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卷二:30章:閨女找人家是賭輸贏
<>第三十章
傍晚,夕陽西墜,云霞滿天,天地一片絢爛。李家灣村家家戶戶炊煙裊繞,人聲寂靜,偶爾狗吠響起幾聲,仿佛置身于世外之境。子安蹲在灶火里架灶火,他從小在這土窯里長大,對炕頭炕灶很熟悉。現在灶火里安著吹風機燒火,不再用拉沉重的風箱了,柴草架火燃燒的快,莊戶人燒柴草就地取材,能省下買碳錢,只是燒柴草還得有人在跟前看著,還要不停的往灶膛里添柴架火。
子安娘依靠在炕頭被褥垛上打盹兒,不時有鼾聲響二聲。人老了,歲月催著她的鬢角花白,面皮松馳,如一個陳年核桃皮。這幾年,子安娘在家養病,不怎么下地干活,倒也養的膚色細膩褐色干凈些。只是她老覺得自己現在成了一個在家吃閑飯的人了,常自己憂怨嗟嘆,盡管家人一味相勸,精神壓力不好不利于養病,她總是隱在自己心里摳切,好在兒女們都省心,讓她寬慰了好多。
子安看著這熟悉窄憋的窯筒子,打小時候哥幾個就擠滿了滿滿一炕,如今大一個走一個,窄小的窯洞也空下來了,顯得寬大了好多,只剩下爹娘這老倆口渡日月春秋。窗臺上用磁磚鑲面,發著溫暖的幽光,一盞不太明亮的電燈泡掛在窯洞頂上,照著這家久違的離去分合。子安多次給他們換上大燈泡照亮,怕他們歲數大了,眼神不好,做事不方便。可等子安他們走了,他爹娘依舊換回小燈泡,說是燈光太亮,晃的眼花睡不好,其實是為了省電。
子平的手藝活做的不錯,窯里炕沿邊、鍋臺面都是他當年用磁磚鑲嵌的,花色和炕上鋪的硬油布相搭配,顯得干凈而溫馨,村里人誰過來串門也先夸贊一番。小時候沒有電視,只有一臺小收音機,子安和子平一到傍晚放學回家,就傾聽著評書《西游記》、《楊家將》和《岳飛傳》,從小內心就有一種對英雄祟仰、人性善惡和是非美丑的辨別能力。隔壁的男人家沒有收音機,常過來和他們一道聽,哥倆嫌他煩,因為他邊聽還邊說話,就把收音機藏在毯子下,他哥倆也把頭埋進毯子里聽,為此常被母親和父親喝斥打罵,說不許他們這樣對待鄉鄰……
如煙往事涌現在心頭,看著眼前熟悉的一切,子安仿佛又回到童年,回到了從前難忘的時光,不知不覺中淚水滑下了臉面,流淌在嘴角,真咸!
