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話嘮恩公
日子一天天過去,飛戎漸漸發現漠安話嘮的好處。每每漠安大珠小珠落玉盤般說個沒完,他便要凝神聽著,偶爾搭腔兩句,無法去想手足相殘、背井離鄉的苦楚與刻骨的仇恨。
否則他只要閉上眼睛,眼前便是霧水河邊尸橫遍野的慘烈。
三個哥哥的首級被飛昴斬下,懸在王城城門上,鮮血淋漓。首級被雨水沖刷,被烈陽暴曬,生了腐肉,引來禿鷲和蒼蠅,惡臭從城門一直傳到了王宮。而飛昴坐在殿中,坐擁佳麗無數,酒池肉林,賞月看花,好不逍遙快活。
他恨的差點嘔出血來。飛昴飛昴,你竟如此暴戾,絲毫不顧手足之情。
無數次他從這樣的夢魘中驚醒,滿身冷汗,身上的傷口撕裂般的痛,他弓起身子嗚咽,嘴邊嘶嘶冒著白氣。
“飛戎,飛戎你怎么了?”漠安柔聲撫慰他,伸手過來撫順他的絨毛,“都過去了,你安全了。”
他悠悠回過神來,喘著粗氣平靜下來,月色寂寥,籠罩著床榻,格外清冷。
他鼻子發酸,有些想哭,又不想讓漠安看到,便使勁閉上眼,硬生生把熱淚憋了回去。
漠安衣不解帶地照顧他,將床全部騰給了他,他自己只合衣坐在床榻上打瞌睡。他課業繁重,加上睡眠不足,沒幾天那烏眼圈便濃重的如同用螺子黛畫過一般漆黑。
飛戎很心疼,便讓漠安上床來睡,可漠安擔心碰到他傷口,執意不肯。最后飛戎以絕食相逼,他這才小心翼翼地爬上床,用錦被將飛戎裹成個粽子,這才放心睡下。
飛戎費勁地掙開錦被,挪到他身邊,用嘴將滑落的被子叼起來,幫他蓋好。一系列動作做完,已是滿頭虛汗,疲憊不堪。他把頭搭在漠安的胸口歇息,微微一抬眼,便看到漠安清秀的側臉,睫毛纖細濃密。他凝目看了好一會兒,在心里描繪漠安的臉,一遍又一遍,直到困意再次襲來。
此后的在云照宮的每一晚,漠安都會把他抱在懷里,一面講那些六界中的八卦情史,一面輕輕拍他的背,好像哄小孩子入睡。
含真狐疑道:“這發展不是挺好的么,我看你倆郎情…..那個夫意,怎么后來會變成求而不得的姻緣呢?”
飛戎站起來,在亭內踱步良久,方才道:“漠安的師父,不喜歡我每日同他在一處。”
“嘖嘖嘖,北梓那個狗…....道貌岸然的家伙,自己缺德事沒少做,還要來棒打鴛鴦。”含真憤然道,“你和漠安就這么被拆散了?”
“沒有。”飛戎斷然否認,“北梓上神雖然對我多有怨言,但實際上,他還是我倆的媒人,盡管他自己不知道。”
“哦?”
因每日被漠安用上好的丹藥養著,悉心地照顧著,兩個月后,飛戎身上的傷便好了大半。雖無法使用法術,但行動恢復自由,可以自己去花園中曬太陽。漠安怕他被喜歡圓毛的師姐拐走,總是緊緊跟著他,又擔心飛昴追來,對外便稱飛戎只是他隨手撿到的普通小靈狐。
一日,他們約好待漠安下了早課后,一起去看看靈狐國近況。可飛戎在房中左等右等,一直到太陽西斜,也不見漠安回來,心下便焦急起來。房屋被漠安施了仙幛,他無法出去,只能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來回踱步。
布置等了多久,終于有人吱呀一聲推開門,他萬分欣喜,正待飛奔過去,卻發覺那不是漠安,而是一位托了個托盤的小神女。他心中警鈴大作,不由地后退一步。
那小神女在房中巡視一番,待看到他,不由松了一口氣。見他眼中狐疑,齜著牙對自己低吠,便將托盤放在桌上,蹲下來,與他平視,拍拍他的頭,溫和道:“你別怕,是三師兄讓我來的。”
他跳到嗓子眼的心這才落回原位,追問道:“那漠安呢?他去哪兒了?”
他這么一問,小神女立馬眼圈一紅,哽咽道:“師兄他,被師父關禁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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