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

        “茲茲……明日陰轉多云，最高氣溫29攝氏度，茲茲……夜間仍有小雨，請茲茲……”

        “嘿，這破電視還能不能行了！”，張三用力拍著電視機屁股抱怨道，“你說這天公不作美，電視也跟著作對了，啥事兒呀”，邊拍邊向前兒擠眼，“等明兒咱們手上有錢了就把你換了，是吧，老四？”

        沙發上的人沒有馬上接話，只見他吧嗒兩下煙，而后起身將窗戶推開一條小縫，又仔細壓了壓簾角，“換電視機？”回頭道，“做完這筆你還擱這處兒呆著？”

        “嘿嘿”，張三不甚在意地坐下，老舊的彈簧沙發帶著身子起了一下，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又落下，撓頭道，“我這不想把翠華接過來嘛。”搓了搓手又說，“你那一嚴肅啊，搞得我心里都毛毛的。你確定能到手嗎，我們就只做那些，明天可……”

        “噤聲！”

        “是是是。”

        “拿錢做事，少問兩句不打緊，就你這腦子，這回的那位可不是我們好多嘴的！”，摁滅了煙屁股，“也不是第一次了，我們做了那么多……，還按計劃行事就是了，最后一次。”李四將窗戶再度關上，“這天啊，也該散散氣了。”

        窗起窗閉，唯有一絲燥熱的晚風，順著縫兒進了屋，勾連著外面的路燈閃了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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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日，有兩名綁匪在商場挾持王家獨子王陸，要求王氏集團總裁王武交出一百萬贖金及王家傳家寶，據悉茲茲……，由于天氣原因茲茲……，至今尚未發現綁匪行蹤，警方仍在努力尋找中，請茲茲……”

        “老三，都收拾好了沒？”李四一邊將衣物往包內塞一邊問到。

        “快了快了。”

        背后張三的聲音有些許失真，悶悶的，像是在潮濕的籠子里蹦跶的蛐蛐兒，葉子遮不住那雨滴，總有幾個濕了腳，跳脫不出去。

        沒去細想，李四仔細地把剩下的煙放入盒內，再將煙盒卷入衣物中，這可是他最好的一口，離開這后不知道還能不能再買到，“以后就安逸了，可不用再總在那位手下討活計了，等我回去開個鋪子，拾掇好屋子……”

        “撲哧”，是刀插入身體的聲音。

        “你……”

        “老四，你說過，拿錢做事，”張三將刀拔出，“那位的話，”又重新從正面插入對方心臟，“不能質疑。”

        沙發上的手機屏慢慢熄滅了下去，依稀能見到一條信息，“那位不喜歡太聰明的人。”發件人是個沒有備注的陌生號碼。

        “我們這種小人物哪有那么多選擇，進去了，可不好出來。”

        ————————

        十分鐘后。

        “嘭”

        “啊啊啊啊，快來人啊，著火了！”

        “快，快打電話啊！”

        “里面還有人沒，回個話啊！”

        “造孽哦，這新來的兩個租客”，房東沓著拖鞋急急忙忙跑來，“錢都沒收多少還要賠進去，等找到這兩個人，讓好了一定要他們付，哎呦！”

        房東順手拉過一人，“小伙子，快幫大爺打電話，那119還是120啥的。”

        “已經打過了，119和110。”，青年拍了拍房東的肩膀，“別擔心，老爺子，警察很快就會來了。”說完便向馬路對面走去。

        “哦哦，那行，那……，誒，120打沒打？”房東看著青年離開，嘟噥道，“還挺帥氣的一小伙子，之前咋沒見過呢，算了算了。”后又扯起嗓子，“快拿水潑啊，一個個，我的房子呢！”

        馬路對面，青年一邊撥弄著左手小指上的戒指一邊哼著小曲，眼神左右瞟著，似乎在尋找什么，最后在一處花壇旁停了下來。

        “嘖，麻煩。”青年從褲兜中拿出個密封袋，伸手將花壇里面的手機包起，隨后囫圇又塞回了褲兜，撣了撣不存在的灰塵，“那位可不喜歡知道太多的人呢，啊，蠢笨的也是。”

        夜，陰。

        ————————

        “距王家獨子王陸被綁架已過去三日，目前仍未找到綁匪的行蹤，廣大市民如有發現可撥打xxxxxx……”

        “昨日某小區發生火災，疑似煤氣泄漏，造成兩人死亡，暫無其他人員受傷……”

        ————————

        王家別墅

        “阿武，那是我們的孩子啊，唯一的孩子”，貌美的婦人坐在鏡前不住地抹眼淚，“我沒求過你什么，可小陸他，……”

        王武背著手踱步，“我也知道，可是……”，胖胖的身軀因來回走動冒出些許汗珠，“一百萬沒問題，但那傳家寶……”

        “阿武……”

        婦人上前抱住王武，止不住抽噎，“阿武，沒有小陸，那傳家寶又傳給誰呢？我們現在已經很好了，有房有車，公司也走上了正軌，就小陸，小陸……，阿武。”

        “罷了罷了，我知道了。”

        王武轉身環住妻子，輕拍，“別哭了，”頓了頓，嘆氣道，“我做了那么多，不都是為了出來見你嘛，別哭了，別哭了啊。”

        ————————

        “王氏總裁王武按照綁匪要求交付了一百萬贖金和其傳家寶，其子王陸于次日在xxx被找到，警方調查周圍監控未見可疑人員……”

        “嘖，這王武，可是少見的重感情啊，從那里出來的人，呵……”，青年看著電視，臉上的嘲諷之意不知是對著誰。

        他的指間靈巧地轉動著一個細長形物體，正是報道內王家的傳家寶。定眼瞧去，這物約六七公分長度，不足半厘米直徑的墨綠色圓柱上區區繞繞地盤駐著一青色的藤蔓突起，然而那蔓上的葉子卻耷拉著毫無生機，仿佛被什么吸干了營養，透著一分晦暗。仔細辨認一二還可發現葉下藏有幾個小人，均瑟縮著肩膀，腳尖朝內。

        “沈縱，”費逸打斷了青年的話，“既然他已經從試煉中出來，那便不再與我們有關，老大說了……”

        “停！”沈縱停下指間動作，站起身拍了拍衣物，兩手捧著小圓柱，顛著小步，“噥，費小主，鑰匙，給老大，我，吃飯，成了不？”

        沈縱將鑰匙放到費逸口袋中，邊小聲叨叨邊朝餐廳走去，“雖然有鑰匙，但是一百萬對王武來說也抖抖毛嘛，真是的，老大干嘛不多要一點。”

        “咳。”

        “啊，今天菜真不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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