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慶功宴》2
趙棋邊換鞋邊向里看去。
最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十歲左右的男孩，胖乎乎的身材，肉色的長袖穿在身上像是剛剛灌好的香腸，緊繃繃的，手上還拿著根炸雞腿，臉上的肥肉隨著前進的步伐不住抖動。
在男孩的襯托下，后面的女孩像是營養不良般，纖細的四肢，明明和少女差不多身高，校服在她身上卻如同倒了個干凈的米袋子，空蕩蕩的，微凸的顴骨上架著副黑框眼鏡，厚重的劉海覆上鏡框，顯得有些陰沉。
“媛媛！”率先進屋的少女興奮地朝女孩跑去。
看到兩人，女孩眼中閃過一絲微光，卻在瞥及中年男女后迅速消失。
“你還記得我嗎？”少女問到。
“你是……”劉媛有些許遲疑，“任琦？”
“對啊，以前我們倆可是經常睡一個被窩的。”少女，也就是任琦親熱地挽上劉媛手臂，揚聲道，“這么久不見，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找到我們倆的聯系方式的。想來是一定是特殊的緣分，讓我們三人再見呢�！�
“……嗯�！�
趙棋朝劉媛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將目光挪到男孩身上，“這是？”
“哎呀，這是媛媛弟弟，劉龍，混小子一個，家中的小霸王呢�！眲⒏笜泛呛堑亟榻B到。
任琦的視線在劉龍和劉媛中游移，“你們姐弟看起來可差的真多啊�！闭f著便要去揪劉龍的臉頰，卻被他伸手打下，留了個油膩膩的手印。
“別亂摸！”
“嘿，力氣還真大�！比午牡氖直乘查g就變得通紅，她連忙吹了吹。
再度挽上劉媛的胳膊，任琦道，“叔叔，我和媛媛好久沒見，想去說些悄悄話行嗎？”
“去吧去吧，”劉父擺手，“我們幾個就在客廳了，敞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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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頭，劉母進了門后便提著袋子到廚房里頭，此時的客廳中只剩下趙棋、劉叔和劉龍三人。
劉家的房子并不是很大，趙棋借口參觀繞了一圈，在腦內標出各個房間的分布。
一百二十平米左右的房子，入戶連著一條小長廊，左邊是客廳，向前是兩個緊閉的房門，想來應該是劉家夫婦和劉龍的房間；進門右手是餐廳和廚房，兩者間用玻璃做了簡易的隔斷，里面還能聽見“啪嗒啪嗒”的水聲，再往前則是洗漱間，旁邊還有個晾曬的陽臺，最里頭便是劉媛的房間，任琦和她估計正聊得火熱。
站在陽臺，熾熱的陽光在白霧的折射下顯得更加的刺眼，但趙棋卻并沒有感覺到任何溫度，周身一片幽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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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鐺鐺鐺”
“都下午三點了，”劉父看了眼墻上的時鐘，“阿龍，你還不快去廚房幫幫你媽媽，否則這第一頓慶功宴就要趕不及了！”，見他沒有動作，又催促道，“別吃了，雞腿什么時候不能吃，可這慶功宴卻是不同的滋味呢，還不快去廚房！”
劉龍不舍地把沒吃完的雞腿放到餐桌上，抽了張面紙小心地蓋住，像是怕引來蟲子搶食。然而等抬頭盯著趙棋瞧了幾眼后，他又迅速將雞腿扔進垃圾桶，舔著指頭笑瞇瞇地進了廚房，“我這就去！”
劉龍的眼睛被肉更擠得看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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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兒子啊，從小就是個有福的，”劉父的臉上帶著自豪的神采，“他還特別會吃，看到他的身體沒，長得多壯實！”
趙棋瞇了瞇眼，嘴角微微上揚。
“你也覺得是吧！他啊，可是要上清北的哦！躍了那龍門，以后我老劉家就指望他了！”說到高興處，劉父把眼鏡摘下來哈了口氣，用衣擺仔細擦了擦，“不過這龍門啊，早一天和晚一天也是差很多的，想要得到更多，當然是越早躍過越好，”劉父將眼鏡重新戴上，“你說是不是，趙棋？”
劉父的身形并不高大，坐在沙發中顯得有些許佝僂。他的額中有著一顆淡黑色的小痣，不仔細觀察往往會忽略了去，兩耳向后貼平，下頜突出，嘴巴寬大，嘴唇扁薄，眼距也較正常人遠了許多，微凸的雙眼直愣愣地睨著趙棋，臉上似笑非笑。
趙棋的嘴角又上揚了幾分，岔開問題道，“那劉媛呢？”
“……媛媛啊，女孩子家家的，”劉父停頓了一下，后又揚起調子，“那孩子可是個有主見的，從小學習成績也好，比阿龍大多了。阿龍有這樣的姐姐啊，也能少走很多路呢。嘿，你看我，一講到這個就上頭，你當我王婆賣瓜吧。”
屋外的光線悄悄溜走了幾分，高樓的天似乎總是暗得更早，劉父起身將開關打開，瞬間的刺目燈光讓趙棋下意識瞇起眼。
這時，任琦和劉媛從房內走了出來，四人重新坐在沙發上。
趙棋一座，劉父當中，任琦一座，劉媛則貼著任琦坐在了中間沙發的邊角。
廚房傳來陣陣香氣，混著湯鍋“咕嚕咕嚕”的翻滾聲。
時間緩慢滑過，時針指向四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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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叔，我去解個手，你們聊著先。”趙棋站起身向廁所走去。
走到餐廳處，趙棋將腳步放慢了下來。
廚房里此時好像正剁東西，木板在砍刀的撞擊下發出不堪重負的聲響，間雜著攪拌機運轉的聲音。經過隔斷時，趙棋似乎還聽見了口水的吸溜聲，一聲，還是兩聲。
廁所內亮著柔和的黃光，趙棋緩緩推開門，仔細檢查一番后將門反鎖。
便攜手電筒、折疊刀和一把鑰匙，坐在馬桶蓋上，趙棋將褲兜里的東西一一掏出，都是之前路上在書包側袋里悄悄摸出來的。想了想，他又把衣服上的校牌取下，抽出里面的卡片，用別針在右下角扎了個小眼，然后塞了回去，依舊別在之前的位置。
像是一只迷宮里的小老鼠，莫名其妙地到來，莫名其妙地開始，一切的一切仿佛有一只看不見的手在操控著。趙棋努力去回想，記憶中模糊可以看到自己在一個大房間內，整個空間被書桌規整地分割，每一排又被隔板劃成15個座位，桌上的電腦屏幕泛著幽幽的光，他就坐在其中一個。
原來我曾是個社畜打工人啊，兢兢業業的螺絲釘，趙棋苦中作樂的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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