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旭堯開著車，走在霓虹閃閃的城市叢林里。
“你怎么想？”他問。
喬諾不解：“關于什么？”
“葉姝的無故失蹤。”
喬諾：“剛才聽葉姝爸爸的描述，的確感覺葉姝的失蹤像是自己制造的……”
李旭堯也是同感：“是啊，她在接到電話之后明明知道要去一個很遠的地方，為什么不跟家里人講一下？那個事故也很可疑……”
喬諾：“可如果是她計劃好的，目的又是什么呢？就為了嫁給一個傻子？”
“……”
喬諾：“不過你剛才倒是提醒我了。”
“提醒你什么？”
喬諾：“你剛才說‘她在接到電話之后明明知道要去一個很遠的地方，可為什么不跟家里人講一下’，是不是？”
“是啊，怎么了？”
喬諾：“你為什么會覺得——她知道自己當時要去一個遠地方？”
“這很奇怪嗎，正像葉姝爸爸所說——葉姝在接到電話之后打了車就出城了，這完全是她自主的行為——這不正說明她當時知道自己要去一個遠地方嘛？”
喬諾：“這只是順著表面的因果去思考的結果，可如果反過來想——那輛出租車不是偶然開到葉姝身前的，那又怎樣呢？”
“不是？”
喬諾：“再進一步想——如果葉姝接到的那通電話，只是某人給那位出租司機的一個信號呢？”
李旭堯有所啟發：“你等等…………如果那輛出租車事先蹲守在出版社前，而后等葉姝從里面出來，另外一個事先準備好的人再給她打去電話……”
“那這通電話將非常關鍵！第一，它是一個目標出現的信號；第二，它為出租車發動、上路提供了時間，確保司機可以準確把握停到葉姝面前的時機；第三，也是最關鍵的，電話里的人給了葉姝一個非打車不可的理由——這樣便能造成一種巧合的假象，讓我們所有人都認為葉姝是自己主動打車出城的！”
“而此后的交通事故，便是此人除掉司機——這唯一知情人的伎倆！”
“沒錯！”
“這果然是有預謀的！！”
“如果我們推理得沒錯，就一定會在監控攝像頭里看到這輛蹲守在出版社門口的出租車；并且那輛出租車的車窗也一定貼了膜，這樣就算葉姝在車里發現了問題進而產生爭執，在外面也看不到。”
李旭堯急忙掏手機：“我現在給陳杰打電話查！”
“可這里還有一件很叫人在意的事……”
“是什么？”
“這就要看何先生怎么說了。”言罷，一抹狡黠的微笑浮上了喬諾的面龐！
“叮鈴”一聲，咖啡館的門被李旭堯推開。也許是由于工作日的緣故，店里此時沒什么人。服務生見一男一女進來，便帶著一臉職業的微笑迎了上去：“先生幾位？”
李旭堯：“我們約人了，8號臺。”
服務生：“我帶您過去。”
李旭堯和喬諾隨著服務生來到角落里的一個四人臺前，座位上的男人——何學斌——見有人過來，便起身和他們一一握手：“您好，我是何學斌。”
“葭南檢察院李旭堯，她是我的助手。”李旭堯這回沒等喬諾自我介紹就把她嘴給堵上了。但喬諾并未覺得不爽，而是一直望著何學斌，好似在回憶著什么。
何學斌四十多的年紀，狀態看上去卻相當年輕，穿著也頗為得體光鮮。終于，喬諾想了起來：“您……您不會是那個小說家吧？”
何學斌：“我的確是寫小說的。”
喬諾：“果然！我讀過您很多的書啊，《金色之門》、《金欲之家》、《金鉆之時代》、《豪主》、《豪門鏈鎖》……反正好多！”
“聽書名好像有點兒印象。”李旭堯說道。
喬諾：“怎么能有點兒印象？何老師的作品本本都是暢銷書，尤其是三金系列，累計銷量都好幾千萬了！！”
李旭堯：“這么厲害？”
喬諾：“罰你回去補課！”
李旭堯：“咳咳，你還知道咱們是來干嘛的嗎？”
“我錯了。”
待三人落座，何學斌開口道：“我家其實就在附近，不過有些亂，所以就約在這里了，沒事吧？”
喬諾趕忙擺手：“沒事沒事。”
“兩位，電話里你們只說找我是為了葉姝的事，可也沒具體說是什么……”話雖這么講，但何學斌已多少猜到了是不好的事。
和喬諾交換了一下眼神，李旭堯遂告知：“您的太太，被人殺害了。”
就算是想到了不好的事，但在確實聽到之后何學斌還是顯得非常震驚——李旭堯和喬諾都目不轉睛地望著在震驚之后，陷入久久沉默的何學斌。
