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105規矩
修興佐一臉鐵青,隨即從衣襟上撕下一片衣角,拆成兩段,遞給韓德讓,又耳語了幾句。
韓德讓隨即把手中的布條揉成小團,堵進耳朵里。
只見修興佐合上眼睛,慢慢的吐納氣息。
眾人不明所以,更是有人叫囂著道:“裝腔作勢的在搗什么鬼?”
話音甫畢,只見修興佐張開大口,“啊——啊——”的一聲長嘶,長嘶聲久久不歇。
聲音震的天上的雪花一個勁兒的翻滾,眾人桌子上的茶碗茶杯,也乒乒乓乓的跳躍起來,跟著“砰砰砰”的聲音不絕,茶壺俱碎,茶水四處飛濺。
長嘶聲也震的眾人耳朵嗡嗡作響,直教人忍受不住,有的人雙手捂著耳朵,不住的搖頭強忍;也有的人胃里翻涌,不住作嘔,直嘔吐出一灘灘的酸水來;還有的人邊捂著頭邊求饒道:“別……別再叫了,再叫老子頭都要炸了。”
木七止早知修興佐的武功極高,這“天外之音”功夫正是把渾厚的內力以吼聲破空傳出。吼聲攜帶的內力直逼臺下眾人,內功不足以與之抗衡的江湖中人,要么震耳欲聾,要么腸胃酸苦,還要么頭痛欲裂。
木七止內力雄厚,這吼聲自是傷他不得。
不過柳杏兒肉體凡胎,更沒練過半點兒武功,這振聾發聵的內力她又如何抵御得了?
柳杏兒頭痛欲裂,幾欲作嘔,木七止見狀,伸出手掌,抵住她手掌,源源內力便灌輸到柳杏兒體內,柳杏兒身子便不再那么難受。
少頃之后,嘶聲止歇,此時下面不少人都已人仰馬翻,久久的不能爬起身來。
修興佐朗聲說道:“雕蟲小技的微末功夫,倒教諸位英雄見笑了。”說罷,一拂衣袖,轉身回到座椅上。
此時,下面的眾人再也沒有了適才插科打諢的嬉皮笑臉,他們面面相覷,灰頭土臉,隨后又悻悻的坐回椅子上。
幽賢館里更是一片肅靜,而之所以如此肅靜,只因眾人臉上忽冷忽熱的有些掛不住。這大遼國師還沒使上一招一式,許多人就都敗下陣來,怎能不教人難堪?
只見韓德讓嘿嘿笑了兩聲,打著圓場說道:“國師‘嘴上’功夫還真是了得。”說話間含笑著和修興佐作了一揖,修興佐也頷首示意。
韓德讓轉首過來,接著又道:“不過今兒的‘招賢大會’,可不光比嘴上功夫。拳掌腿腳,刀槍劍戟,十八般武藝,當然是各顯神通了。”
下面還有一些不服氣的,依舊嘴硬道:“對,對,八仙過海,各顯神通。哼哼,光‘嘴上’功夫有什么了不起?要論起劍法來,老子可一點兒都不怵。”話雖如此說,可說話的氣勢早已沒有剛才那般有恃無恐。
韓德讓微笑著走近摩訶詰,小聲言語了幾句,神態頗為恭敬,接著向眾人介紹道:“這位名叫摩訶詰,花剌子模人,是西域薩曼王朝皇帝的座上賓,據說摩老兄在西域也是打遍天下無敵手的,哈哈。”
此時的摩訶詰斷了一條腿,“屠龍行動”的那晚,被王繼恩一招打斷了一條腿,是以今后走路要少不了拐杖。
只見摩訶詰拄著拐站起身來,雙手抱拳,做了個四方揖,不卑不吭,神態凌然。
韓德讓又走近三郎,笑著介紹道:“這位是國師請回來的江湖異人,據說武功出神入化,天下無敵,名字叫……叫三郎,哈哈。對了,三郎兄,你名叫三郎,你又姓什么?”
三郎哼的一聲,站起身來,道:“姓什么?三郎怎么知道三郎姓什么,喂,你又姓什么?”
韓德讓詫異了一下,道:“我?下官當然是姓‘韓’了?”
