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利子惠坐在電腦前看節目，我則靠著墻坐在床上，心不在焉地翻看著一本崔澤夕學長借予我看的書法，眼睛不時離開書本瞟向利子惠，心里矛盾著要不要去問她一問，省得我在此處胡亂猜測，但又不知她肯否告知。

　　猶豫了半日，最終好奇心支配了我的行動。

　　我把書擲下，下了床，搬了自己的桌椅到利子惠的身旁坐下。在吳雪兒、莫初枝包括利子惠看來，我是經不住誘惑，棄了書到電腦前看節目來了，除了我自己，她們焉能知曉我真正的意圖。

　　我陪利子惠看了會節目，那是一個極為輕松搞笑的綜藝節目，我只看了那么幾分鐘就被它逗笑了，難怪利子惠看得這般入迷，這般歡喜。

　　待一陣逗笑的片段過去后，利子惠的哈哈也漸而隱遁，我微微垂首，把臉貼近她的耳，低低問了一句:“老實說，你可是喜歡上什么人了？”

　　利子惠聽了，怔了一下，兩片紅唇微啟，腮幫子飄浮著兩朵胭脂紅，旋即，她出聲道，“作死呢？胡說八道。”嗓音洪亮，否認得煞有力量，卻不免顯得倉促，慌了手腳等于不打自招。

　　利子惠的嗓音，把各自做著自己的事情的吳雪兒和莫初枝的目光吸引到我和她的身上來了。

　　“怎么？你倆弄什么玄虛？”吳雪兒不情愿地挪離了她原本逗留在書本上的眼睛，不滿地盯著我們看。

　　“吵架嗎？那真是難得一見的事情。”莫初枝側著身子倚靠著桌沿，擺出一副看熱鬧的姿態，著實叫人看了氣不打一處來。

　　“你的心忒黑，”我啐了她一口說，“可惜，想錯你的心了。”

　　利子惠沒理睬吳雪兒她們，見我回轉了臉，壓著聲音問了這么一句:”哪里聽來的風言風語？”

　　我淺淺一笑說:“風言風語傳的是你戀愛了，據我所知，那不是戀愛，應該是暗戀吧。”

　　利子惠又是一怔，瞪大了眼睛。

　　“你休得胡說，”利子惠鼓著腮幫子，打算否認到底了。

　　我又一次湊近她的耳說:“我都知道了，抵賴也無用。你逃課可不是去旁聽崔澤夕學長他們的課去了，那里倘不是有你喜歡的人，你會如此？他們的課還沒有吸引人到這種程度呢。”

　　“誰同你說的？”她的嗓音又飆高了，面色緋紅，看像是因爭不過別人而惱得面紅耳赤。

　　她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左右看了看，沖著再次聚焦在我倆身上的吳雪兒和莫初枝抱歉一笑，牽了我的手，將我拉到了室外的通道上，順手掩了門。

　　她要承認了，話說至此，也容不得她不承認。我笑看著她，就等她說出來滿足我的好奇心了。

　　“你——如何知道的？”她問，“是朱皓學長說與你知的還是……還是……崔澤夕學長，又或是你認識的其中一個？”

　　“是崔澤夕學長，”我答，“我今兒正午和他一起吃午飯，他提了一下你的事。”

　　“吃午飯？你和他一起吃午飯？為什么？”她問的語氣挺急，仿佛遺失了很重要的東西，焦急著詢問它的下落，令人心生疑竇。

　　“你既然這么想知道，那就做個交換吧。”我笑得有些壞壞的，“你先告訴我你喜歡的人是誰，我再告訴你為什么。”

　　利子惠扭捏著，半晌才道:“告訴你也行，不過你知道后可得幫我。”

　　“幫你？幫什么？”

　　“你聰明如此，少來這套，你只說你肯是不肯？”

　　卻不是我明知故問，我一時間沒能理解她要我幫她什么，但為了滿足那顆強烈的好奇心，我想也不想，應允了她。

　　“這可是你應允了的，可不許推諉抵賴。”利子惠眼角眉梢都在笑，像得了一顆糖的小孩子。

　　“這個自然，莫賣關子了，你像是存心折磨我來著。”我不滿地瞪了她一眼，絲毫沒有意識到我即將跳出一個好奇的圈也直接導致我即將掉進利子惠為我設下的套。

　　“你還得許諾我，不得告訴別人。”我點頭應允后，利子惠把手搭在嘴角邊，湊近我耳邊，輕輕說，“你認識的，中午與你吃了飯，你未告訴我原因呢。”

　　我有些吃驚道:“你說的是——”話出一半，我的嘴被利子惠捂上了，她的另一只手的食指抵在自己唇上，輕輕”噓”了一聲，然后用抵在唇上的食指往轉角那點了點。

　　我順著她所指的方向望去，見那里探出了一只鞋子的頂角，在過道的燈光照射下，我認出那是莫初枝的鞋，知道她此刻附在墻邊偷聽。

　　我和利子惠正要去逮她個正著，誰想呂沁芯剛好打外頭回來，瞧見我們兩個，喚了一句，“子惠、心青，你兩個在這干嘛哩？”

