的最后面，秋天在前面幾排的最里面。他沒什么表情，低著頭看腳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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