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醒了！”女子跑上來，語氣聽著很欣喜。

　　蘇蔴愣了愣，有些疑惑：“你是……”

　　她答：“我叫芷水，是海族，今天想到岸上散散心，結果看到你們落水，就趕緊救了上來……”

　　海族？人魚？

　　蘇蔴將信將疑，回想著說：“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好的海上就吹起了妖風，直接把我們的船掀了。”

　　聽到這里，芷水張張嘴欲言又止，有些尷尬，“啊……這樣啊……”

　　蘇蔴看不懂她這表情什么意思，可幽藍的眼睛里確實干凈感受不到惡意，她決定相信這人的話：“謝謝你救了我們。”

　　芷水擺擺手：“沒有沒有……啊！你的腿也受了傷，得趕緊處理！”她蹲下看了看蘇蔴的腿，終于放下手中抱著的雜草，挑挑揀揀找出幾根翠綠的植物根莖，放到嘴里嚼了嚼。

　　知道她要做什么，蘇蔴驚訝地連連后退，“別，我自己來就好……”

　　“噢……”芷水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吐了嘴里的東西，又挑出幾根根莖向她解釋，“這是我們海里生長的水草，搗出的汁可以止血消炎。”

　　原來她剛才是專門跑去找草藥的。

　　“好……”蘇蔴接過來，是沒見過的植物，不過對方都放嘴里嚼了應該沒問題。

　　自己腿上綁了布帶已經沒怎么流血，她胡亂咀嚼出汁先敷到了仲腆額上，然后才給自己涂抹了些。

　　只是仲腆遲遲不醒，腦袋上的傷可大可小，她十分擔憂。

　　實是在累極了，她坐倒在仲腆身邊休息。芷水想了想，也坐到旁邊。

　　海族，難不成是傳說中的美人魚？蘇蔴歪頭看她，金發碧眼，頭發微濕但已經差不多風干，身上穿著一件由多個魚鱗一樣的小亮片串成的小背心裙，在陽光下隨著動作不斷變換色彩，亦幻亦真。可裙子底下的是一對修長纖細的長腿，并沒有什么魚尾巴。

　　芷水看她觀察自己，彎起笑眼說：“我也是第一次看見人類呢，黑發黑瞳，你真好看！”

　　對方如此真誠的夸自己，蘇蔴反倒不好意思起來，“沒、沒……”

　　芷水發出銀鈴般的笑聲，大方自然，“你們為什么會在海上？”

　　說到這個蘇蔴就愁，“我們要去翼族，所以必須渡海。”

　　“渡海？”芷水詫異道，“這么大的海，你們怎么渡？”

　　蘇蔴嘆了口氣說：“所以很頭疼，但非去不可，我想回去人類的世界，只有去求翼族首領幫忙。”

　　“你想走呀……”芷水低頭思考，有些糾結，兩腳十指不自覺地一張一收，銀亮的指甲一會變藍一會變紫，看得蘇蔴十分驚奇。

　　突然仲腆發出一陣喃喃低吟，蘇蔴趕忙轉身看他，緊張道：“仲腆？仲腆？”

　　“嗯……”仲腆眼睛剛睜開一條縫就難受地緊緊閉上，蘇蔴忙抬手替他擋了陽光，這才緩過來。發現旁邊多了個陌生人，他警覺道，“她是誰！”

　　蘇蔴拍拍他安慰道：“她叫芷水，不是壞人，是她救了我們。”

　　應了一聲，他勉強支起身，突覺頭暈目眩，噗通又摔了回去。

　　“仲腆！”

　　好在沙灘松軟，跟摔在海綿上沒什么差別，再躺下那股暈眩感才淡了許多，他摸上額頭，觸到已經有些變干的草藥，懊惱地低嗤。

　　蘇蔴揉揉他的太陽穴，擔心地問：“頭暈嗎？”

　　“嗯……”

