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子安懷著興奮的心情回到老家，而子平比他提前早回來二天了，過年的農村自然一片歡騰，出門在外的游子們回來了，村莊里邊如久擱置的冷鐵鍋被注入滾燙熱水一樣的沸騰起來，蕩起一陣陣煙塵與喧囂之氣。子安和子平聊天說的熱鬧，子安發現子平聊天的內容和話題越來越開闊了，看來這些年的磨練使子平增長了好多見識。李德貴老倆口照舊忙著給孩子們準備過年傳統的食物，東家割豬肉，西家拾豆腐，自家生豆芽菜。不過近年來村里農戶家養豬的少多了，養豬不掙錢，大多是自家自個用糧食來喂養頭豬，等過年時孩子們回來殺了吃，自家吃不了的肉才對外賣一點兒，不比前幾年養下豬還得殺了挨家逐戶的去送豬肉，欠人家個人情。

　　子林還在鄉里忙碌著，年底慰問、接訪、迎接檢查、年終考核，常常忙得忘了吃藥。金玲還得經常打電話到鄉里囑咐他定時吃藥，這幾天金玲帶著孩子陪著父母到縣城孫子豪家里去了，子林又忘了按時吃藥，常干咳著帶著半聲咳嗽，連痰也沒有，偶爾胸口還發悶。賈亞芳從省委黨校培訓結束回來了，全體黨委成員為她接了風，這次鄉干部發現，他們的賈亞芳書記打扮很時尚，穿著比以前洋氣多了，小西服裹身，外套是毛料的，發型還挺好看，臉上敷撲著粉脂發著油亮和白嫩，渾身還有種說不出味道的香氣，小坡根皮鞋也換成半高跟的了，身條仿佛優美了好多，她的變化讓習慣了看她的同事們有點詫異，原來賈亞芳書記人才身材底色這么好呀，一下子在鄉里亮麗起來了。

　　賈亞芳感謝大家對她工作的支持，在她脫產學習期間，鄉里工作正常開展，各項工作沒有掉隊，抓的踏實，年底財政結算虧空不大，還有不少的工作經驗做法，她給鄉黨委成員講解了省內外發展形勢，當然這也是孔潤交告訴她的，結合她的認識和理解，賈亞芳又講給鄉班子成員聽，當然鄉干部們接觸外圍事物少，聽得很有滋味，覺得賈亞芳書記這次學習大有收獲。

　　孫子豪把父母和金玲送回到老家來，順便到鄉政府看看子林。賈亞芳書記沒想到孫子豪會來臨，非常高興的邀請孫子豪在鄉里面吃飯，孫子豪婉言謝絕了，說想和父母在家里團聚一下，并詢問了賈亞芳學習的情況，賈亞芳很有興致的把她在黨校學習體會告訴孫子豪，孫子豪說：看來還得加大干部培訓力度，讓干部走出去，思想見識就會大不一樣的。姜鈺書記在干部選拔、培訓教育上下足了功夫，確有成效啊，今年組織我們進行了西聯東進考察觀摩活動，確實開動了我們常委們的腦筋，有了很大的落差感，下一步縣委要分批次的讓你們基層領導干部出去，你可要把握好機遇喲。

　　賈亞芳聽得很振奮，也說就縣城和省城相比，至少有三十年的差距。孫子豪笑了笑說：這也不能從表面現象上比，一個地方發展要看規劃布局，宜居最重要。產業布局好了，城鎮發展好了，咱們這美麗鄉村就是人間天堂嘛。所以，你們的工作擔子很重呀，馬上過年了，民生工作最突出，也很重要，一定要抓在手上，聽說咱們這里還出了個愛滋病患者，這說明鄉村發展和鄉村治理面臨著很多的社會問題，切不可掉以輕心，用無所謂了的態度去看待問題。