李德貴帶著萬華叔去大同子平那里了,子安想在家多陪陪伴娘親幾天。他單位暫時還沒去報到,想休整一周后再去,從學校接回來亞娟后,他就回來看望父母和哥嫂。他現在也有種感覺,抽出空暇來陪伴親人是種難得的幸福,以免以后出現子欲養、親不待的遺恨和痛楚。
子安胡思亂想著,沒想到鍋里的水突突的滾開了,鍋蓋上翻涌著熱氣,不知道什么子安娘醒過來了,她看到坐在灶火下的子安叫子安快揭鍋,別燙著手。子安回過神來,站起身子小心的揭開鍋蓋,一陣熱氣升騰出來,彌漫了整個窯洞,子安先給母親舀了一碗白開水放到母親面前,然后拎過暖瓶來灌開水。他輕聲問母親:“娘,咱們喝稀粥吧。”
子安娘點了點頭說:“孩子,你餓不?我晚上吃不多,你年輕了就多吃點。”
娘倆正說著,嘩啦,堂門一響,子林進來了,端著剛出鍋的花卷饅頭送過來,籠布上還冒著熱氣,子林對他娘和子安說:“金玲蒸了饅頭,快趁熱吃吧。”說完坐到炕沿上,子安娘遞給子林一個棉墊子讓他坐在屁股下,說炕沿上涼。
子安把小米淘了二遍下了鍋里,然后依舊坐在灶火里架火。子林問他還會做飯,子安說在自已家里膽子大,出去不敢露手腳了。看到哥倆親熱的樣子,子林娘會心的一笑說:“平時你們不在家,你爹在地里,我就一個人在家呆著,挺稍的慌,開著電視聽聲音解悶,今兒你們在家,家里一下子顯得豁亮起來了。”
哥倆聽著娘親的述說,也覺得這些年來娘真不容易,為兒女們苦熬苦撐著家業,真如人們所說的那樣:父母在,人生尚有來處;父母無,人生只有去處。
“你們的爹也老了,以前不服輸的勁兒老了更厲害了。他活的著急啊,你們不和他常交心感覺不深,他天天睡不著,就琢磨著盡快給子平和子安成婚安家,人老了,覺頭也少了,就剩下亂琢磨事了。他對子平比子安更上心,他怕子平是個農民,假如有一天素素反悔了,就把子平生生的耽擱住了。他這次去,就是扎人家素素的口了,無論怎么樣,他想今年把子平和素素的婚事給辦了,了卻他的一樁大心事,他是覺得自己等不及的。”
子林娘這一說,子林和子安才明白李德貴這次為什么非要堅持自己去大同,原來他有自己的主意。
正如子林娘報說的,李德貴帶著萬華叔來大同,同素素父母打了照面,寒暄了一番后就切入正題,素素爹生氣的說:“老李,你未免太著急了吧,我家閨女和子平剛訂了親不到半年,你就來催婚,我們還沒想好呢,照你這樣子,你是連抱孫子的日期也盤算好了吧?”
李德貴認真的點著頭說:“就是,親家你說對了,我有兩個大小子呢,不著急能行嗎?你沒小子不盤算這些,有小子就有不一樣的想法了。”
李德貴沒想到素素爹沒小子是個痛處,他臉唰一下拉下來了,對李德貴說:“你是專門跑過來刺激我們了吧?你有小子有理了?我家閨女臭在家里嫁不出去了?虧你還說自己家是詩書之家呢,我看你這個老漢就不咋得,背后使壞,讓你小子哄騙我家閨女,說話還這么氣粗呢?”
看到親家倆嗆起嘴來了,萬華叔急忙和稀泥,兩方勸解著,說雙方理解偏了,讓兒女們聽見笑話呀,其實都是一個心思,都是為了孩子們好,大人們應該聽取一下兒女們的意見,不能以偏概全,萬華叔使盡渾身解數,搜盡好詞哄著素素爹媽,生怕人家再生出端倪來,也拉扯著李德貴的衣袖讓他少說幾句,沒有這么生拉硬拽來辦事的。
素嬋聽說子平爹過來了,抱著孩子過來打招呼,她一進來看見爹媽拉著臉,子平爹悶頭抽煙,心里就感覺到不怎么對勁了,便過來先和李德貴和萬華叔打了招呼,做了自我介紹,李德貴連忙站起來對素嬋說:“閨女呀,大爺心里感激你呀,這些年來,你對我家有恩情吶,我都不知道咋回報哇。”說完掏出二百元就往素嬋懷里的孩子身上塞錢,嚇得孩子差點哭出來,素嬋推讓著急得不要,抱著孩子拉著她娘回到西屋,放下孩子讓她自己玩,然后問她娘是咋回事?
素嬋娘忿忿的說:“這李老頭真不知道好賴,登鼻子上臉,給臉不上面,這事還攆過來追問呢,就要讓素素和子平結婚辦事呢,這不和你爹杠起嘴來了?”
素嬋想了想,然后讓她娘哄住孩子,她徑直來到子平屋里,對李德貴說:“大爺,你家里的人就你最后一個來大同了,大娘和金玲、子林哥、子安都先來過了,你們想看那里?子平挺忙的,我讓我家男人高潤福領著你們逛逛去?”
