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小谷城陷落 1
鄧碧川派使者去近江小谷城調查許儀后和朱均旺的身份,使者到了近江小谷城,就看到這里一派喜氣洋洋的景象,到處張燈結彩,很多人都在往城主淺井長政的家去送賀禮。
使者一打聽,才知道長政在給長女辦滿月,在家里大宴賓客,鄧碧川的使者笑了,心道:許儀后不是說淺井長政夫婦懷不上孩子嗎,還要道朝鮮給人家去買藥,哼,不用打聽了,這倆老頭肯定是騙子!
這時,阿市夫人懷抱著一個嬰兒走出了家督府,身后尾隨著一群女人,一個個笑逐顏開地在門口迎接客人。
這位使者帶著鄧碧川的禮物,正在府門前發愣,正在琢磨著還進不進去,阿市夫人走上前來,一鞠躬,笑著說道:“感謝您的大駕光臨,辛苦了。”
使者猛一抬頭,叫了一聲:“啊!”隨后覺得有些失禮,又趕緊躬身高聲喊道:“恭喜夫人!”
阿市夫人懷里的孩子受到了驚嚇,開始哇哇大哭,有位女仆趕緊過來接過孩子,輕柔地說道:“茶茶乖,不哭、不哭。”又有幾個女仆拿著各式各樣的玩具來逗孩子開心。
使者覺得有些尷尬,問道:“茶茶這個名字真是可愛,這一定是女兒了?”
“哈哈、哈哈……”阿市夫人笑道:“你一看就是從外地來的,連茶茶的典故都不知道,您辛苦啦,快請進吧,大人正在招待客人們飲茶呢。”
使者剛走進府門,就聽見一位女仆說道:“茶茶不哭了,夫人,小姐多可愛呀。”
一位女仆也嘆道:“那個許儀后是佛祖專程給您派來的神醫,這是老爺和夫人的福分。”
“許神醫真該來看看這個孩子啊。”
“是啊,老爺派人在堺町找了許神醫好幾個月呢,也沒找到,聽石山本愿寺的僧人說,許神醫已經回了大明。”
使者聽到這,又轉回到了門口。
阿市夫人正在接過孩子,嘆著氣說道:“前幾天還有個姑娘來小谷城尋找許神醫,也許那個姑娘就是許神醫的女兒,許神醫當年答應過我,到了立秋就回來的……”
“呵呵,夫人,現在已經過去兩個立秋了,神醫配的藥已經吃完了,但愿今年的立秋,他們能回來吧。”
使者到阿市夫人跟前,躬身施禮,問道:“那個來自大明、曾經在九州島行醫的許儀后,真的是夫人的醫生嗎?”
阿市夫人微笑著點點頭。
阿市身旁的女仆說道:“你也認識許神醫嗎?要是有他的消息,趕緊通知老爺,老爺會親自去接他回來,夫人還想要老二、老三呢,呵呵。”
使者打了個冷顫,趕緊施禮答道:“是,在下要是有許神醫的消息,我會來通知老爺的。”
使者在淺井長政家,與眾賓客們一起吃過飯,就趕緊回到了伊岐島,告訴鄧碧川,這個許儀后確實是淺井長政家的醫生,治好了長政夫婦久婚不育之癥,他們現在正在到處尋找許儀后。
鄧碧川感覺有些棘手了,只好繼續軟禁許儀后和朱均旺,派人從朝鮮到日本加緊尋找靈兒和朱輝。
許儀后和朱均旺在伊岐島一連住了十多日,沒有靈兒和朱輝的任何消息,這個鄧碧川一直躲著不見,二人也不能隨便行動,就感覺有問題,這時,聽到了一個傳說:流亡到琉球的林一官突發重病死了。
朱均旺疑惑地問道:“許郎中,那林一官年輕氣盛正當年,得的會是什么病,怎么突然就死了?”
