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龍三公子
李幼男喂完了藥,李老爺嘆息道:“這位年輕人的創(chuàng)傷不打緊,你們幾個(gè)這就休息去吧。”又轉(zhuǎn)首對(duì)水鱗兒道:“水姑娘,這么晚了,你回去不便,不如在我們家中暫住一宿,等這位年輕人醒了,你再回去稟報(bào)你爺爺。”
水鱗兒心中大喜,沒想到李老爺如此和善,又留她住宿,趕忙道:“我爺爺走了,不回來了,他叫我到這兒來送藥,還說……還說……我們有重要的事,需要這個(gè)人幫忙,所以叫我來尋他。”
李幼迦秀眉豎起,怒道:“看,你果然來多事的!人家還沒醒,你倒想著要好處不成?”
李老爺?shù)闪伺畠阂谎郏f道:“哦,水老有什么事?卻需這個(gè)年輕人幫忙?”水鱗兒搖搖頭:“爺爺只說是重要的事,究竟何事卻沒說。”李老爺?shù)溃骸澳撬现肋@個(gè)年輕人是什么人?”水鱗兒又搖搖頭,“爺爺也沒有說。”
李老爺見她一問三不知,以為她是不肯說,也就不好多問,便道:“水老是位奇人,既造福鎮(zhèn)上百姓,又對(duì)李某有恩,既然他叫你來了,你就在我們家住下吧,等這年輕人醒來,再?gòu)拈L(zhǎng)計(jì)議。”一面吩咐李幼男,給水鱗兒準(zhǔn)備客房。
李幼迦拉著李老爺袍袖不依道:“爹爹,干嘛叫水鱗兒住下,讓她明天回去就好啦,為什么讓她住在我們家?”
李老爺?shù)溃骸板葍海且荒瓿阅型拇笱撬喜返匠惭ǎ惚壁ε蓭煵畮熓宀乓慌e剿殺,你弟弟走失,也是水老預(yù)言平安無事,這次水姑娘來,你和潮音該當(dāng)好生招待,爹爹有事要忙,不要淘氣。”又吩咐兩名男仆好好看護(hù)那年輕人,一有情況便來通報(bào),就匆匆出去了。
李幼男道:“水鱗兒,我?guī)闳タ头堪伞!彼[兒抱起包袱,心中一落定,瞧見李潮音望著她,面容和善,回以一笑,跟著李幼男去客房。
李幼迦十分不樂意,瞪著水鱗兒的背影。李潮音望了望床上的男子,見他沒有蘇醒的跡象,拉了妹妹的手,說道:“咱們也走吧,明兒早些來。”
李幼迦走到門口,心里不甘,忽然回身指著兩名丫鬟道:“銀翹,落葵,你們?nèi)退匆幢蛔樱 ?br />
兩名丫鬟站在屋角,一名銀翹,一名落葵,聞言都是一怔。早前她們幫著端藥遞水,也是不能靠近那人,因此叫了兩名男仆來,在床前伺候,小姐又不是不知道。但小姐素來刁蠻,兩名丫鬟哪敢違抗,硬著頭皮走去,被床前無形的光壁一撞,當(dāng)即輕呼出聲。
李幼迦道:“姐姐,你看!銀翹落葵也沒有修仙,她們都不能走近!”李潮音沉吟道:“我也不知道,大概那個(gè)水鱗兒真有什么異能吧,可是當(dāng)著她的面,你何必跟她說破呢?”
李幼迦一想,也是,沒得叫水鱗兒知道了還要得意不成?
第二日一早,水鱗兒睡不踏實(shí),早早起床洗漱,偷偷磨了玉玦上的一撮粉末,化在碗中,端了過來。
走到院中,剛好碰見李家姐妹,李幼迦冷笑道:“水鱗兒,你在我家住的挺自在啊?”水鱗兒道:“我去給那個(gè)人送藥,他若是醒了離開你們家,我也不會(huì)在這兒住的。”語(yǔ)音雖柔和,言辭卻是不卑不亢。李幼迦叱道:“好啊,你最好現(xiàn)在就不要住!”
三人一同朝那年輕人所居的院子走去,剛到院中,就見房門敞開,一個(gè)年輕男子著一身青色長(zhǎng)袍,站在檐下望天。他身形頎長(zhǎng),眉目俊朗非凡,氣質(zhì)華貴,卻又有股翩然脫凡出塵的仙氣,隨便在檐下一站,也仿若身處云端,睥睨天下一般。
那年輕男子看到她們?nèi)俗邅恚鼓客^去,神情居高臨下,仿若瞧著螻蟻搬家。
水鱗兒看到他的眼神,猛然一怔,愣在當(dāng)場(chǎng),那種感覺很奇怪,很熟悉,很陌生,很不可思議,還有,很想哭。
李幼迦被瞧得局促,喝道:“喂,你什么時(shí)候醒的?都能起床啦?”
那年輕男子不答。
李潮音上前兩步,款款道:“公子,你醒了,真是……真是萬幸!”