須臾，何學斌哽咽地問道：“是誰干的？”
“一個叫王海的人，溫州熱泉村人……您認識他嗎？”
“我他媽怎么可能認識這個混蛋！！”
李旭堯把頭低了下去：“對不起……”
“這個混蛋為什么要殺我太太？”
“這跟您太太的失蹤有關系。”
“……？”
“您太太在失蹤的這段時間里……一直……”
“一直什么？”
“一直作為一位村民的妻子，在熱泉村生活……”
何學斌驚愕地瞅著李旭堯，意思是說你在開玩笑嗎？然而他得到的卻是對方肯定的目光。
“這怎么可能……她難道一聲不吭離開我……就是為了和一個農民……”
“您太太也許不是主動離開的。”
“我明明看到她打車離開葭南了！監視畫面里清清楚楚！！”
“那或許是假象，我們覺得，您太太很可能是被動離開的本市。”
“被動……你的意思她是被人拐走的？”
“是。”
可能是由于不可思議的事情接連傳入耳中，何學斌有些思考不能。
李旭堯接著說：“之后您太太被迫‘嫁’給了當地的一戶人家，兇手王海正是這戶人家的一員。然后很快半年就過去了，由于一個機會您太太終于逃了回來，而王海在隨后的幾天里也到了葭南市，并在瀛海街心公園殺人滅口。”
李旭堯說完之后瞧了眼喬諾，喬諾朝他點了下頭。
李旭堯于是繼續：“但現在的問題是——王海的殺人罪我們有很確鑿的證據，但想要再以拐帶婦女罪起訴他，就也得有相應的證據才行。很遺憾我們目前得到的很有限，今晚找到您，就是希望您可以提供一些線索給我們，哪怕是細枝末節也好！”
“……我現在頭有些亂……”何學斌捏了捏太陽穴，過了半晌才重新啟口，“我只知道那天——也就是周六她出門加班時，和平常一樣，非要說有什么不同的話，也就是臨出門時她說那天要去照相館取洗好的照片。”
喬諾插嘴問道：“就是她去法國的照片？”
“是，你怎么知道是法國的？”
“我們在葉姝的遺體上發現了其中一張，是她站在凱旋門前的。”李旭堯解釋道。
“之后呢？”喬諾再問。
“……之后我在家里寫作，一直到晚上十一點多我看她還沒回來就給她手機打了電話，結果關機。”
喬諾略作思考，隨即：“何老師，您太太平時幾點到家啊？”
“只要夜里不加班最晚七點左右就到了。我當時第一反應就是她又拉晚了，所以也沒太放在心上，洗一洗就睡了。等第二天我醒來發現她還沒回家，就又給她打了一通電話，還是關機，于是我就給葉姝的爸爸打電話……”
“這之后的事我們都從葉爸爸那里聽說了。”
何學斌嘆了口氣：“……現在想想我真的很對不起葉姝……其實她失蹤那天，是我們的結婚紀念日……我那天晚上真的應該去她單位一趟，這樣沒準警察就能在第二天出車禍前追上那出租了……”
“您和您太太那時感情上出現問題了吧？”喬諾再次拋出了之前詢問葉姝父親的問題。
“嗯……其實在周五的時候我們還在吵架，吵的什么現在都忘了，反正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兒，所以第二天我沒去找她，也有賭氣的成分在。”
就在這時，何學斌擱在桌子上的手機響了起來，喬諾和李旭堯無意看去，竟在來電顯示的屏幕上見到了一個長相頗為可人的女孩子。何學斌第一時間就把電話給按了。
“不接好嗎？”喬諾弱弱說道。
“沒關系。”
“她是何老師的女朋友？”
何學斌沒有回答，取而代之的是他瞪向喬諾的目光！
“啊，對不起……”
“在葉姝的事沒有水落石出之前，我沒心思開始下一段感情。”
李旭堯趕忙替喬諾圓場：“您是個好人，我們都聽葉爸爸都說了，您現在就像他們老倆的親兒子一樣。”
“我會替葉姝照顧好他們的。”
可忽然之間，喬諾又冷不丁問出一個問題：“何老師，您在郊區有別墅嗎？”
何學斌很是驚訝：“……你怎么知道？”
“真的？我猜的。”
“這你都能猜到？！”
瞅著這兩個男人疑惑地望著自己，喬諾隨即鬼靈精怪地一笑：“因為我是何老師的粉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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