李德貴看見素嬋過來說話,急忙掐熄了煙說:“這不是農閑了,在家里盤算呢,想趁著你大娘身體還能支撐幾天,琢磨著給子平和素素辦事呢,聽說你爹媽來這里不回老家了,我和萬華過來探探口,這種事宜早不宜遲,周邊三里五村的人都知道,我來一是看看子平的攤場到底是啥回事?二是趁我還能行能動,盡力的幫襯著小子們安家完婚,這也是大爺生平的任務呀。”
素嬋爹接過嘴來說:“你的任務是按你的想法來的,也沒問我們咋想的?子平還沒過我們的考察期呢,閨女嫁才比小子娶費心呢,閨女嫁人是賭輸贏,小子娶可就不一樣了。”
“親家,不是這么個理,小子娶也是要找好閨女呢,門風可重要呢,娶不好媳婦,門風就壞了。”李德貴接茬說著。
看著這親家倆不停的辯理,素嬋便正色的說:“子平和素素在我這里有幾年了,他倆的事我拿個主意吧,你們大人就不要插手了,如果他倆真的情投意合,順理成章的年底完婚,如果爭吵不停,就中途毀約,算沒事。反正你們也就是做個當大的本分,別的也拿不了大砣。說上半天也定不了事,大爺,說句你不愛聽的話,子平的家業也有我們姐妹的份兒,但也不能搶你的小子,子平也不會給我爹當老兒子,我看你們吶,就是在家閑在的,以后想過來看看就隨時過來,不想過來就等著音訊。我爹媽不回老家了,你們也別多心,他們我照顧著呢,不會給子平他們添亂添負擔。”
素嬋是個干事的人,這一頓兩面說合,愣是使李德貴說不出來啥來,心里本來就對人家素嬋有虧情,加上人家說的合情理,還讓人家戳中小心思,李德貴便點著頭不說話了。萬華叔翹著拇指夸贊著素嬋的干脆利索,辦事精煉,素嬋爹見素嬋像是為自己做了主,高興的心里暗笑著,竟然自己掏出煙來點火抽著,沒有給李德貴和萬華上煙。
素嬋喊過子平和素素來,安頓著李德貴的行程,照例晚上她請客,明天讓子平帶著他爹和萬華叔去云崗石窟,懸空寺游覽,然后讓他們回去。素嬋像個王熙鳳一樣的安排著事務,李德貴看著子平信服的樣子,不由的心里又打起鼓來。晚上,素嬋安排了一家環境很好的飯店,把一大家人請到一起,照常禮數一頓大餐接待。素嬋爹自負的回應著李德貴的敬酒,不一會兒帶著醉態又手舞足蹈的說教起來了,說李德貴在心里小瞧了他,做為親家,不顧及情面,李德貴只好做了賠情,心想著,你再咋說,我看子平能配的過你家閨女的,子平這個攤場不少哇,怪不得素嬋說年底有戲呢。想到這,李德貴打消了疑慮,低頭迷著眼悄悄的笑了。
子平帶著他爹和萬華叔用一整天就瀏覽了整個云崗石窟和懸空寺,老哥倆感慨著老祖先留下的傳世遺產,對于他們當農民的這一生,有幸能看到這世界遺產太榮幸了。盡管當年出過口外,面對過荒漠沙野,卻沒有見過這雕工石刻,子平也覺得在父親老邁之年能來觀瞻這驚奇之跡,為自己盡一份孝心而欣慰著。李德貴對子平說:“兒呀,過去爹小看你,老擔心你,現在來了,看了你的生意場面,還行,不過,還是那句話,人不能飄著走,要走的穩當些,咱是農民,親土才能生根。不是爹說閑話,你當家就得有自己的大主意,不能聽取別人的瞎指揮說教,我看吶,素素姐妹倆可不是省油的燈。”
“德貴,咱們老了,老黃歷用不著了,女人們操家里的心是正操,要是對別的人和事操心了,那就出差錯了。”萬華叔慢悠悠的對李德貴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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