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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牢獄之災(zāi)


  一大早,有人在秦淮河里發(fā)現(xiàn)了三具錦衣衛(wèi)的尸體,立刻報給了應(yīng)天府治轄下的上元縣(今南京市區(qū))衙門。

  上元縣令不敢怠慢,立刻派出衙役,把劉千戶等三人的尸體打撈出來,驗過尸體,因涉及到錦衣衛(wèi)命案,不敢善做主張,回到縣衙寫好了文書,準備通報應(yīng)天巡撫衙門。

  與此同時,應(yīng)天巡撫衙門外,一位風韻猶存的少婦領(lǐng)著兩個兒子正在捶擊登聞鼓,一位當差的皂隸,穿青色長袍,頭戴半紅半黑的高筒帽,從巡撫衙門里走了出來。

  皂隸問道:“你是何方人氏?有何冤情?”

  “請海青天大老爺給小民做主!”少婦呼叫著跪倒在皂隸跟前,說道:“民女松江府華亭縣徐張氏,狀告應(yīng)天府的湯景……”

  皂隸問道:“這么說,你是徐鯤家的。”

  “民女徐張氏是徐鯤的原配,我家相公被那勾結(jié)倭寇的湯景害死了……”徐張氏哭著叫道。

  “跟我走吧,等海老爺升堂問案。”皂隸說完,便把她們帶上了公堂。

  海瑞端坐公堂之上,聽完徐張氏的陳述,問道:“徐鯤沒有回家,也許到別處辦事去了,你怎么能認為徐鯤一定死啦?”

  徐張氏答道:“青天海老爺明鑒,我家叔公徐閣老致仕還鄉(xiāng),我家相公為此準備購置三千頃田地,給叔公養(yǎng)老,本該回華亭支付銀子去了,可是到現(xiàn)在也還沒有回家,我們母子到南京找他,才得知他那外室何氏失蹤的相公湯景突然回來了,而我家相公卻不見了,聽說湯景回來了之后,買房子置地,要不是湯景害死我家相公,他哪來這么多錢啊。”

  海瑞被徐張氏的一番話嚇了一跳,心中計算:按照華亭縣的田地十兩銀子一畝,要買三千頃田地就得三百萬兩銀子,他徐階的一個侄子家怎么能這么有錢!

  海瑞思量了一番,問道:“你可知湯景的家世?”

  徐張氏點點頭,答道:“早年間,湯景和我家相公是朋友,據(jù)說湯景是開國功臣之后,后來家里做起了生意,后來他在海上出事了,我家相公是為了幫他,才被那何氏勾引,這何氏不守婦道,做了我家相公的外室,這些年,我家相公把外面賺的銀子都藏到了湯家,現(xiàn)在湯景一回來,我家相公就失蹤了,請青天大老爺給我做主啊!”

  此時的海瑞雖然也知道其中必有蹊蹺,但還是對徐階怒火中燒,不依不饒地問道:“徐鯤常年在外,雖說本該回家,你在家里等著也就是了,而你似乎知道徐鯤會出事似的,帶著家眷趕往南京尋找徐鯤,這又是為何?”

  “這、這、我家相公往家里捎過信的……”徐張氏吞吞吐吐地答道。

  “呵呵,徐張氏,也許現(xiàn)在徐鯤已經(jīng)回到了華亭,你有何證據(jù)一口咬定湯景害死了徐鯤,難道你知道徐鯤已經(jīng)死了嗎?”海瑞繼續(xù)問道。

  “海老爺,民女雖無證據(jù),可還是有這樣的預(yù)感,您和我家叔公曾同朝為官,民女的冤情,海老爺要給我做主啊!”

  不提徐階還好,徐張氏越是這么說,海瑞越來氣,怒道:“我早已派人監(jiān)控湯景,他若有不法之處,我定會嚴懲,你且說說,你不在家里等著徐鯤,而跑到南京來狀告湯景,難道說你還有什么難言之隱?”

  聽海瑞這么問,徐張氏低下了頭,不知該怎么回答,徐鯤的長子也有十來歲了,看母親沒有答話,便答道:“有三名錦衣衛(wèi)來過我家,找我爹要債,我娘跟他們說我爹在南京湯景的家里,那三名錦衣衛(wèi)在松江府還沒走,我娘怕出事,我娘就想趕在錦衣衛(wèi)到來之前,到南京通知我爹一聲。”

  海瑞聽說錦衣衛(wèi)到徐家要債,也來了興趣,問道:“那三名錦衣衛(wèi)要的是什么債?你們來南京之后去過湯景的家嗎?”