　　“應該是撞到了筏子，有些輕微腦震蕩。”真是怕什么來什么，這可怎么辦，腦震蕩必須得好好靜養，短時間內肯定不能出海，萬一惡化就麻煩了。她自責道：“都怪我，我真是個累贅……”

　　仿佛安慰似的，仲腆抬手握住了她的右手捏了捏，輕輕搖頭。

　　看著兩人間小小的互動，芷水心里酸酸的，感覺有些難過。

　　她回首遠眺，茫茫大海無邊無際，一人一虎想要穿越簡直是癡人說夢，真想幫幫這對互相有心的人啊……該怎么辦呢？

　　罷了罷了，遠的不說，近的她還是能出一份力的。她小心地提議：“遠來即是客，不然你們跟我回家住上幾天，權當養傷？”

　　蘇蔴求之不得，可有件更現實的事擺在眼前，“你是海族，一定生活在海水里吧，我和他在水里不能呼吸呀，怎么去？”

　　“這個沒問題！”芷水開心地在剛才抱來的草堆里左翻翻右翻翻，終于找到幾根順帶拔起來的咕唧草，遞到她眼前，“剛才去找草藥正好拔了幾根，這叫咕唧草，海族外的人吃了后一天之內可以在水里自由呼吸！”

　　“這么神奇？”蘇蔴拿過來聞了聞，濃烈的腥臭味撲鼻而來，嗆得她差點嘔出來，“怎么這么臭……”

　　芷水摸摸腦袋才想起來：“呃，平時我們在海里聞慣了，忘了提醒你。”

　　蘇蔴捂著鼻子拿遠了咕唧草看，還在憋著一股氣掙扎呢，仲腆伸手先抓了一些過去，兩下揉成一團就塞進嘴里，面不改色地吞了下去。

　　她呆了一下，等了一會兒也沒發現什么變化，嘀咕著說還以為會多個腮什么的。

　　仲腆拉下蘇蔴，挨在她耳朵邊小聲說：“忍著，渡海的事估計得求海族幫忙，先下去了再說。”

　　她點頭，捏著鼻子把剩下的草一口含到嘴里，囫圇嚼了兩下，不敢多品那又像榴蓮又像薄荷的味道，按住嘴直接咽了下去。

　　太難吃了！此刻她心里只有這一個想法。

　　芷水上來和她一起扶起仲腆，朝海里走去。蘇蔴腿上還有傷，一顛一簸走得很艱辛，咬牙一挺再挺，終于下到及腰深的水域。

　　“扶好了！”

　　芷水提醒一聲，兀自松了手繼續朝前走了一段距離，然后一頭鉆進了海里。

　　這下仲腆無力的身軀幾乎全部壓到她身上，壓力驟增，幸好海水有浮力，蘇蔴趔趄著倒沒倒下。再抬頭眼前卻沒了人影。

　　正找著，突然不遠處的海面拱起一個不小的水丘，緊接著一個金色的亮滑魚尾冒出水面，一起一伏，扇形的尾鰭高高揚起又重重拍下去，濺起好大一圈浪花。

　　蘇蔴閉眼轉頭躲了浪珠，身前傳來嘩嘩水聲，芷水從水里鉆出來，海水重力將衣領口壓得垮了許多，金色卷發貼在雪白的胸前，潤潤的紅唇鮮艷迷人，好不誘惑。

　　蘇蔴立刻抬手擋上仲腆的眼睛，非禮勿視，非禮勿視！

　　仲腆輕笑，配合地裝空氣。

　　芷水并未想到這些，搖著魚尾游上前幫忙扶仲腆，“來，再往前走些就可以潛下去了。”

　　“好。”

　　海水很清澈，蘇蔴撿了個空好奇地歪腦袋看了看那大大的魚尾，為了配合兩人緩慢的速度，魚尾左右頻繁搖擺控制速度，透過波光粼粼的海面看下去，一片片魚鱗如黃金一般閃耀奪目。

　　這就是人魚尾巴呀，好漂亮。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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