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磊繼續說道：“之前兩個春節我都是在錄音棚度過的，甭說回葭南，就連我上海的家都沒有回。”
望著石磊苦悶的臉，作為刑警的陳杰感同身受：“我理解你。”
石磊望向陳杰，眼中盡是希望得到認同的神情。
陳杰也回報了他的期許：“我比你好不了多少，雖然我的父母就在葭南，但我也很少回去看他們，就連電話都不打幾通……男人到了這個歲數肩上的擔子就重了，實話講，工作和家庭真的很難兼顧。你啊，別傷心，我明天再來一趟，替你說說。”
“謝謝……”
“可是陳警官，事情真的有這么簡單嗎？”喬諾插話道，“石先生，在這兩年間你就沒給大爺打過一通電話？”
“打過。”
“他的態度呢？是不是和今天一樣？”
“總之沒說幾句話就掛了。”
“石先生，我下面說的話可能會有冒犯，如果說錯了請你別往心里去。”
“嗯。”
“我覺得你和你父親的問題，不僅僅是你這兩年沒有回家。”
聽喬諾這么一說，石磊眼中閃過一絲游移！
“陳警官，你因為工作不常回家，但你的父母恨過你嗎？”
“沒有。”
“天下間的父母很少會憑白無故記恨兒女，我和石大爺做了好幾年的鄰居，很清楚他肯定也不會。可今天是你們父子兩年間的第一次見面，氣氛卻相當不妙，就好像——你們彼此之間有一個一直都沒有解開的結。”
石磊：“…………”
“我們請你來，是想讓你說服大爺協助警方辦案，但如果這個結繼續存在，一切都不會有進展。所以——如果我說的沒錯——那就請你把這個結講出來，也許作為局外人，我們會比你更有辦法。”
煙慢慢飄向夜空，不期然間，石磊揉起了眼睛。喬諾一時不知他是被煙熏的，還是自發流出了淚。
“……母親去世的時候，我沒能陪在身邊……”
喬諾和陳杰一驚，靜靜地聽著石磊訴說往事。
醫院的門猛然打開，擔架立時推了進來！
石奶奶緊捂胸口，滿臉痛苦！石大爺則緊緊跟隨擔架，快步朝里走：“到了到了到了！”
“病人什么情況？”這時一名醫生迎了過來。
石大爺趕忙說明：“她心臟疼！本來上午好好的，中午就覺得胸悶，吃了藥好點兒，誰知道晚上又不行了！而且更厲害！”
醫生瞅了眼石奶奶，此時的她面色發白，嘴唇發紫。
醫生一把抓住擔架的扶手，幫著護士一起推！看來情況十分緊急！
可就在即將進入搶救室的時候，石奶奶卻一把攥住了醫生的手！醫生一愣，擔架的速度慢了下來。
只見石奶奶抬頭望向石大爺，石大爺趕忙湊過來：“怎么了？”
石奶奶喘著粗氣：“……別跟石磊說，別讓他著急……”
石大爺：“……！！”
隨后，石奶奶的頭就重重躺回到枕頭上，擔架進而提速，進入了急救室！
急救室上的燈“啪”的一聲變為了紅色。
紅色映到滿頭大汗的石大爺臉上。此刻走廊上就只有他一人，頓時安靜得可怕。
心理斗爭了許久，石大爺最終還是決定給兒子打一個電話，他于是掏出手機，撥通了號碼。“嘟——嘟——嘟——嘟——嘟——”……
“快接啊！”
半晌之后，聽筒里才傳來石磊的聲音：“爸？”
“石磊！你媽現在正搶救吶！”
“搶救？她怎么了？！”
“心臟病！”
“之前吃藥了嗎？”
“吃了，不管用！”
“那我現在回去？”
“你媽不讓我告訴你，但你最好還是回來！”
這時錄音棚的門打開，一個導演模樣的人走了出來：“你好了沒？”
石磊抬手示意馬上。
“我媽真說不讓告訴我？”
“嗯。”
“她的身體也許她最清楚，爸你也別太著急。”
“你什么意思？”
“我現在手頭兒有一個急活，等我今明兩天完事，馬上就回去好不好？”
聽兒子這么一說，石大爺握著手機，遲遲沒能吭聲。
“爸？”
“……你忙吧。”
“再說我現在也趕不到是不？后天一完事我就……”
石大爺這時把電話掛上了。
說到這里，石磊強忍淚水：“結果我就真的沒回去……那天晚上醫生給我媽心臟搭橋，手術還算成功，可就在第二天她身體產生了排異……這次醫生沒能把她救回來……我當天晚上如果回去，肯定就能見我媽最后一面……頭天塔橋成功是她拼命為我留出趕路時間的結果，可我卻他媽沒回去……”言罷，石磊的眼淚終于奪眶而出！他緊緊抱著膝蓋，像一個無助的孩子般痛哭起來！
這哭聲撕心裂肺！喬諾也隨之用手，輕拭了一下濕潤的眼角。
喬諾和陳杰深刻的感受到石磊的后悔與自責，而此刻的喬諾并不知道喬媽媽雙眼閉合，同彼時的石媽媽一樣，躺在白色的病床上了。
同樣吃完飯回到法院的喬諾一邊走、一邊想著李旭堯最后的樣子，也不禁傻笑起來。
可就在這時，不期響起的電話鈴聲打斷了她的思路。
喬諾接起：“喂？”
“喂！喬諾！！”對方的嗓門大得出奇，喬諾趕忙捂住電話，生怕路過的同事聽到自己的真名。
“喂，小聲點兒啊！”
“哦對不起啊，我是小景。”
“我知道你是小景！干什么？”
“這才多長時間沒見，說話就這么冷淡？喬諾啊，我想死你了！”
“你給我打電話是不是又要找我幫忙？”
“絕對沒有！姐們兒這次是想告訴你——周末高中同學聚會！”
“聚會？”
“對對對！這次全班都參加，連班主任都去，你這個班長可得出席啊！”
“……這……”
“這什么這？就這！”
“好吧好吧，你把具體時間地點發我微信啊。”
“ok，周末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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