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在大同呆的這兩天時間里，看到素嬋、子平的生計和生活狀況，子安感觸良深，每個人走的路不盡相同，都有自己的人生，做人就不要去羨慕別人的人生，腳下的路都是自己走的。每個人都希望生活質量能提高，只有用心去經營自己的生活，人生才會有收獲。

　　正月十四一大早，子安起了床洗漱收拾好，過來和素嬋夫婦告別，他要回去上班了。盡管素嬋想讓子安多呆幾天，可一想他也是個上班工作掙工資的人，便讓子安有空常過來，反正大同離他工作的地方不遠，順便把對象帶過來她給把把關，子安靦腆地笑了，子平把子安送到火車站上，子安揮手告別了他們。

　　上午十點多的時候，火車到興安鎮火車站，子安出了車站，見路邊有不少打撲克和玩紅藍鉛賭輸贏的人，聚集著大片圍觀的人群。他最看不上這種江湖騙子的行徑，現在這種人真不少，在車站廣場上到處亂招搖行騙。他還沒走出多遠，就聽見背后圍觀的人群騷亂起來，一陣高聲叫喊著：“打他，打他”，他不得停下腳步回身看，見人群中擠出一個頭臉有灰有土、嘴角上有血的小子朝他的方向跑過來，子安仔細一瞧，這不是石磊嗎？怎么他在這玩這種把戲？子安急忙叫了輛三輪摩托車一起喊住他，一道上車跑，后面追的人也停住了追趕的腳步，子安看著氣喘呼呼的石磊，問他是怎么回事？

　　石磊說他春節回老家沒事干，玩上了打撲克賭博游戲，還小贏了一些，他挺高興，有點玩上癮了，這天他到車站送同學，同學走了他返回時見有擺這種賭輸贏的地攤游戲，一高興就上手了，頭幾把他贏了，后來他越來越老是輸，沒幾把把袋里的錢全掏完了，他發現上當了，留心查看，發現這里有貓膩，于是扯住設局的人就要錢，不料那是個團伙，人家幾個人上手把他打了，還追攆著打他，他才狼狽的跑出來，他才明白江湖險惡，子安勸他安分些，社會不是想像中一切都是美好的，再說賭局從來沒便宜，怎么從那里找財運呢？石磊嘔氣自己愛占小便宜吃大虧的小心思，老犯小聰明所以沒事找抽。

　　倆人打摩的回到宿舍里，肖銳光在家里守著孩子老婆沒來，馬廣山泡對象家也經常空著鋪，現在就只有他倆光棍，準備一起吃喝點再回回年味，明天好好上班。這時，宿舍門有人在有節奏地敲門，“誰啊，挺文明的？”石磊嘴里念叨著隨手拉開宿舍門，門口竟站著穿天藍色羽絨服的侯亞娟，這個年過的讓這個姑娘臉圓了不少，發著青春的光澤。

　　她笑容可掬地向石磊和子安一揮手，說了聲：“過年好！”

　　子安忙下了床鋪趿拉上鞋讓亞娟坐，石磊見當燈泡也沒多大意思，回轉身亂翻了幾下他的床鋪，便對他倆說：“你們聊啊，我出去找同學玩去了。”子安用感謝的眼光送石磊出去，便掩上門坐在亞娟對面盯著她看。

　　亞娟反而有些不自然了，瞪了一眼子安說道：“有啥可看的，沒見過似的，是不是過這個年吃多了？”

　　子安嘻笑著說：“是你吃多了，臉多圓啊，富態了。”

　　亞娟氣惱的不理子安了，低頭踢著腳下的地面，過了一會兒她抬起頭，問子安：“我家里大人們想讓你去我家一趟，我媽想看看你。”

　　“啊，”子安一愣，“干啥呢，我一點思想準備也沒有，如果早說，我從老家里帶點自產的粉條和豆腐皮呀。”

