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關于&父親
我滿懷期望,等待著亞妹給我攜來好的消息,可是,有一天,亞妹卻垂頭喪氣地跑來告訴我,她哥不肯透露絲毫信息。
“不過……”不一會兒,她又打起了精神說,“要是你親自去問的話,略帶些許哀求的語氣,他百分之百會一五一十地托盤而出的。”
“怎么說?”我不解地問,親妹妹求他都不肯透露風聲,我一個與他不沾親不帶故的生人求他就肯托盤而出了?
“秘密”亞妹神秘兮兮地笑了一下,不作只言片語的解釋。
“搞什么?”我不滿地瞪了一眼亞妹,伸手指歪了她的頭,“你不告訴我,瘙你癢癢!”我威脅作勢,才要下手,她就溜走了。
我怎么不想親口問華康哥呢,問題是,我沒有單獨與他相處的機會。我這么和亞妹說了,然而她的回答差點沒把我氣死。
“機會是留給有準備的人的”
她竟然這么對我說!
又一些日子過去了,終于有一天,我逮著了這個機會。
那天是周末,不用上課,我和亞妹在家門前打羽毛球,媽媽上街回來,說不大舒服,讓我幫忙洗一下衣服,平時我和宇成哥的衣服都是自己洗的,而爸爸的衣服由媽媽洗。我晚上洗完澡就順便把衣服給洗了,爸媽的衣服一般留到第二天早上才拿去河邊洗。
這一天又恰巧停電,沒電就抽不了水,昨晚儲存的水也所剩不多,我只能把爸媽的衣服拿到河邊洗。我猜媽媽也希望我到河邊去洗,一來河邊地方大洗起來舒服,二來不用過太多桶水,洗一遍便了事。爸媽整天在田里做農活,衣裳肯定沒有我和宇成哥的干凈,拿到大河里去洗會洗得干凈一些。
三個理由,不管是哪一個,都直接明了的告訴我,必須得到河邊去洗衣服。
往常,我放牛的時候,就看到河邊的石橋腳上,蹲滿了洗衣服的人,大桶小桶地,整整洗上一兩個鐘,那是全家的衣服。洗衣服的大多數是婦女,她們也時常會抱怨洗得腰肢都直不起來了。
幸好,我們家分工明顯,是個例外。
我戴了頂草帽,拎衣服到了橋頭——我經常牽牛來喝水洗澡的地方。橋頭一個人也沒有,當時正值中午,大熱天的,哪里會有人特地跑出來曬毒陽,唯有我而已矣。
媽媽有叫我下午再洗的,我沒答應,都是昨晚的衣服了,還是盡早地洗完較好。
我正埋頭在石板上搓著衣服,突然“撲通”一聲,好像有什么東西掉進了水里,我循聲轉身望去,卻是一個人。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蘇華康!他光著身子在河里洗澡,脫下的衣服掛在一棵離我不遠的樹枝上。
他沒有看見有女孩子在么?他沒看見有人在洗衣服么?就這么光著身子跳到河里去洗澡了!
我登時轉過了臉,加快了洗衣服的速度,想快快逃離這里。
我洗好衣服轉身要走的時候,倏然想到了那些一直以來困擾著我的有關于宇成哥和爸爸的問題,我駐足不前了。
這不就是很好的一個能夠單獨和華康哥在一起,談談這些問題的機會嗎?莫要輕易放過了。我心里這么警醒自己,也便隨心而行了。
我背對著他,喚了他一聲“華康哥”。
華康哥聽出了我的聲音,我猜想他也看到了我,他問我怎么會在這里的時候,語調驚詫。
我說了緣由,然后問他是否能穿好衣服上岸來,我想問他一些問題。
他很爽快地答應了,似乎非常樂意但又帶有那么點羞澀。
窸窣的穿衣服聲沒后,我還沒敢轉過身去,所以不知道蘇華康何時走到了我身邊。
“可以轉過身來了,該遮的都遮住了。”他笑說。
我一聽,臉一紅,賭氣般偏偏不轉過身去。
“你要我在這么猛烈的太陽下談話嗎?”他又說,帶點兒不正經的腔調,“我可是沒有戴帽子的,要是中暑了,該如何是好?”
“就扔到河里去,”我說,“給河水泡一泡就沒事兒了。”
“你忍心呀?”
“對正經的人不忍心,對不正經的人——忍心。”我轉身瞪了他一眼說,“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調戲我呢!”
“確實”
他竟然不否認!
我一口氣堵在胸口,說不出話來。原來蘇華康表面上看起來一表人才正正經經,實際上卻是一個極為不正經的人。
他似乎洞穿了我心中所想,笑了一下說:“逗你玩兒呢,我可不是個流氓撇子,也不是你心中所想的那種不正經的人,我就是你平時所看到的我,萬萬不可將玩笑當真了。”
“有那么好玩么?”我生氣了,跑到了樹蔭底下,坐在草地上瞪眼看他。
“不是說有問題要問我嗎,我聽著呢,說吧。”他無視我的生氣,在我身旁坐下,嬉皮笑臉的。
我賭氣不問了。
“我時間不多了,你不問,我可得回去工作了,真不打算問了?”他試探性問。
“問!”