  徐張氏點點頭,答道:“我們昨日午時到了湯景的府上,見到的卻是那三名錦衣衛(wèi),他們還是比我們快了點,但他們我家相公沒在這里,而湯景回來了,已經(jīng)被他們趕了出去,我們母子就趕緊打聽,才知道湯景剛剛花了七十萬兩銀子,買了一處大院子,難道說不是湯景害死了我家相公,吞了我家的銀子嗎?”

  “傳吳師爺。”海瑞命令道。

  話音剛落,就見吳師爺滿頭大汗地跑來了,進了公堂就氣喘吁吁地說道:“海老爺,不好了,秦淮河里有三具錦衣衛(wèi)的尸體,上元縣令剛剛派人打撈出來,他不敢擅自問案,一會就送到我們這來啦。”

  海瑞聽完心中十分震驚,很快又鎮(zhèn)靜了下來,一指跪在公堂上的徐張氏,問道:“吳師爺,正要問你,你昨日看管湯景府邸的時候,有沒有看見過她們母子?”

  吳師爺仔細打量徐張氏,搖了搖頭,說道:“昨日湯景領(lǐng)著全家老小去了他們的新家,我們都跟到那兒去了,這母子三人是不是去過湯景的老宅,我們就不知道了,后來我們不是把湯景抓來了嗎,到了后晌,您又放了湯景,才囑咐我們在兩邊都派人看著,難道說就那會的功夫,她們?nèi)チ藴业睦险俊?br />
  海瑞點了點頭,問道:“徐張氏,等上元縣把尸體送來了,你來辨認,看看是不是那三名錦衣衛(wèi)。”

  也許剛才徐張氏還不好確認徐鯤是不是死了,現(xiàn)在聽說三名錦衣衛(wèi)已死,徐張氏立刻伏地大哭,叫道:“青天大老爺給我做主,湯景失蹤這些年一定是做了海盜,他勾結(jié)倭寇謀害我家相公,又害死了三名錦衣衛(wèi)……”

  此時,海瑞對徐張氏有了一些同情,也為自己沒有早點把湯景抓起來而后悔不已,仔細想想,倘若這徐鯤不是徐階的侄子,也不至于讓自己這么憤怒,昨日若不是吳學(xué)政的一番話,也不會輕易放過湯景。

  “嗯,”海瑞長嘆一聲,安排道:“楊捕快,你速去捉拿湯景及那個自小長在倭國的朱輝,他府里其他人等暫時先看管起來;吳師爺,你是這里的老人了,昨日我看學(xué)政大人坐了一頂爛了轎底的小轎,我想知道,他以前是不是也這么簡樸?”

  楊捕快馬上給海瑞作揖,高聲說道:“遵命!”

  海瑞朝楊捕快擺了擺手,楊捕快領(lǐng)著兩個衙役走了。

  吳師爺笑道:“呵呵,回海老爺,我以前可是見過吳學(xué)政坐八抬大轎,還有銅鑼開道呢。”

  海瑞滿臉的慍怒,叫道:“你速去給我好好查一查這位學(xué)政大人!”

  公堂外傳來一陣的嘈鬧聲,有人把劉千戶等三人的尸體抬進了公堂,徐張氏起身看了一眼,一下子就栽倒在地。

  “徐張氏,這是不是就是你說的三名錦衣衛(wèi)?”海瑞問道。

  徐鯤的兩個兒子急忙拉起他們的母親,哭著給徐張氏拍胸捶背,徐張氏慢慢地睜開了眼睛,伏地哭道:“正是,青天大老爺,給民女做主啊!”

  ******************

  湯景一大早就把朱輝找來,看著雙眼通紅的朱輝,問道:“小子,昨晚沒睡好吧?”

  朱輝的臉一紅,尷尬地笑道:“叔叔,不要拿我消遣,湯誠他們回來了嗎?”

  湯景把朱輝拉進里屋的書房,小聲說道:“湯誠把銀子都運去了太倉黃渡港,那里是洪武年間市舶司的所在地,后來朝貢地改在了寧波,早年我經(jīng)商的時候,在黃渡有一個碼頭,回來才知道被徐鯤這王八蛋給賣了,你要是想出海,就得在黃渡造一條大船,買一座倉庫,加上租賃碼頭,恐怕那三十萬兩銀子都不夠啊!”

