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桌中央的魚猛地躍起，脫離禁錮，卻進入杯中。

        沉默寡言的劉母笑得合不攏嘴，一排尖利倒伏的牙齒在燈光地照耀下閃著令人發寒的光。

        餐廳的吊頂開始亮得有些刺眼，周圍的溫度也突然下降了幾分。

        趙棋轉身從沙發上撈起書包，“跑！任琦！”

        兩人飛快地沖出房門，向電梯口跑去。

        “叮咚”

        電梯內是佝僂著身子的劉父，“趙棋，任琦，這慶功宴啊，還有最后一餐呢，別急啊，等會兒我親自送你們上去。”

        “樓梯！”

        雪白的墻壁在身旁不斷退后，扶手上脫色的木漆彰顯著它不一樣的年代感。

        樓梯上方遠遠傳來了劉龍的叮囑，“任姐姐，你說了要等我的呀，可別忘了，要跑慢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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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噠噠噠，噠噠噠”

        樓道里回蕩著兩人的腳步聲，一層，一層，一層。

        趙軼的臉色驟然變得有些難看，驀地停下腳步，“不對！”

        “怎么了？哪里不對？”

        “13樓，”趙軼的眉頭深深皺起，“劉媛家在13樓，昨天我們上來時電梯顯示了13樓。”

        任琦將頭探出扶手望去，下面依舊是曲曲繞繞的臺階，一眼看不到底。

        “我們……，跑了多久了？”

        “應該……，16層半……”

        一路狂奔，周圍的墻壁不知什么時候已經變成了發黃脫皮的模樣，細碎的墻皮掉落在樓梯上，露出了內里的殘垣，墻體上間雜著斑駁的霉點，這邊一簇，那邊一團，像是沙漠中茍延殘喘的旅人，破敗到了極致。

        “任姐姐……，任姐姐……”

        骨頭被嚼碎的聲音回蕩在狹小的樓道里，是雞骨頭吧，一定是的。

        “這樓梯有古怪，我們先出去。”

        趙棋推開消防門，兩人迅速躲進了樓梯間。

        “任琦，把消防水帶拿來！”見到橘紅色的消防箱后，趙棋連忙用水帶將兩頭門把緊緊纏上，并將里面的消防斧取出放在身側。

        兩人癱坐在地，得以暫時喘息。

        一墻之隔的電梯屏幕上，數字“13”泛著慘淡的白色，在細微的“叮”聲后，悠哉游哉地開始變小。

        樓道內，劉龍笨重的身軀踏在臺階上，水泥澆灌的樓梯漸漸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像是老舊的木頭，不堪重負。

        “任—姐—姐，咕咚，趙—哥—哥，別跑啊，阿龍還要變聰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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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哧，呼哧”

        兩人平復著呼吸，趙棋將保溫杯取出，倒了一些水出來，此時杯內的液體已經失去最初的溫度，但還是小小安撫了他們的心。

        “喝點吧。”

        “謝謝。”任琦接過著杯蓋將水一口灌下，幾滴液體被急促的動作帶出濺到臉上，然后又被她隨意地抹去。

        “你也有聽到那個機械音是吧，”趙棋說，“《慶功宴》副本。”

        “嗯。”任琦點了點頭，“但是現在不是談論這個的時候，現在最重要的是要怎么逃出去。”

        “安康。”

        “嗯？”

        “你知道安康魚嗎？”

        “那是什么？”

        “一種生活在深海的魚類，身體呈短圓錐形，頭巨大而扁平，嘴扁而闊，其邊緣長有一排尖銳向內的利齒，雙眼長在頭背上。安康魚捕獵的方式很特殊，靠著頭頂一根由背鰭棘變成的‘釣竿’來獲取獵物，而‘誘餌’，正是一個會像燈籠一樣發光的小圓球。它們經常把身體埋在深海的泥沙中，’釣竿‘卻一直在水中晃動，引誘著周圍游動著的小魚，當貪吃的小魚要咬鉤的時候，它們就從泥沙中突擊，將其一口吞下。甚至……由于它們的大嘴和可膨脹的胃，它們還能吞入與它體積同樣大的魚。”趙棋快速地解釋到。

        “那劉家人他們……”

        “長相，聲音，吊燈，還有那顆痣……”

        “那我們現在應該怎么辦？再往下跑明顯是沒路了，劉龍他們應該也快下來了。”

        “深海……”

        門外的樓道內響起了不緊不慢的腳步聲，像是戲弄著水缸里難得一見的金魚，在外頭調皮地伸著爪子撥撩著水花，似乎想要品嘗更為柔韌彈牙的美味。

        “叮”

        另一邊的門外突然傳來聲響。

        “叮咚”

        “咣……”

        “兩個小朋友，該吃飯了哦！”劉父揚著調子，話語中透露著一絲興奮，“讓我看看誰是最聰明的孩子呢？”

        趙棋連忙將靠近樓梯方向的水帶解下，拿起消防斧，推開門道，“這邊，往上跑，快！”

        “往上？”任琦面帶不解，腳下卻信任地跟著趙棋的步伐開始奔跑。

        “龍門！快！”

        “龍門？龍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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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棋二人迅速地向樓上跑去，任琦在前，趙棋殿后。

        “噠—噠—噠”

        “噠噠噠，噠噠噠”

        樓道內三人的腳步聲漸漸重合，最后停在了某個轉角處。

        “任姐姐？咦，趙哥哥？你們都在啊。”劉龍下意識舔了舔嘴皮子，“真好，這樣我就不用走那么長的路了。”

        劉龍的嘴角越咧越大，瞬間翻至了耳旁，額間的小痣在昏暗的樓道內閃著幽幽的冷光，他將手上的雞腿丟進嘴內，發出了刺耳的咀嚼聲，“你說，我要先吃哪個呢？”

        趙棋掃了眼樓下，發現并沒有人追來，心中疑惑。

        狹小的轉角處，三人呈對角之勢，劉龍臃腫的身軀將樓梯口整個擋住。

        趙棋暫時壓下心中的顧慮，飛速和任琦對視了一眼，兩人同時向劉龍沖去，想要速戰速決。

        此時劉龍的身形已經膨脹到成人高度，整個頭顱基本都被寬大的嘴巴所占據，鋒利的牙齒間隱約還能看見幾條肉絲。

        任琦的腳掌在臺階上一點，借力騰躍，離地躥起，拳頭帶著風，呼向劉龍，一記沉悶的拳響落在他的身上，卻被他借著橫肉制住，一時退離不得，卻也把劉龍定在了原處。

        “矮身！”

        背后的趙棋提斧向他的頸部砍去，任琦和劉龍聽到后同時動作，只聽“撲哧”一聲，劉龍慢了一步，左臂被消防斧狠狠地拉了道大口子，深可見骨，肉色的衣物瞬間被紅色浸染，對任琦的挾制也放松了。

        兩人飛速后退拉開距離，“啊！”劉龍用手捂住傷口痛喊，“你們……”

        趙棋再度上前，用斧背擊向傷處，任琦看準時機抬腿橫掃，將他絆倒在地，兩人頭也不回地繼續向上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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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梯下方傳來了細細的聲響，“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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