　　賈亞芳凝重的點著頭，孫子豪讓賈亞芳準許子林調養一段時間病假，想讓他好好復查一下，聽金玲說子林的身體狀況老不好，賈亞芳連忙說沒問題，關心干部也是關心發展事業嘛。聽著賈亞芳說了這么一句，孫子豪一愣，旋即笑了起來。孫子豪用小車拉著子林和金玲回到李家灣村，李德貴分外高興，硬要留孫子豪吃過飯再走，孫子豪拗不過這老倆口的熱情，便留下來了。

　　孫子豪是李德貴家炕頭上的貴客，來過這里幾次后，李德貴就回味著他帶來的心氣。子平走出家去把萬華叔老倆口請了過來，自然又把孫子豪熱接接待了一番。子安把自己在省廳掛職的情況告訴了孫子豪，也把自己的體會和困惑如數告訴了孫子豪，子安認為孫子豪是位縣領導，更是位睿智的長兄，對行政事務和人情世故有獨特的見解與看法。孫子豪并沒有對子安說什么，只是讓子安多利用在省城鍛煉的機會，熟悉了解省直部門工作的規律，一級是一級的水平，各級有不同的工作方式方法，在工作中磨練自己，提高自己，充實自己，在各級崗位上鍛煉以后，就有了對自己的定位和站位了，孫子豪也告訴子安，他自己在對接省直部門工作時，也有短路和不銜接的地方，孫子豪是從基層一步一步干上去的，對基層了解熟悉，卻對上級運行并不完全掌握，所以他還是處于學習、磨合、交融的階段。

　　孫子豪問李德貴和萬華叔近年來的田地收入情況，這倆位老人仍然感慨的說，雖然種地賦稅減少多了，農民負擔日漸沒有了，但手頭收入真沒多少，教育、看病、子女就業、子女成家成了新的問題和困難了。而且化肥、種子、地膜等價格明顯提高了，種地成本比過去高多了，種地勞力也成了問題，種地都是他們這一茬人了，像子安他們這一代人種地連手也伸不了，想到以后誰來種地的問題，以后機耕機播機收未必全能解決山區種地作業，他們也是挺犯惆悵的。部分農民有等、靠、要的思想，干等著國家的救濟和幫助，扶貧濟困面涉及整村整戶，也容易滋養懶人，農村的傳統美德在隱退，勤奮、勤儉、創業、守道、執家、孝道等等良好的風氣竟然被人所不齒，出去打工回來的人們帶著各種不良社會風氣侵襲著村風，賭風日盛，好吃懶做，偷雞摸狗，男女作風成了凋敝下來的污濁之風。傳統美德的傳承在下一代人身上很少得到體顯，鄉村故土的根與魂、靈與肉都被板結而空冷了。

　　孫子豪沉重的點著頭，說很多地方的村莊都是這樣，年青人呆不住，扎不下根，村莊就沒有活力了，只有老人們還能拉回他們一年回來幾次的回望，要是沒有親人的呼喚，他們就作別故土不再回頭了。人口大流動，是社會發展的趨勢，要想讓流浪的心停頓回歸，恐怕只有通過發展改變家鄉面貌來吸引他們了。

　　萬華叔長嘆著氣說：走東走西心頭痛，

　　走到那里故鄉親。

　　難活不過人想人，

　　就盼輩輩不離分。

　　萬華叔的順口溜說的挺沉重，大家沒有再發笑作聲。孫子豪問子平在大同經營的情況，子平把自己經營和情況告訴了孫子豪，他說如果政策好了，他的生意做大做好了，就在村子里集中蓋個大院子，把村里的老人集中贍養起來，讓他們互相照顧，相互關照，共同勞動，共同生活，共享天倫。孫子豪聽得眼一亮，看著子平說：h哎呀，你這個后生不簡單呀，比子安還想的切合實際，你的想法是大孝呀，還很切合農村實際，我希望你盡快發展起來，把想法盡快變成現實，要不你看你爹娘和萬華叔可等不及的呀。\