  朱輝心道:知道銀子不夠,還買這么大一處大院子!看了看湯景,沒有吭聲。

  湯景拍了拍朱輝的肩膀,看朱輝沒有任何反應(yīng),苦笑了幾聲,說道:“我懷疑你的嬸嬸變心了,現(xiàn)在那徐鯤到底被誰抓走了,還不知道,我知道林一官那群海盜在沿海有不少窩點,早晚還得找上門來,好在海大老爺是個講理的人,咱不怕他,你看,現(xiàn)在咱們院子周圍有多少捕頭衙役幫咱們看家,誰還敢動咱們,呵呵,可是,你嬸嬸的一些心思,就得靠你給我摸摸底了。”

  此時,朱輝似乎明白了湯景的一些做法,又想起昨天何氏的一番話,不由得感慨萬千,問道:“嬸嬸還不知道我們奪回來了那三十萬兩銀子,是嗎?”

  湯景點點頭,答道:“對!你嬸嬸的娘家,以前也是咱金陵城的富商,只可惜我那小舅子是個敗家的主,把家業(yè)全敗干凈了,她沒有能指望的娘家人,朱輝,你是好心人,這些天一直維護著你的嬸嬸,聽說她把瓊瓊都許配給你啦?呵呵。”

  朱輝吃了一驚,趕忙說道:“叔叔,瓊瓊是我的妹妹,我絕沒有任何非分之想!”

  “瓊瓊不是小孩子啦,她知道自己姓湯,呵呵,別怕,小子,聽我的話,到院子里干活去,等著你的嬸嬸來找你。”

  朱輝到了外面的院子,看見有幾個丫鬟正在和湯瓊、湯瑤兩姐妹一起澆花,也過來幫忙,湯瓊一直盯著朱輝,把朱輝看得很不好意思。

  趁著抬水的功夫,朱輝躲開了湯瓊,就見湯瓊撅著小嘴,滿臉的不高興,總是斜著眼睛去看朱輝。

  過了一會,湯瓊看朱輝身邊沒人,便走到朱輝面前,問道:“哥哥,你昨晚上是不是住在婉兮姐姐那里了?”

  朱輝的臉騰地紅了起來,憨笑道:“嘿嘿,瓊瓊,你怎么知道?”

  “哼,那、那你們有沒有、親親?”湯瓊生氣地問道。

  朱輝正在尷尬之際,何氏過來了,對著湯瓊高聲叫道:“瓊瓊!真不懂事,快到一邊玩去!”

  湯瓊白了母親一眼,悻悻地離開了。

  何氏又對朱輝說道:“輝兒,讓她們丫鬟去干家里的活吧,你跟我去集市買些東西。”

  朱輝從何氏的表情能看得出,何氏要準備去興記錢莊找龐掌柜,點點頭,說道:“好吧,嬸嬸。”

  二人出了府門,外面還有不少衙門里派來的人盯著這處院子,何氏無奈地搖搖頭,顛著小腳走了一段路,看朱輝不緊不慢的跟在后面,便停下來歇了一會。

  何氏觀察了一會,沒有生人跟著,便在隅頭頂雇了兩頂小轎。

  朱輝和何氏上了轎子,又過了半個時辰,來到了興記錢莊。

  朱輝和何氏下了轎子,眼前是一處青磚琉璃瓦的大門面,左邊是斗大的招牌寫著“興記錢莊”,右邊掛著一面旗幡,上寫有白底黑字的“當”字。

  朱輝跟在何氏的身后,進到了錢莊,錢莊的伙計看何氏來了,非常熱情地把二人迎進了里面客廳。

  何氏矜持地點點頭,問道:“龐掌柜今天在嗎?”

  錢莊的賬房一邊忙著給二人沏茶倒水,一邊笑呵呵地答道:“龐掌柜回京師去了,不知何氏夫人駕到,有失遠迎,恕罪、恕罪。”

  何氏笑道:“李賬房客氣了。”又對朱輝使了個眼色,說道:“輝兒,你去外面等我一會。”

  朱輝站起身,跟著一個小伙計走出了客廳。

  李賬房把客廳的門關(guān)上,何氏掏出一卷黃紙,放到了桌子上,說道:“李賬房,我這里有幾張莊票,需要兌成現(xiàn)銀。”

  李賬房坐了下來,翻開那卷莊票,搖著頭笑道:“夫人,前些日子徐鯤剛剛提走一百萬兩銀子,那是龐掌柜想方設(shè)法,從好幾個地方調(diào)撥來的,如今,店里已經(jīng)空了,龐掌柜去往京師,正是為了再調(diào)回些現(xiàn)銀來。”