　　“誰要你的東西，就是我媽聽我爸說你挺好的，想看看你不行嘛。”

　　“大人們什么意思？”

　　“沒什么意思，就是怕我老來找你讓人們笑話呢，”

　　“那你的意思呢？”子安緊追著問，

　　“你是不是故意的，這么長時間了，我不是和你玩的。”亞娟氣惱的說。

　　“亞娟，我知道你的心思，我怕真是配不上你，老家是農村的，家里窮，哥仨個只娶過一個，爹娘歲數大了，家里負擔重，其實，我心里真是有你，就是不愿你跟我這個窮小子瞎混，男的沒什么，女的誤不起呀。”

　　“哈，哼哼，你這話說了好幾遍了，現在這么說有意思嗎？”亞娟詰問著子安：“我不怕，主要怕你以后有變化，對我好不了。”

　　“那會那會，我對天發誓，如果……，”沒等子安急著說完，亞娟忽地一腳踹在子安的小腿上，“哎喲”子安輕叫一聲，亞娟才有些歉意地低下了頭。

　　“你準備準備吧，明天過十五，你到我家去吃飯，晚上咱們一起去街上看焰火燈展，”亞娟說道。

　　子安有些難為情地沒敢馬上答應。

　　亞娟有點生氣的說，“你呀，不光是心眼多，還窮狠窮狠的，連這點剛骨勁也沒有，男子要有點干脆勁。別磨嘰了，就這么說定了，哎，你給我講講你這些日子回去怎么過的年,我爸說農村里過年挺熱鬧的，一大家子人在一起可開心了，是嗎？”

　　“是啊，”子安意猶未盡的把他這段日子在老家過年和去定州、大同的事告訴了亞娟，當他說到二和尚招親的事后，她還真沒聽說還有這樣的婚姻，當子安大談特談素嬋的好時，她真想現在去看看這位讓子安心悅誠服的女子。

　　子安說素嬋還想見見亞娟時，亞娟臉紅了，嗔怪道：“我不丟人顯眼了，讓人家大姐品頭論足多沒意思。”

　　子安看著一會兒笑一會兒惱的亞娟，把呂霞姑娘的事壓在舌頭底下了，怕讓這個純情的姑娘知道了誤解憂心了，女孩子的心思如天上風云捉摸不定呵。

　　亞娟子安在宿舍里呆了多半天，子安說他想去趙師傅家拜年，問亞娟一起去不？亞娟想了想，搖了搖頭，說她現在不能亂跑了，她和子安相跟著出了廠子，她騎車先回去了，不讓子安送她，子安只好買些水果點心之類的去趙師傅家，趙師傅夫婦自然喜歡子安的到來，非要讓子安吃過飯再回去，子安陪趙師傅喝了點酒，晚上回到宿舍倒頭就想熟睡了，他這些日子跑了近千里之地的長途之路，一會兒喜一會兒憂的精神狀態起伏不停折磨著他敏感的神經，真的太勞神勞累了，好在他年輕恢復挺著的快，一回到熟悉的宿舍，他困的倦意襲身，精神松懈，一頭扎在鋪上拉開被子鉆進去，沒一會兒就進入了夢鄉，酣想著人生美夢―――

　　正月十五雪打燈，縣城的元宵節真比農村既熱鬧人又多。街巷掛著各色燈籠和五色彩條，天空中盡管有零星小雪飄零，但年味未盡，人們相互簇擁著，領大攜小地走上街頭，歡聲笑語的相互打著招呼，子安卻有些不安的轉悠在街上，他買些用心挑的禮品東西準備去亞娟家里，往常還有宿舍哥仨個出個主意，現在他們都跑的沒影，子安只好胡亂買了香蕉、蘋果、點心盒之類的一大堆物品，等亞娟找到他時，子安馱著東西也來找她了，看著子安局促不安緊張的樣子，亞娟低頭笑了。