“呵呵,我們去朝鮮的前一天,郭國強大人帶著王將軍和郭將軍去了琉球,琉球尚元王已經知道林一官是一名朝廷的欽犯,那他還能好的了?琉球尚元王要抓他,他的人馬還得在琉球作為中轉站,給尾張國的織田信長運送火槍,所以,這林一官也不敢反抗,你想他會怎么做,呵呵,我猜他是詐死。”許儀后答道。
“聽說他們派去朝鮮窩點,很多人都被殺了,靈兒和朱輝他們會不會有危險啊?”朱均旺憂慮地問道。
許儀后答道:“我們在這住了十多天了吧,我猜測啊,要是朱輝和靈兒落到了他們的手里,或者已經被害,他們對我們的態度,肯定不是現在這個樣子,我的直覺是朱輝和靈兒已經回了大明,沒準那些人就是被靈兒和朱輝殺的。”
“要是這樣的話,我們得想個辦法逃出去啊。”
又過了幾日,鄧碧川還是沒有得到朱輝和靈兒的消息,但傳到伊岐島的各類消息,卻讓他坐臥不安。
派往朝鮮據點的人幾乎全部被殺,消息已經傳回了伊岐島,鬧得人心惶惶;
又有從南洋回來的商人說,林一官在琉球國發病暴死;
還有人傳言,林一官在伊岐島附近的荒島上,埋有無數的金銀財寶;
甚至有人傳說薩摩州的島津家即將派兵,要血襲伊岐島;
最動搖人心的是:隆慶皇帝放開了海禁,今后在大明沿海也能出海經商了……
于是,伊岐島鄧碧川的手下都開始各懷心思,眼看著人心就散了,鄧碧川卻毫無辦法,正在發愁的時候,有個嘍啰來報,說有條寧波來的商船,要鄧碧川務必親自去一趟。
鄧碧川想了想,心道:難道朝廷又派人來招安了?眼下這個局面,要真是朝廷來招安也好,便跟著這個嘍啰去了海邊的碼頭。
鄧碧川遠遠地就望到了一艘豪華寬大的寧波船,艉樓高大,艏部有前桅,主桅居中高大,艉部翹出虛艄,至少能搭在上百名客商。
但這條船上似乎沒有客商,而且這樣的商船也極少來伊岐島,難道這是官府派人抓我來了,鄧碧川的心中開始有些坎坷不安了,就有點腿肚子發軟。
狗兒不知從什么地方鉆了出來,一拍鄧碧川的肩膀,把鄧碧川嚇了一大跳,狗兒笑著問道:“鄧大人,請你的大駕啦。”
“嘿嘿,原來是犬之助來了,從寧波過來送貨嗎?”鄧碧川問道。
“唉,雖然是在日本國,今后也不要再叫我什么犬之助了,叫我張狗兒就行,林一官大人升天了,帶你去見我們新的首領,呵呵?”
“啊!原來林一官大人真的沒了?”鄧碧川很是吃驚地問道。
狗兒沒有答話,把鄧碧川一個人帶到了船上,進了艉樓的棋棚,卻見林一官和阿敏二人正在飲茶,趕緊上前施禮,叫道:“不知一官大人駕到,有失遠迎……”
林一官放聲大笑,問道:“呆子,我在船上等你,你怎么迎啊?”
鄧碧川也笑了笑,瞪了一眼狗兒,罵道:“你這小混蛋,跟我也不說實話!”
“他說的沒錯,我叫林風,世上已經沒有什么林一官、林文俊了,此時不可外傳,懂嗎?”
“是,知道了,一官大人。”鄧碧川答道。
“你這個豬腦子,還什么一官大人!”林風罵道。
“小的糊涂,這下記住了。”
林風使了個眼色,狗兒吹了個口哨,有七、八個后生從船艙下拉出一個人來,正是徐大公子——徐鯤。
狗兒給徐大公子松了綁,徐鯤看看眼前這些人,雖然不是兇神惡煞,但也都不是善主兒,就不敢囂張了,小聲問道:“你們這是把我綁到了哪里?徐喜呢?是不是給家里送信去了,說吧,你要多少銀子?”
林風哈哈大笑,答道:“那個小兔崽子已經被我們祭海喂了龍王,這里是日本的伊岐島,也是你那個好朋友湯景待過的地方,你不是喜歡湯景的老婆嗎,呵呵,他偷偷跑回了南京,不過,他在這兒還有一個,你繼續把她給霸占了吧,哈哈、哈哈……”
徐鯤傻眼了,趴在地上不敢再吭聲了。
鄧碧川不由得吃了一驚,趕忙問道:“林風大人,你說什么,湯景偷偷地跑回了南京?”