  何氏急忙說道:“求求你,李賬房,能有一萬兩給我家里救救急也好。”

  李賬房看何氏著急的樣子,停了一會,笑道:“呵呵,夫人不要見怪,你求我也沒有用的,這十多萬兩的莊票,即便龐掌柜在家,有現(xiàn)銀怕是難給你兌現(xiàn)。”

  何氏瞪大眼睛,問道:“為什么?這十萬兩莊票可是我們家賣掉太倉黃渡碼頭換回來的。”

  “呵呵,這些莊票都得有徐鯤的簽字畫押才能兌現(xiàn),請夫人見諒。”

  何氏當時就暈了過去,李賬房大驚,急忙叫道:“快來人呢!”

  朱輝在店鋪里正在看這錢莊怎么做生意,聽見客廳里的叫聲,趕忙跑了過來,推門一看,何氏已經(jīng)癱倒在地下,桌子上擺過一卷莊票。

  “李賬房,我嬸嬸她、她怎么啦?”朱輝焦急地問道。

  “唉,你嬸嬸一聽她的這些莊票,沒有徐鯤的簽字兌不了銀子,著急上火,暈了過去,趕快帶她帶去看郎中吧。”李賬房無奈地說道。

  錢莊派了一頂小轎,有人過來把何氏抬進了轎子里,朱輝收起了那一卷莊票,也跟著跑了出來。

  錢莊的人把何氏送到一個郎中家里,老郎中給何氏扎了一針,何氏醒了過來,哭道:“這個家可怎么過啊……”

  朱輝看何氏醒了,說道:“謝謝老郎中救了我的嬸嬸。”

  老郎中又給何氏把了脈,說道:“現(xiàn)在沒事了,回去之后,可千萬不能再讓她著急上火了。”

  朱輝扶起何氏,錢莊跟來的伙計給郎中付了錢,又把何氏送上了轎子,何氏堅辭不坐,把錢莊的伙計打發(fā)走了。

  何氏滿懷愁容和朱輝往家走去,到了莫愁湖畔,何氏說道:“輝兒,到湖邊歇會,有些話我好好給你交代交代。”

  二人在湖邊坐了下來,何氏講道:“你叔叔回來以后,醉生夢死,買了這么大一處院子,弄了一群歌妓,全家坐吃山空,家里就剩一千兩銀子了,今后這日子怎么過啊,輝兒,湯瓊、湯瑤兩姐妹就托付你了,你手里的那幾張莊票本想兌些銀子回來的,可是沒有徐鯤的簽字,人家錢莊不給兌換,輝兒,今后你要是回到日本國,若是有可能把徐鯤搭救回來……”

  朱輝邊聽邊點頭,突然,何氏一頭跳進來了湖里。(http://.)。

  朱輝趕緊也跳進了下去,把何氏推出了水面,湖邊有人過來幫忙,一起把何氏打撈了出來。

  看何氏只是嗆了幾口水,沒有大事,朱輝謝過幫忙的眾人,又雇了一頂小轎,朱輝帶著轎夫往回家走。

  朱輝遠遠地就看見府門前圍著一大群看熱鬧的,不知家里出了什么事,滿身濕漉漉的朱輝分開眾人,到近前一看,只見大門緊閉,府門外,婉兮手執(zhí)寶劍、清揚手執(zhí)長槍,正在跟楊捕快及一群班頭、衙役們對峙。

  朱輝上前喝道:“婉兮、清揚,不得無禮!”

  婉兮和清揚看了看朱輝,收起了兵器,對朱輝一抱拳,低頭答道:“是!聽從主人的命令。”

  楊捕快看婉兮和清揚收起了兵器,又仔細打量了朱輝,笑道:“這就是那個跟湯景逃回來的倭寇,先把他給我拿下,再抓湯景!”

  朱輝一擺手,說道:“你們等等。”

  朱輝不慌不忙的把轎簾拉開,把那些濕透的莊票又塞給了何氏,說道:“官府又來抓我和叔叔了,嬸嬸保重,我們跟他們走也就是了。”

  沒等何氏答話,朱輝又對婉兮和清揚喊道:“有礙官府辦差,還不趕緊逃命!”

  二人異口同聲地叫了一聲:“遵命。”隨后,便消失在人群中。

  何氏沒敢下轎,眼睜睜地看著衙役們把湯景從府里帶出來,和朱輝一起被衙役們上了枷,把二人押去了巡撫衙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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