賭氣不能跟機會過不去,我屈服了。
的確,我從蘇華康這里獲得了更多的信息。我的父親,也就是宇成哥的繼父,是入贅到宇成哥家的。在我的母親嫁給他之前,是個游手好閑,整天無所事事的,村里人稱之為痞子酒鬼的閑人,沒有人喜歡他。
父親無親無故,和我一樣是個孤兒。據說,母親還是姑娘的時候,父親就看上人家了,而且還時常跑去母親家幫其干活,母親那時根本就看不上他甚至嫌惡他,一個長相不好又邋遢的流浪漢。
父親經常給母親的父母轟出來,并揚言以后再到他們家里來就打斷他的腿。從此父親再沒敢到母親家里去過,不過,他還是會在暗地里幫著她或偷窺她。
后來母親嫁人了,父親就突然間從村里消失了,大家都不曉得他跑到了哪里去。有人猜測他死了,喝酒過度給酒精毒死在某個荒山野地或某個角落里了。他是個無關緊要的人,消不消失,大家都不會深入探究,很快他就被人遺忘殆盡了。
誰想到,七年后,失蹤了多年的父親突然出現在了人們的視野中。改頭換面的父親在村里人眼里看來已是煥然一新,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不久,人們就知道了這其中的原因。
原來,父親失蹤的這幾年里,跑到一線城市里撈金去了,賺了不少錢回來,算得上是村里的小富人。有人說他做的不是正當的工作,也有人說他干了違法的事情,因為有流言蜚語說他曾被派出所拘留過。畢竟是流言蜚語,那分辨得出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也許是有人出于嫉妒才捏造出這些話來的也說不定。
父親回到村里來沒多久,宇成哥的親生父親就去世了,但并不是亞妹所說的因病去世。蘇華康說,宇成哥的親生父親非常嗜賭,賭得家里傾家蕩產,還欠了一籮筐外債,把自己的父母親都給活活氣死了,仍舊不知悔改。在一次大賭中,因和賭伴們發生口角而被賭伴們毆打得只剩半條命,還是村里人在街上看見他把他抬回家里去的。由于傷勢過重,被抬回家沒幾天就去世了,直把母親哭得死去活來,那時宇成哥才六歲。
宇成哥親生父親死后,母親和宇成哥就沒有過過一天的好日子。兇惡的債主,天天找上門來要債,或威脅或誘惑,砸東西,跺腳,大吼大叫,攪得不只是母親家,連整個村子都不得安生,村里人對此充滿了怨氣,充滿了同情,卻又無可奈何。宇成哥也常常被這樣的境況嚇得嚎啕大哭。
父親后來知道母親的情況后,毫不猶豫地幫母親把所有的債都還卻了,到最后,自己所賺的那幾個子兒也所剩無幾了。母親對此十分感動,卻還未曾心動。她說她一定會把父親幫她墊出去的錢如數還給他的,可是對于怎么賺子兒還這么大的一筆錢,又把她愁得夜不能寐日不能食。
父親三番屢次強調不用母親還錢,他說這是他自愿為她所做的,不求回報。母親卻不肯,堅決一定要還他錢,父親也沒辦法就由著母親去了。
母親亡夫后,不但要一個人承擔起地里的全部農活,撫養好兒子,還要做些外活努力賺錢還債。父親比七年前更熱情,也更頻繁地幫助母親,幫她做地里的農活,幫她賺外快,幫她帶孩子……所有本該是丈夫應當盡的職責與義務,他都盡全了。母親曾屢次委婉地拒絕父親,不希望他再幫她,但他對此都不屑一顧,依然我行我素,搞得母親既過意不去又很無奈。
母親的丈夫去世一年后,母親跟父親結婚了,母親最終是被父親的熱心給打動了。那一年,宇成哥剛剛上學。宇成哥既不喜歡他那嗜賭如命的親生父親,也不喜歡入贅到他們家里來的父親,他總覺得父親不是什么好人,即使他曾給過他們許多的幫助,但這些幫助在宇成哥眼里看來都是有目的有企圖的。
據說,宇成哥不止一次看到父親和別的女人勾勾搭搭,又加上有風言風語傳出,說父親是因為性騷擾才被派出所拘留的。這些,母親一概不知,宇成哥呢不想母親傷心也一直隱瞞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于是,宇成哥就更不喜歡父親了,以至于他們倆談話甚少,就是有也充滿著火藥味。
故事說到這,我終于明白是怎么回事兒了,可是父親到底是不是宇成哥想象中的那樣還有待考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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