　　我和利子惠聞聲俱都唬了一跳，搞得我們抓賊的倒像是做賊的了。

　　“鬼鬼祟祟的，做賊來？”呂沁芯說，笑盈盈的，知她是在同我們開玩笑。

　　“賊被你嚇跑了”利子惠小聲說，“不然，倒可以抓予你瞧瞧。”

　　我笑了笑，問呂沁芯打哪回來。

　　呂沁芯說，去圖書館看了會書，又借了幾本書回來，說時，還揚了揚手中剛借回來書籍。

　　“當真不是做賊是抓賊，抓什么賊？”呂沁芯好奇問。

　　利子惠撇了一眼墻角回道:”寢室里的竊聽賊，心青你可是差點就說出來了。”

　　“我哪里知道有人附在后頭聽我們說話呢，想來是你的奇怪舉動把好事的她引來了。”我說。

　　呂沁芯用懷疑的眼神打量了我和利子惠一番，笑得有些奸詐。

　　“得，老實交待，你們可是有什么見不得光的秘密？班長大人在此，從實招來可從輕發落。”

　　“呂班長，呂同學，東西可以亂吃，話是萬不可亂說的。哪里有什么見不得光的秘密，你擅自濫用職權不說，還污蔑我兩人的清白哩？”利子惠抗議說，“我倆到外頭來說幾句悄悄話不行？反給你們當狼狽為奸對待了。”

　　呂沁芯瞧了一眼氣呼呼的利子惠，又瞧了一眼我，對我說:“一句玩笑話就把她給惹惱了，可不是不打自招了？”

　　我笑了笑說:“你再逗她，她真要惱得厲害了。”

　　呂沁芯也笑了，與我們倆道了晚安，回自己寢室去了，我和利子惠也回了寢室。

　　一見我們回來，莫初枝便迫不及待出聲問道:“說什么悄悄話呢，說這么久？還以為你們不回來了呢。”

　　“你不是聽到了么，還問我們作甚？”利子惠一針見血地道出了莫初枝竊聽的事情，不給她留有面子，惱氣未消哩。

　　莫初枝聽了，漲得滿臉通紅，結結巴巴地說不出否認的話來。等一陣臉紅過后，她才辯解說，她是出去了一下，但不是存心要聽我們說話，只無意中聽到了一點，但具體說了些什么，她一無所知。辯解完，她兜回了原點，又問我們說了些什么悄悄話。

　　利子惠沒理她，低聲提醒了我一句:“你記得你答應過要幫我的，還有不能與別個人說。”

　　我不悅地瞅了她一眼，竟然這般信我不過。我也不答她，把桌椅搬回原位，徑自尋衣裳洗澡去了，利子惠繼續坐下來看她未看完的綜藝節目。

　　翌日傍晚，我和莫初枝才去超市購物回來，就被利子惠打來的電話喚走了，她說她在榆林等我，有話同我說，叫我快來。

　　我去了，在一個花壇旁四處張望，找尋她的身影。后來，在一棵榆樹后頭的草坪上看到了她，正好，她也看到了我，搖手招呼我過去。

　　我到她身旁坐下，問她這么急著找我有何事。

　　她合上了擱在膝頭上書籍，盯著我看了片刻，說，“你昨兒還沒告訴我原因呢。”

　　“什么原因？”我不知她具體所指，問道。

　　“你和崔澤夕學長一起用午餐的事，說好了作為交換的，我與你說了，你還未與我說。”

　　“難為你一直惦記著，不是吃醋了罷？”我笑說。

　　利子惠臉一紅，啐我道:“胡扯，早知道就不和你交換了，你快說，少扯不搭邊的事。”

　　還說我是胡扯呢，那猴急模樣不是吃醋是什么？我抿嘴一笑，把昨天和崔澤夕學長吃飯的事完完整整地向她坦白了。

　　末了，我問:“什么時候的事？”

　　“嗯？”利子惠不明所以，“什么什么時候的事？”

　　“崔澤夕學長，他什么時候攝走你的心的？”

　　利子惠低頭，用手撥弄著草尖，回答得有點漫不經心，但卻是她女兒態的顯露。

　　“雪兒和朱皓學長的慶祝宴上。”

　　“難怪回去的路上，你對他贊不絕口呢，原來是對他一見鐘情了。”

　　“算不上一見鐘情，初見只是有點點心動罷了。”

　　“初見之后不見你舉動如此反常，倒是最近變化可打著哩，原因為何。”

　　“你要追根究底了不是？”利子惠抬頭望著我，有點不耐煩地說，“平時文文靜靜的，對這事卻唯獨八卦。”

　　“人都有八卦的時候，何況這事關乎你的大事，我豈能有不八卦的道理。”我有些耍無賴地說，“你不說白了，你的忙我是幫不了了。”

　　利子惠橫了我一眼說:”你想出爾反爾不成，這不是你的作風。”

　　“除非你說白了，作風可不是死的哩。“既然吊起了別人的胃口，理所應當喂飽它的才是。

　　“好吧，斗你不過，反正你知道的也不少，同你說了也無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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