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感覺&真好
所有同學都把書翻到了《物種起源》這篇課文，開始認真地投入到閱讀中，唯有昊宸堯沒有這么做，他在看一本厚厚的英文書，一本封面上赫然寫著語文字眼的課本被孤零零地遺棄在桌子的右上角。
昊宸堯臥室里的書架上有不少英文書籍，每當我拿起它們翻動時俱以最快的速度翻個遍，因為對里面的內(nèi)容一頭霧水，看也是看不懂的權(quán)當解解書癮而已。
白板的正頂端懸掛著一架圓形時鐘，打上課鈴時我瞅了它一眼，敲下課鈴時我我也瞅了它一眼，小小計算了一下，一節(jié)課下來用去四十分鐘。上課的四十分鐘，盡管宋老師講得熱情洋溢、激情澎湃，也沒能吸引住昊宸堯，沒能將他的注意力從英文書上拽回到國文中。
下課了，我看見宋老師收拾好書本，將黑包夾在腋下，推了推掉到鼻梁上的眼睛，走離教室之前回頭看了一眼昊宸堯。
“嘿，宸堯，宋老師的小眼睛又向你拋媚眼了，你怎么可以無動于衷？”班長從自己正對著講臺的位置站起，一面往昊宸堯這邊挪步一面說。
“也許吧”昊宸堯淡淡地說。
“是絕對吧！”那位叫釗政的男生走過來湊熱鬧。
班長在昊宸堯前面空著的位置上坐下，這個位置上的女生一下課就出了教室，大概上廁所去了。
“這回看的又是什么？”
昊宸堯舉起書來給班長看。
“《德伯家的苔絲》是嗎？托馬斯.哈代的作品。”
昊宸堯把頭一點又埋頭閱讀起來。
“這本書我上星期剛看完，可不是純英文，譯版的，寫得真棒！”班長自顧自地說。
“我也是，我也看完了，眼睛都哭腫去，苔絲命好苦。”回答班長的是那個矮個子娃娃聲女生，她就坐在班長前頭，此時轉(zhuǎn)身望向昊宸堯這邊，“苔絲是世界上最純潔美麗而又堅強的女子，她是我的偶像。”說完，她快速撇了眼不為所動的昊宸堯。
“可惜被亞雷克這惡棍玷污了，丈夫安琪又因此棄之遠走他鄉(xiāng)。”班長情緒高亢地大聲說，她想要吸引昊宸堯?qū)λ齻冋勗挼年P(guān)注。
昊宸堯并非凡人，他依然不為所動，倒是我，饒有趣味地聽著她們討論書中內(nèi)容，越發(fā)想要看看這本名為《德伯家的苔絲》的書。
上課鈴再次打響，同學們陸續(xù)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好，安靜等待老師前來授課。
這回走進教室的是一位約莫三十來歲的年輕男老師，他身段較矮，面貌英俊，眼角和嘴角不笑的時候也帶著若隱若現(xiàn)的笑意，神態(tài)親和。他一上到講臺，把手中的教學課本往講桌一置，目光便向我站著的這個地方望過來，我有點小緊張，雖然清楚他瞅的是昊宸堯而看不到我。
“昊宸堯，上來把黑板擦了。”
昊宸堯應(yīng)聲上去，擦凈回到座位上繼續(xù)看原先那本被兩位女生熱切討論的英文書。
“宸堯，高老師對你沒得說的，不穿校服的代價就是負責每天的白板衛(wèi)生，清潔工的待遇蠻好的。”釗政扭頭對昊宸堯說，“瞧，課間忘了提醒你搞清潔了。”
“冷嘲熱諷！”昊宸堯前座的女生側(cè)頭睨了釗政一眼。
釗政沒理睬女生而是繼續(xù)對昊宸堯說：“宸堯，你可不能誤會了我，你是明白人。”
女生半邊臉被氣得煞白，再笨的人都聽得出釗政拐彎抹角地罵她蠢。
我也以為釗政是對昊宸堯冷嘲熱諷，但照他后邊的補充說明，如果不是冷嘲熱諷又是什么呢？我望向昊宸堯，期望他能給出一個解釋。
“專心上課”昊宸堯合上英文書，把它放進桌屜里，然后拿出一本數(shù)學書攤開在桌面上。
“你清楚，你最沒資格說這話了。”釗政瞇縫著眼睇視昊宸堯，嘴角勾起一抹媚笑。
“吳釗政，請你給我解釋解釋你的性取向？”高老師在白板上書寫了這一課要教授的內(nèi)容標題后，放下筆，問了學生這么一個無關(guān)課程的問題。
除了昊宸堯，所有人都驚呼著望向吳釗政，神情滿含期待。
吳釗政始料未及，一頭霧水地看著高老師。
“犯傻嗎，”高老師說，“剛才不還給昊宸堯放電來著？”
恍然大悟的同學們哄堂大笑，吳釗政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無言以對。
我反應(yīng)較為遲鈍，待他人笑完后，我才搞明白其中的意思，忍不住一個人笑不攏嘴。
連續(xù)兩節(jié)都是高老師的課，我發(fā)現(xiàn)昊宸堯每堂客皆極其認真地聽講，并積極回答高老師的提問，對比前一節(jié)課，昊宸堯上課的態(tài)度判若兩人。