　　倆人騎著自行車來到亞娟家，她家也是三間大瓦房，離大街上并不遠，和亞娟相處這多半年來，他還是第一次正式上門，子安心里真是不踏實，直怕人家笑他寒磣傷了自尊心。亞娟家不豪華但也不寒酸，裝修著挺有風格的房屋。不過比起定州他見過的民宅來，亞娟的家也真比不上那里的農村普通人家顯得闊氣。院子里收拾的干凈利索，掛著紅燈籠，張貼著春聯和彩條，一派喜氣盈盈，很有年的味道。

　　一位笑盈盈地中年婦女站在門口，齊耳短發，一派富態和善的樣子。她盯著子安認真地看著，亞娟捅了捅子安的腰說：“這是我媽”，子安急忙把自行車打好，向亞娟母親說：“阿姨過年好！”，亞娟媽也回應著說好，挑起棉門簾讓孩子們進屋。子安抱著東西進了屋，客廳是二間一掏空式的，挺寬敞明亮，一套木式沙發配茶色琉璃茶幾，挺有格調的。客廳后面隔開是廚房，子安把東西遞給亞娟，亞娟走進了廚房，亞娟媽讓子安到沙發上坐，子安實在不好意思，便站著等亞娟媽問話，看見子安這么拘謹，亞娟媽笑了笑也進了廚房，廚房里面娘倆在悄聲嘀咕著說話，不時有笑聲傳出來。

　　這時院門外有人走進屋里來，是亞娟爸爸，子安急忙迎上前問叔叔好，侯廠子笑著把子安按在沙發上坐好，脫了大衣掛在衣架上，回身也坐在沙發上，給子安順手倒了杯水，拿起茶幾上擺著的煙盒彈出一支，問子安抽煙不？子安急忙搖了搖頭擺了擺手，亞娟爸爸讓子安放松些，這也不是在單位，沒必要這樣緊張，男人在那里也要大大方方的，說話底氣足，這樣才有男子氣場。

　　話音間院子里又有人走進來，是一對青年男女，看起來比子安大不了幾歲，女的和亞娟臉型差不多，男的長的挺精神高大，二人風風火火地闖進屋子里，懷里抱著一大堆蔬菜水果，看著子安在這里，顯得一愣，那女的問亞娟爸：“爸，這就是亞娟處的那個男孩子？”那男的估計嫌女的說話太沖，拽了拽那女的衣袖，那女的忽哧一聲笑了，沖子安一擺手，子安急忙接過她抱的東西，亞娟爸對子安說：“這是我大女子，叫麗娟，男的是她女婿，叫蘇天成，她倆是亞娟的姐姐和姐夫。”

　　這個侯亞娟，這么長時間了也沒告訴過她上面還有個姐姐，也沒告訴過子安家里人的情況，趙師傅也沒提起過，尤其是子安更沒多問過，這個憨勁，子安急忙叫聲姐姐姐夫好，麗娟進了廚房去幫廚做飯，蘇天成也坐下來一起聊天。亞娟爸爸向子安簡單介紹說蘇天成在縣政府當干部，也是中專畢業，家也是農村的，麗娟在供銷社當會計，是商貿學校畢業的。二人經同學介紹處了二年對象去年才結的婚。

　　這時院門外又有人進來了，是趙師傅倆口子，他們進屋向亞娟爸爸打了招呼問了好，因為大年初二他們已經來這里拜年見過面了。趙師傅坐下來，讓他妻子去廚房幫忙，亞娟爸爸說笑道：“這是男人的優勢，女的廚房，男的上炕。”

　　一會兒廚房里傳出香滋辣味的爆炒菜聲響和女人們的說笑聲，子安一直小心翼翼的端坐著，生怕讓人家看出什么不合適的地方來，顯得沒出息，手心里不時的有微汗浸出，他心里想，這些人人家才是真正的一大家子，自己能不能過這么多人的關，過不過眼還兩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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