三郎嘿的一聲,道:“你姓韓,那三郎當然也姓韓了。”
韓德讓疑道:“你也姓韓?這……這么巧?”
三郎嘿嘿的道:“不巧,你都姓韓,三郎可不是也姓韓?”
韓德讓不明所以的問道:“這是為何?”
三郎道:“為何?三郎是你老子,又怎么會不姓韓?”
此言一出,下面眾人轟然大笑,有的更是笑道:“這是從哪找來的活寶貝?還……還說什么天下無敵,喂,你打贏過正一派掌門張天師沒有?不過他這一副又瘋又傻的樣子,當然也沒把張天師放在眼里啦。”
木七止心里也不禁暗暗好笑,尋思:“一個人瘋瘋癲癲的倒也不是全沒好處,又瘋又傻的人可不會趨炎附勢。”
三郎當眾調侃了一通韓德讓,更引的臺下眾人笑的樂不可支,也得虧韓德讓的涵養極好,如此受辱,臉上依舊面不改色,只見他悻悻然的道:“好,好,英雄好漢果然是與眾不同。”
三郎更像是不知好歹的道:“為什么要說‘好’?三郎偏偏不好,這地方有虱子,虱子爬在三郎身上癢的不得了。哼,這里還有一股臭味兒,你聞到了沒有?”說話間三郎還把鼻子湊到韓德讓身邊嗅了嗅,嗅完了大叫一聲,道:“這股臭味兒就是從你身上飄出來的,喂,你是不洗澡還是一直都這么臭?哼哼,三郎知道了,一定是你一直都這么臭,要知道有的人就算天天都洗澡,他還是臭的。”
就算韓德讓的涵養再好,三郎如此的當眾羞辱他,他心里也不會不動氣,韓德讓心里暗道:“你這瘋子,本官終究要教你吃不了兜著走。”
修興佐見狀,嘿嘿干笑兩聲,道:“三郎兄,莫可對韓大人無禮,你還想不想報仇了?”
三郎一聽“報仇”兩字,嘴邊上那些譏諷的話便給硬生生的咽下肚去,隨即一屁股坐回椅子上,兀自的生著氣。
韓德讓斜跨幾步,來到屠殺跟前,朗聲的和眾人介紹道:“這位是天地神宗,綽號‘冷面屠夫’的屠宗主,相信諸位都有所耳聞了。”
屠殺依舊冷面,不言不語,安坐不動,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樣子雖然不可一世,可下面一干江湖武人個個都噤若寒蟬,別說出言嘲笑了,就算想要放屁都得強忍著。
天地神宗外號“魔宗”,魔宗里的人兇殘狠辣,殺人不眨眼。武林正義一方早想除之而后快,可怎奈天地神宗流傳下來的武功神鬼莫測,幾百年來愣是奈何他們不得。
近二十年來,天地神宗又和契丹人結盟,有了契丹人撐腰,這魔宗更是如虎添翼。
韓德讓接著又道:“這位是天地神宗圓方門門主‘神算子’朱隱。”說話間朱隱站起身來,和臺下眾人抱拳致禮。
木七止打眼一瞧這“神算子”朱隱,就覺得頭皮發麻,這人面無表情,不言不語,一雙眼睛銳利如鷹隼,只顧盼之際,便能瞧的人后背冷汗直冒。
韓德讓接著又道:“這位是蓋壤門門主張長命,兩儀門門主石素、六合門門主陸煙直,乾坤門門主白之武。”韓德讓念到誰名字,誰就站起身來行禮。
木七止心下暗道:“原來這搖扇子的人叫陸煙直,還是什么天地神宗六合門的門主。怪不得在酒鋪里他明明想要救那店掌柜女兒,卻又不肯親自出手,原來是投鼠忌器。嘿嘿,他們天地神宗是契丹人的走狗,又怎么會出手教訓那些契丹士兵?狗咬主人,那成什么事兒了?可……可那年輕公子狠手殺了七個契丹士兵,他怎么又無動于衷?難道他們天地神宗和契丹人也貌合神離?”