以前在帝巫國時，奶娘教過我算術(shù)，那都是些簡單的算術(shù)，充其量在買賣雙方交易時勉強用得上，與今日課堂上我所聽到看到的算術(shù)簡直不能相提并論。英文字母混淆在數(shù)字里頭，看得我兩眼冒星頭暈?zāi)垦＃腥缣鞎话汶y懂，相比高老師的課，我更喜歡不討同學們喜歡的宋老師的課，宋老師的課我完全聽得懂，我不明白為何昊宸堯會不喜歡。
第三節(jié)課課間，昊宸堯上講臺擦盡白板回來，手機響了兩聲，聲音被同學們的吵鬧聲覆蓋，不過昊宸堯感覺到了，他拿起手機查看。這時，班長蹭了過來。
“是不是澳洲那邊準時發(fā)信息過來了？”她笑嘻嘻問道。
我欽佩她耳朵如此敏銳，隔著好幾個位置都能聽到而且還知曉從哪發(fā)過來的信息。
“是情書吧，女朋友發(fā)的。”吳釗政拖拉著椅子靠上來問。
澳洲，是神仙姐姐，我想。
“怎么滴，你吃醋啦？”班長逗他，“人家宸堯可不好這口，你的性取向得端正嘍。”
“班長，你過分了喲！”吳釗政漲紅了臉，一臉兇相，晃眼，他又笑嘻嘻地說道：“我說班長，吃醋的那個人是你吧。”
班長兩頰頓時緋紅，她咬了咬下嘴唇，瞪著吳釗政，恨不能撲上去插住他的脖子，扯正他那笑歪了的嘴。
昊宸堯根本沒留心他們說些什么，他盯著手機，對著手機屏幕一陣亂按。
班長發(fā)現(xiàn)昊宸堯一門心思全在回復(fù)短信上松了口氣，她抽動著嘴角，危險地瞇著吳釗政，似乎在警告他如果再亂嚼舌根非將他舌頭割下來不可。
“瞧你那散發(fā)著危險信息的表情神態(tài)，不是心虛的表現(xiàn)是什么？”吳釗政繼續(xù)嬉皮笑臉地挑逗班長。
班長沒理他，她對吳釗政的挑逗惱火透了，她的行動證明了這一點，她嚯一下站起，經(jīng)過他時，用力撞上他的胳膊肘才有些解氣地回到自己座位上。
吳釗政抱肘吃疼地低呼了一聲，碰碰昊宸堯的胳膊說：“聊得頂入迷呵？！”
“怎么，有事？”昊宸堯頭也沒抬問。
“你當真對我們的談話充耳不聞？當真被愛情的力量沖昏了頭腦？”吳釗政不滿撇嘴，“太不現(xiàn)實了，隔得這么遠，遲早跌跟頭。”
“你惹惱了班長不過癮又來惹惱我？”昊宸堯冷冷地說，語氣變化未免太大。
“原來你有分心聽我們說話”吳釗政賊賊一笑，歪著腦袋若有所思。
“明白人說明白事！”昊宸堯抬起頭望著他。
“班長她——”
上課鈴打斷了吳釗政要說的話，吳釗政把椅子挪回到位置上端端正正坐著，不打算把剛才被打斷的話說完整。
昊宸堯放好手機，也沒打算打破沙鍋問到底，可憐我豎起的耳朵生生被折了下來，他們的談話我聽得稀里糊涂。
高跟鞋敲擊地板的聲音非常響亮，這次走上講臺的是一位女教師，年輕漂亮，我看見同學們把英語書攤放到桌面上，她是一位英文老師。
開始上課之前，英文老師點了昊宸堯的名字，讓他背誦今天要講的那篇課文，昊宸堯非常流利地背完了，博得老師和同學們?nèi)缋装愕恼坡暋Ｎ蚁耄宋遥麄兌悸牰恕?br />
“坐下吧”英文老師滿意地點著頭，“你可以做你自己想做的事了，你有權(quán)利這么做。”說完，她開始講課。
昊宸堯剛坐下，多事的吳釗政又出聲了。
“像你這種英文水平真是羨慕不來，歐陽老師都為你折服了。”
“拜托，你這話說了八百遍了，不嫌煩啊？！”昊宸堯座前女生側(cè)過來沒好氣地插了一句。
“簡文藝，不說話沒人當你啞的。”
“說的那么小聲都能聽見，順風耳呀。”吳釗政咕噥了一句。
“我也聽見了，”歐陽老師聲音響起時人已走到吳釗政和昊宸堯的座位旁。
吳釗政垂下頭來，假裝認真看書，同學們的目光再一次鎖定在他身上。
歐陽老師用食指叩了叩他的桌面，“把昊宸堯適才背誦的課文背一遍。”
吳釗政十分不情愿地站了起來，他對歐陽老師笑了笑說：“背不出來”
“簡文藝，你呢？”歐陽老師轉(zhuǎn)向坐在昊宸堯前邊的簡文藝。
簡文藝在眾目睽睽下起立，紅著臉低頭沉默不語。
“都坐下吧！”安靜了一段時間后，歐陽老師開口，“我說了八百遍了，等你們具備了昊宸堯的水準才有資格在我的課堂上為所欲為，總把我的話當耳旁風！”歐陽老師嚴厲起來還是挺嚇人的。
簡文藝眼淚都要掉下來了，吳釗政正好相反，他齜牙咧嘴笑得很開心，女生臉皮總是比男生要薄的。
昊宸堯一點不受課堂上這段小小插曲所影響，照例一如既往地閱讀他的英文文學。
由于我一點英語基礎(chǔ)也沒有，歐陽老師所講的課如同高老師的一樣難以聽懂。
上課時間過得很快，認真上課，時間過得更快，雖然不能完全聽懂，但收獲不少。由生以來第一次接觸課堂，感覺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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