　　子平鄭重的點頭，子林和子安也沒想到子平把這個想法一直留在心上，過去以為他只是隨口說說而已，沒想到他說的是真心愿。子林也把到大同看到子平做的生意攤場情況告訴了孫子豪，突然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問孫子豪能幫子平轉成非農業戶不？孫子豪問子林轉戶口干什么用？當兵還是招工用戶口？子林便把素素父母的要求和盤托出，他和金玲就琢磨著給子平轉個戶口，撮合成這倆個有情有意的年輕人。孫子豪一聽奇怪的說：這都是老腦筋了的想法，那里去找這么能干的后生？這和轉戶口有什么關系？轉了戶口掙錢沒本事，還不如在家種地呢。

　　子林說：雖說不是呢，可是素素父母就是這根筋繃著，非要讓素素找個像子安這樣的干部，說要是子安分文不要，白跟了。

　　孫子豪想了想對李德貴說：老叔，你看這樣吧，我來一趟不容易，趁年前孩子們都回來了，我陪著子林和子平去一趟素素家里，會會素素父母的面，給子平說合提親，成人之美是美德，我做個現成媒人行不行？

　　李德貴一聽高興壞了，急忙拉住孫子豪的手說：哎呀，你是縣委領導，怎么敢勞你大駕呀，孩子們的事慢慢來吧，咱家條件不行，門不當戶不對，不敢高攀人家吶。

　　孫子豪笑著說：老叔、大嬸，這喜事來了擋也擋不住，是你們老李家祖上有德呀，你看你們的兒女們多成氣呀，咱們這莊戶人家是大戶人家，不遜色的。我趁過來了，就去走一走，也算幫金玲和子林這個大忙了，這也是他倆的心愿，子安不用發愁，這子平只不過多折個彎而已。

　　孫子豪讓子林和子平帶著他去素素家，子平很膽怯，在家人的壯膽和催促下，只好坐著孫子豪的小車來素素家。小車一路揚塵來到素素家的院子外，在大街上看熱鬧的人們聚攏過來，爭相看素素家是來了什么貴客了？素素正和爹娘打掃衛生，整理家務，看見從外面進來三個人，仔細一看，竟然是子林、子平陪著一個墩實的人走進來，還拿著煙酒點心等好多東西，素素急忙跳下炕去，把他們讓進家里來。因為子林和子平來過，素素爹媽認識，也估計是沖素素的事來的，臉色陰沉著沒動地方，孫子豪主動的拿出煙遞給素素爸，說自己是縣里的干部，專程過來的，子林也特意幫腔介紹了孫子豪的身份，這下子把素素爹驚嚇的差點栽下炕去，一迭聲的說著抱歉，喝斥著素素媽趕快沏茶倒水，拉著孫子豪的手往炕上讓坐，滿臉笑意的詢問著孫子豪怎么會光臨他家？

　　孫子豪指著子平對素素爹說：大叔大嬸，我是做好事來了，我給你送來個金娃娃，他的情況你們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所以我不能錯過這段姻緣，給你們說合說合。

　　素素爹媽才聽出孫子豪的意思，相互看了幾眼，又認真的打量著子平，沒有吭聲。子林把子平在大同發展情況如數講述了一遍，孫子豪順勢把戶口政策給素素爹媽做了分析，并給他們講解了現在社會已經多元化，人能干了不在于農民還是非農民的差別。素素爹媽沉吟不語，素素爹皺著眉頭，吧吧的使勁抽著煙，想了半天說：閨女大了不由人，挑來挑去成仇人，說實在的，素素好呆念過中專，我們心思是讓她找個干部，能相隨，不過關鍵是看她的意思了，你們上門提說了好幾回，我們也不能說個什么了，素素你說吧。

　　\爸媽，我的事我自個做主呀，我就相中子平了。\素素抱著子平的胳膊脆生生的沖她爸媽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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