那年輕男子目光逐一在她三人臉上掠過,又仰首望了望天空,朝陽(yáng)初升,晨靄稀薄,遠(yuǎn)處是一片連綿的山巒。許久,他心嘆:“這里確實(shí)是凡間了。”
他正是天帝三皇子驚澈,昨日在第十重天上被妖王義妹瑤姬所騙,中了她的寒冰錐,冰寒入骨之際,又聽聞心上人魂飛魄散而死,心神大慟之下,經(jīng)脈一僵,墮下云頭,落入南海之中。
再望了望院中的三名凡間女子,驚澈緩緩開口:“三位姑娘是什么人?”
李幼迦笑道:“什么人?你的救命恩人啊!”幾步走過去,進(jìn)屋叫道:“銀翹!落葵!”
銀翹和落葵正在整理床鋪,趕忙上來道:“小姐,那位公子醒了!”李幼迦道:“去請(qǐng)老爺了沒?”銀翹道:“請(qǐng)了!剛醒,我就喚了田七和川貝去請(qǐng)老爺!”
敢情李府上下,仆人們都是以中草藥為名。
李潮音走到門口,向驚澈道:“公子,你重傷初愈,還是回屋避著風(fēng)好。”
驚澈點(diǎn)點(diǎn)頭,進(jìn)屋坐下,他這么進(jìn)來一落座,銀翹和落葵連忙繞著走。
李幼迦道:“好了,不要清掃了,去廚房看看,快送早膳來!”銀翹和落葵應(yīng)聲而逃。
李潮音遠(yuǎn)遠(yuǎn)坐下,問道:“公子,我叔父說你中了寒毒,卻不知感覺如何了?”
驚澈回眸道:“多謝姑娘,在下感覺好多了。不知這里是什么地方?三位是什么人?”
李幼迦搶著道:“這里是我家,就在南海邊上,棲霞山下棲霞鎮(zhèn)李府。我姐姐叫李潮音,我叫李幼迦,我們?cè)诤┚攘四悖业巧襻t(yī),昨晚給你縫了創(chuàng)口,用了藥,所以你今天就醒了!”
驚澈漆黑的眸光閃了閃,說道:“謝謝二位李姑娘!”
李幼迦問道:“公子,你是誰(shuí)?叫什么名字?為什么會(huì)落入南海?”
卻聽院中匆匆腳步聲雜沓而來,是李老爺?shù)搅恕B牭盟谠褐械溃骸八媚铮瑸楹握驹谠鹤永铮靠爝M(jìn)去吧!”
李老爺和水鱗兒走進(jìn)屋來,屋里幾人連忙都起身相迎。
李老爺看到那年輕人醒來,又是驚詫,又是高興,說道:“公子,沒想到你今晨就能醒來!想來你修為不淺,這等寒毒,也能經(jīng)受得住!來來來,讓老夫再給你把把脈!”
李老爺伸手向驚澈的手腕上摸去,驚澈雙手收回腰間,道:“多謝老丈,不必了!”
李老爺知他寒毒甚深,十分記掛,一夜尋找祛除良方,通宵未眠,這時(shí)候見他醒來,當(dāng)然要好好診查一番,又走近兩步,要去握他手臂,驚澈后退兩步,將手背到身后,恭謹(jǐn)?shù)溃骸罢娴牟槐亓耍@點(diǎn)寒毒,在下自行運(yùn)功,便可逼出體外,不勞老丈費(fèi)心!敢問老丈名諱?”
李幼迦攬住李老爺,嬌聲道:“他就是我爹爹!是他救的你!”
驚澈躬身行禮道:“多謝李老爺!相救之恩,必當(dāng)相報(bào)!”
李老爺笑道:“公子客氣了!不知公子姓名?家住何處?”驚澈道:“在下姓龍,排行第三,李老爺可稱在下龍三。龍三四海為家。”
李老爺點(diǎn)點(diǎn)頭,又道:“看公子相貌不凡,人中龍鳳,修為又深,何以受傷墮入南海?”
驚澈道:“在下與仇家相斗,大意失手,背后中劍,不想對(duì)方劍中寒毒侵骨,一時(shí)手足僵硬,墮入海中。聽聞李姑娘言道,是李老爺和兩位李姑娘救了在下,在下感激不盡!”
李老爺擺擺手,道:“公子雖然中了寒毒,心脈穩(wěn)健,內(nèi)息不損,想來挨得過去。但創(chuàng)口形狀,不似為劍所傷,怕是其它什么利器吧。好在老朽為公子止血之后,創(chuàng)口愈合甚是快速,公子真是奇人,不過一夜功夫就醒來了。也不知是老夫藥石有靈,或是水姑娘送來的藥湯湊效。”
水鱗兒方才愣在院子里,這會(huì)兒又愣在房中,目光直直瞧著驚澈,從未有一刻移開。聽到李老爺說起自己,這才如夢(mèng)方醒,捧著藥湯,走到驚澈身前,放在他面前桌上,說道:“這是今天早上的藥,有點(diǎn)涼了。”
李幼迦見她又這么渾若無事走到了驚澈身邊,直愣愣瞧著他,仿似沒見過……不,仿似有多親密一般,心中不悅,叫道:“水鱗兒,我爹爹的藥就夠好了,你這藥不喝也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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