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9章  墨雨云間61

念姝回來本來也沒什么，趙氏忙著給自己待嫁的女兒準備東西，國公對于早些時候女兒歸來的熱情隨著她回淥陽后也慢慢地散了，更何況國公向來只在意自己，他最近精神不濟是什么事情都不想管，但她此次帶了個蘇家人回來，那事情就不一樣了。

趙氏聽完張嬤嬤的話后失態地跌了手中的茶盞，碧青色的茶水團團暈開在柔軟的云緞上，“你說什么？蘇家人來了？這是沖著我來的……是沖著我啊！”她心緒不平，呼吸促了些，也不管被弄臟的衣裳，起身朝外走了幾步，張嬤嬤喚了她兩聲夫人。趙氏才回過神來，她靜靜地望了會大門的方向，臉上的慌亂心虛漸漸沉寂下來。

當趙氏帶著張嬤嬤進到大堂，她唇角微微牽著挑不出錯的笑意，衣著華貴，又是國公府高高在上、尊貴的趙夫人。她看過去，坐在高堂上的國公臉色青紅交加，投過來的目光隱隱翻騰著怒火，顯然是已經聽完了蘇家人的話，且已經信了幾分。

國公氣歸氣，但這事情要是傳出去了不知道京城會有多少人明里暗里地嘲笑他們，他把手上的信放在了賬本上：“我夫人也不是什么小門小戶家的女兒，她出生書香門第，向來將錢財視若身旁之物，她怎么會克扣下姝兒的東西，你看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誤會？”

蘇家舅舅也沒想到這黑字白紙寫得清清楚楚，國公還要維護趙氏體面：“姝兒被送往貞女堂時，你們只說是清修，可那貞女堂當真是清修之地？她是國公府千金，可在貞女堂做得是你們國公府的婢女都不愿意干的事情，她回來時，身上穿著的還不如你家婢女！怎么，現在想著要面子了？早就來不及了，我這一路行來聽得話不少，你們也可隨便去京中打聽打聽，國公府苛待嫡女的事情誰人不知。”

國公臉色漲紅，氣得嘴唇都在顫抖，舉著手，指著蘇家舅舅是半點話都說不出來。蘇家人都是這幅德行，國公想到蘇氏強橫起來也是這般，一下子他心里頭對這位愛妻的懷念愧疚之情散了干凈，眼前好似浮現出了蘇氏生前那種充滿看透一切，又不得不陪著他的厭倦眼眸。他是國公，就算她家財萬貫那又如何，不過就是商賈之女，能夠嫁入他這種高門，蘇氏怎么能擺臉色給他看。

“你且注意些分寸，這里是國公府，不是你淥陽蘇家！”

蘇家舅舅眼看過國公府里的陳設古玩，冷嗤一聲：“當初要不是你父親和母親相求，我長姐怎么會嫁給你，你現在吃的用的，哪點不是靠著我長姐從蘇家帶過來的東西，現在倒好，榮華富貴都是你們享了去，讓我長姐唯一留下的女兒受苦，你對得起她們嗎？人在做天在看，你就不怕午夜夢回，我長姐回來找你嗎？”

國公大震，靠在椅子上急促地喘著氣，像是一個老舊破損的風箱，呼啦呼啦地吹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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