“嗯,我很快就會派人把他抓來的,朝鮮到底那邊出了什么事情?”林風問道。
“一言難盡啊,待我回去好好審問許儀后和朱均旺這兩個老家伙就知道了。”
“什么,許儀后和朱均旺在你這里?”林風也吃驚地問道。
“嗯,跟著小西隆佐先生來的,他們現在的身份是近江小谷城淺井長政大人家的醫生,我已經核實,他們確實治好了長政夫婦的不孕之癥,還沒敢動他們,您跟我下船吧,我們一起來好好審一審這兩個老東西,看看朝鮮到底發生了什么事?”鄧碧川答道。
“徐大公子就交給你看管了,這可是條大魚,將來必有大用,你可要給我伺候好了!我馬上要去堺町拜訪小西隆佐,你要給我保守秘密,需要錢的時候,找狗兒就行,明白嗎?”
林風朝狗兒使了個眼色,狗兒把徐鯤拽起來,七八個后生一哄而上,架起徐鯤下了船,鄧碧川也辭別了林風,咬牙切齒,準備回去好好審問許儀后和朱均旺。
寧波商船離開伊岐島,駛向北九州的關門海峽,林風站在船頭之上,感慨萬千。
這時,迎面來了一艘高大的安宅戰船,雖沒家徽的標志,但從船上士兵的服裝來看,應該是薩摩藩島津家的。
安宅戰船和寧波商船擦身而過,林風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心中暗想:莫非是島津義久遠征伊岐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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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兒在朝鮮釜山沒有打聽到父親的下落,便認為是小西隆佐把他們帶回了堺町。
靈兒回到堺町,在陳申的幫助下,經過多方打聽,依然沒有父親的消息,便又辭別陳申,決定去尾張國清州城繼續尋找,也許小西隆佐把他們交給了猴子。
路過石山本愿寺,沒敢去打攪顯如,靈兒在地內町找到了文靜和彌次郎,經過一番商議,在彌次郎的陪同下來到清州城,一打聽才知道,原來這猴子秀吉在墨俁筑城成功之后,協助織田信長,巧妙地利用了竹中半兵衛的十七名鐵騎,奇襲了美濃國領主齋藤龍興的居城稻葉山,又借助半兵衛之力招降了美濃三人眾(稻葉一鐵、安藤守就、氏家卜全),趕走了織田信長的小舅子齋藤龍興。
于是,信長便把自己的居城遷到了稻葉山,更名為“岐阜”,猴子秀吉自然也跟了過去。
由于彌次郎對岐阜城并不熟悉,靈兒打發走了彌次郎,獨自前往岐阜去尋找父親,經過一番明察暗訪,確認小西隆佐沒有來過岐阜,而信長及猴子卻正在密謀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便不由得想起了在越前比叡山延歷寺的文濤。(http://)。
眼下顧不得多想了,離開岐阜城,靈兒覺得有必要去薩摩州去找郭國強,也許沖哥和奕兒姐姐已經從琉球完成任務回來了。
靈兒又風塵仆仆趕到了薩摩島龜山城,見到了郭國強。
靈兒便把前后經過給郭國強講述了一番,郭國強沉思了一會,說道:“靈兒,我判斷你父親和朱均旺應該在伊岐島。”
靈兒也潘然醒悟,后悔地說道:“我怎么就沒想到先去伊岐島找找呀!”
“靈兒,不好了,我剛剛從島津家借了一艘戰船和二百多名士兵,交給了王沖和郭奕,現在島津義弘正在帶著他們前往伊岐島,準備到那里去剿滅朝廷欽犯鄧碧川的勢力。哎呀,他們可不知道你的父親和朱均旺可能在鄧碧川的手里,這可怎么辦?”
靈兒一聽,心急火燎,顯得非常急躁,緊咬著嘴唇說不出一句話來。
郭國強趕緊安慰道:“靈兒,別急,不會有事的,我們趕緊想辦法,立刻去往伊岐島。”
“郭大人,來得及嗎?”靈兒有些擔憂地問道。
郭國強想了想,答道:“應該來得及,島津義弘的安宅戰船走關門海峽,那里一日四次潮汐轉向,多有激流險灘,他們沒那么快,你騎快馬即刻趕往平戶,渡船到伊岐島,我馬上讓我的人去追趕島津義弘的安宅戰船,通知王沖和郭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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