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月是什么？”

　　流幻終于回過身來，娓娓而談：“相傳破月一族是千年前人類族群中一個非常強大的族群，一般都擁有強大的能力，其血獸人吸食會變得非常強大，甚至避免獸化，徹底以人類形態生存，同時擁有超越獸人更為強大的能力；也因此，人類勢力逐漸衰弱后破月一族被殘殺殆盡，所剩者寥寥無幾，有一部分族人逃去了人類世界躲藏。”

　　蘇蔴訕笑：“你是說我的祖先以前就是這個世界的人？別開玩笑了�！�

　　流幻點頭：“逃去人類世界的分支成功躲避了災禍，安定的生活導致了破月一族能力的退化，因此你們不再強壯，不再擁有異能，過著平凡人的生活，但你們的血還在流淌，破月之血依然強大，剛才我聞到你的血，險些就要控制不住自己。”

　　手被握住，指尖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蘇蔴難以置信，瞪大了眼，“突然說這些，你們讓我怎么相信……”

　　仲腆把她轉過來，低了頭與她面對面，四目相對，棕黑的瞳孔里映著對方的臉，清晰而晃神，“騰剛，就是那只在你們那兒把你咬走的灰虎，他曾經是我父親的下屬，奉命去人界追查破月一族的下落，沒想到他一去不復返，后來才知道騰剛找到了破月族人，并且自己私自把那人吞食了；父親好不容易把騰剛抓回來，卻又被他逃跑，我們都知道吞食破月之血獲得力量只有二十年的期限，而當時期限快到，父親害怕他又私下作惡，派我親自去把他抓回來，所以遇到了你�！�

　　蘇蔴感覺渾身發冷，那日在雨林里逃亡的經歷曾經很長一段時間都是她夜里的噩夢，當時灰虎咬殺了所有人，卻偏偏叼走自己不下殺手……她質問：“所以你根本就知道我是什么人，故意把我帶到這里的？”

　　仲腆搖頭，解釋道：“一開始我也不知道，遇到你的時候你從山坡上滾下來，很快騰剛追來，崖邊危險，我只能把你丟到對面安全的地方；后來我重傷暈倒是你救了我，你身上也有傷，我不能見死不救，才在你昏過去后把你帶了回來�！�

　　“那后來在街上擄走我的另一只灰虎呢？”

　　“那是騰剛的弟弟騰強，他應該是想要為哥哥復仇�！�

　　蘇蔴掙開他的手，連連后退，“我到底該不該相信你們？到底什么是真？”

　　仲腆想要靠近，被她張手攔住。

　　“別過來！”她驚叫，難以平靜的情緒愈加膨脹，“假如這些都是真的，獸人想要殺死破月一族獲得強大的力量，你父親讓騰剛去找尋，難道不也是一樣的目的嗎？洪巴……洪巴也是為了這些，所以把我抓走……”

　　仲腆攥緊了拳頭，胸腔里是平息不下的心跳，他覺得很焦躁，眉頭緊鎖，“洪巴是父親的收下，父親的確有不好的意圖，所以我才擅自帶著你離開�！�

　　她退無可退，抵到墻上，恍然醒悟，“難怪空青城主提醒我早些離開這里，原來他也知道，可你們都不告訴我！有誰知道我是誰，又有誰想害我，我都不知道！我該相信誰！”

　　芷水驚呆在原地，事情怎么毫無防備地變成這樣。她不敢靠近，只得遠遠安慰：“突然知道這么多事的確很讓人難以接受，但你要冷靜……”

　　“我冷靜不下來！”蘇蔴大聲打斷，眼淚盈上眼眶，長期壓抑的孤獨寂寞感齊齊涌上心頭，她很害怕，害怕得聲音都在顫抖，“仲腆……你會不會也想害我？”

　　“蘇蔴！”仲腆大吼一聲，將她嚇得渾身一顫。他疾步走進，捧住她的臉，怒瞪著，然后突然用力吻了下去，沒有任何輾轉廝磨，磕得蘇蔴揪起眉頭，嘴里破開了一條口子。

　　她伸手想要去摸摸，卻被抓住不能動彈。

　　有血絲滲出，仲腆心疼地輕輕替她拭去，又在上面纏綿留戀許久，最后把她圈進懷里，狠狠地，似乎要把她揉進身體里，“你怎么能懷疑我，你怎么能不相信我？”

　　蘇蔴呆愣地站在原地，側臉貼在他心上，急速的心跳隔著薄薄的一層就這么傳遞進耳朵，一下一下，好似催促，卻又能讓人無比心安。

　　她慢慢抬手回抱，終于忍不住哭泣，淚珠子大滴大滴落在他胸前，很快就濡濕了大片。

　　她害怕自己要一個人面對未來未知的一切，自己真的很需要一個依靠，一個可以支持自己的肩膀，而她現在知道，眼前的肩膀就是依靠。

　　“對不起……”

　　她的聲音已經哭得沙啞，身體不停地顫抖，仲腆此時此刻覺得自己的心從未那么痛過，從未如此地想要保護一個人。

　　他沉聲道：“本來想瞞著你、讓你什么都不擔心然后安全地回去過自己的生活，可現在很多事情都已經脫軌，幸好我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我一定會拼盡所有能力把你安全地送回去�！�

　　芷水站到流幻身邊，兩人對視一眼，沒有說話。

　　楚西洲側頭看著墻壁發呆。

　　“父親一定已經發怒，沙漠的時候襲擊我們的獸人十有八九是父親的手下，我們兩人目標雖小但依然得小心行事，”仲腆繼續道，“過了這片海域就是翼族的領地，獸族無論如何也是鞭長莫及，我們盡快過去，應該不會再出問題。”

　　“好�！�

　　替她擦了淚，繼續剛才的話題：“父親說過，破月之血力量強大非一般生物可以容納，不能化形的獸或其他弱小生物觸到血就會痛苦難耐甚至死亡，即使可以容納也需忍受住巨大的痛苦，否則會有反噬的可能。”

　　“既然如此那海草怕血和獠餮想要抓住蘇小姐的事就說得通了，”楚西洲不再看墻，卻又盯著被面，“這件事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流幻不甚在意：“放心，我對這些沒興趣，不會告訴其他人�！�

　　蘇蔴道了謝，想起之前的事，開始擔憂：“這一趟沒取回凈瓶，難道還要再去一趟……”

　　“沒想到獠餮真的存在，凈瓶不要也罷，倒是這地脈河水有些奇怪，我取些回去讓軍醫查看，興許能有些頭緒，”流幻收好小瓶子，抱歉地對兩人說道，“之前的事十分抱歉，你們多休息兩日，之后我一定幫你們渡海�！�

　　流幻要走，本想帶著芷水一起卻被拒絕了，“我要陪著楚哥哥�！�

　　他沒說什么，只是臉色不太好，告訴說看守的衛兵已經撤除后離開了。

　　管家等在外面，衛兵果然盡數離去，蘇蔴和仲腆回了自己住的小院子。剛一進門蘇蔴就鉆到床上不出來，說要休息。

　　仲腆哈哈笑，也躺到鋪好的小塌上。朦朦朧朧正要入睡，一團紫霧突然出現在眼前，困在紫霧中間的獠餮張牙舞爪，丑陋扭曲的身體似乎下一秒就要撲來！

　　他驚坐而起，才想起忘了把這事告訴流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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