一通客套完畢,下面眾人急不可耐的道:“趕緊進入正題罷,怎么比,比武的規矩又是什么,統統的劃出道兒來。”
韓德讓哈哈笑道:“諸位英雄請看——”說話間他向旁邊的侍從使了個眼色,這侍從心下會意,走近錦繡綢緞跟前,一把扯開綢緞。
只見這綢緞下面蓋著的竟是四把椅子,這四把椅子的椅背上分別雕刻的有龍,有虎,有豹還有狼。
眾人瞧來不免一頭霧水,有的人心下茫然的問道:“難……難道待會兒比武勝的人會有彩頭兒,而這彩頭兒就是這些個椅子?”說話間更是嘖嘖的搖頭。
韓德讓知道臺下眾人心有疑慮,便朗聲笑道:“不錯,比武得勝的人當然會有彩頭兒,這彩頭兒當然也就是這龍肖椅、虎肖椅、豹肖椅還有狼肖椅。”
眾人疑道:“什……什么龍肖椅、虎肖椅……”
韓德讓先是嘿嘿得意一笑,接著走近這四把椅子跟前,道:“大遼興于草原,素與野獸為伍,更是一群虎狼之師。龍、虎、豹、狼今后就是幽賢館的象征,凡憑本事能坐上這四把肖椅的,就是幽賢館的四大管事兒……”
話未說完,只見臺下眾人“哦”的一聲,像是如夢初醒,有人問道:“是不是也只有坐上這四把肖椅才有那些個榮華富貴?”
韓德讓嘿嘿一笑,道:“不錯,榮華富貴當然也不能是天上掉餡餅,你們說是不是?”
木七止一聽,心里暗道:“原來這‘招賢大會’只招四個武功絕頂的人,嘿嘿,眼下這幾百人可是要空歡喜一場了。”
此時眾人心里也無不和木七止一般想:“他媽的,這契丹狗真絕,教幾百人搶四把椅子,我有什么本事能贏下這幾百人?”
有人更是叫囂起來,道:“這么些人怎么搶這四把椅子,難道要教大伙兒一擁而上?你打我,我打他,打的昏天暗地,打的亂七八糟,哼哼,最后在擂臺上只剩下四個人的時候才算見分曉?”
眾人一聽,更是嘖嘖的直搖頭,道:“這么個打法兒,和地痞無賴有什么區別?可……可除此之外,難道還有別的法子?”
韓德讓哈哈一笑,道:“諸位都是英雄好漢,英雄好漢當然不能用這地痞無賴的打法兒了。”
跟著有人問道:“那韓大人有什么妙招?”
韓德讓道:“龍、虎、豹、狼,以龍為尊,以虎次之,狼為最末,武功最高的人當然會坐上這把龍肖椅了。”
韓德讓頓了頓,又接著道:“比武的規矩就是爭奪肖椅,自忖能夠技壓群雄,一舉奪魁的可先坐到龍肖椅上,下面若有不服氣的可一個個的上來挑戰,決出勝負,沒再有人挑戰,他當然就是龍肖椅的主人了。”
眾人一聽,都“哦”的一聲,像是心里釋然,然后不住點頭,顯然這個法子也頗合他們心意。
一陣肅靜之后,忽有人問道:“這比武是點到為止,還……還……”只聽這說話聲越說越小,“還”字之后更是沒了下文。
他話雖然沒有下文,可這“下文”是什么,眾人俱是心知肚明:比武是點到為止,還是不死不休?可這“不死不休”四個字要是一旦說了出來,不免被人笑話貪生怕死,是以這“還”字之后沒有了下文。
韓德讓哈哈笑道:“刀劍無眼,要是蹭個皮,流個血就分了勝負,豈不教旁人笑話?笑話這幽賢館的‘招賢大會’不過小孩子家的把戲。嘿嘿,如此輸了的人心有不甘不說,贏了的人也難以教人信服,是不是?”
下面有人哼的一聲,道:“不錯,怕流血的就別來!”
韓德讓接著道:“只有輸了的人輸的心服口服,說出‘認輸投降’四個字,那才算是勝負已分。”
眾人心道:“自詡英雄好漢的人又怎么會說出‘認輸投降’四個字?說出‘認輸投降’的又豈算是英雄好漢?”要知道凡是有骨氣的好漢,“氣節”二字瞧的可比生死更重。這樣一來,這一場比武,還不是不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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