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吃富戶
只聽說過原始社會的獵人用石頭來狩獵的,這都公元七世紀,鐵器普及開,雖說在開皇三年楊堅規定不得私藏大刀長矛,可弓箭并不在禁止的范圍內。
捕獵居然不用弓箭,這也太說不過去了。
“我石子投得準。”來平東瞄了眼陳平胳膊上的淤青,道,“剛剛要不是我手上的力道控制住,你胳膊肯定不止這樣。”
“那你怎么還餓著肚子,淪落到偷橘子的地步?你恐怕也沒有捕到多少的獵物吧?”來平東的話陳平還是相信的,只看那野兔留的傷就能知曉,不過這家伙的氣焰太過囂張,得滅上一滅。
否則以后還怎么一起愉快的玩耍?
“那是因為我若留著橘子肯定會被你們搶走,還不如吃掉。”來平東說著他的想法,實際上他還真是這么干的。
一路追著野兔,到了這墳地,發現了橘子,來平東人小不信佛,自然也就欣喜的笑納了陳二牛娘墳前的橘子。可還未走,陳平三人就到了墳頭,接著就是陳安拉著陳二牛去看橘子。
“你就不怕我們揍你?”這想法倒是挺光棍的,陳平很是佩服,“你這兔子也保不住。”
“我不吃你們不是也要揍我嗎?”來平東看著陳二牛,陳二牛先前那般嘶吼同樣是被來平東聽到。
“行了,就兩個橘子,吃了就吃了。”見陳二牛似乎又要過來抓來平東腦袋上的一撮毛,陳平攔住了他,道,“想吃肉就聽我的。”
“東東,跟我說說你一般都是怎么捕獵的。”對獵人還是挺好奇,晨跑時偶爾也能看到其他獵人出山,一般身上都會背著獵物,野兔、山雞,甚至是野豬,陳平都有見過,眼饞得緊。
那可是肉,不是鴨蛋魚肉能比的,想想就讓人嘴饞。可是饞得再厲害,陳平也不敢一個人進山,那狼嘯聲在村子里也能聽到。
“沒什么難的,就是在山里晃蕩,看到有草叢的地方就過去打上一竿子,有野雞野兔出來,我就用石子扔。”來平東道。
還真是簡單,難道就不會下陷阱?
“那野兔和野雞不會跑嗎?”陳安問道。
“追就是,這有什么難的。”來平東不屑道,“這只野兔就是我追到的。”
這尼瑪,還是人嗎?在這深山密林里居然能夠追到野兔,還說不難,人跟人之間的差距怎么就這么大。
陳平瞧了眼來平東的腳,草鞋,腳上布滿了傷痕,如此年紀就能看到厚厚的黃繭,想想也就正常了。
“這野兔你追了多久?”法子簡單,恐怕也只對來平東來說有效,陳平雖有鍛煉,可自覺還未練就飛毛腿,同兔子比賽奔跑,這腦洞有些大。
“日出時進的山。”來平東道。
“就追這一只野兔?”日出到現在至少有兩個時辰,那可是整整四個小時,就追一只野兔,這毅力,這體力,陳平自愧不如。
“這樣,五天之后你到這里來,我們一起去捕獵。”眼看早飯的時間要到,陳平不再細說,直接是道,“你同意,這兔子就還給你,橘子也不要你賠。你要是不同意,那兔子我們拿走,算是你的賠償。你認為怎么樣?”
“好。”想了片刻,來平東點頭,同意。
從陳安手里扯過野兔,還給來平東,布袋與卵石也一同還回去,來平東提著野兔就狂奔下山,沿著小路西去,那里正是下涂村的方向。
“阿兄你怎么放他走,那可是野兔肉。你看他跑的那般快,肯定不會來了。”陳安可惜道,“我這都好些天沒吃上肉,還怎么長身體。”
“再等五天就能知曉,別急。”陳平揉了揉陳安的腦袋,舔了舔嘴唇,“我也想吃肉啊。”
經過剛剛那么一出,頗費了些時間,陳平領著陳安與陳二牛進了六合山邊處,撿拾柴禾,沒往里走。
六合山的樹種相當豐富,杉木、柏木、樟樹以及竹子都能看到,斷落在地的枝條就是很好的柴禾,低矮處枯黃的松木枝掰一掰就斷裂,生火旺。
三人花了不大的功夫就撿了兩小捆柴禾,下了山,抬著回村。遠遠的,看見村子里升起了裊裊的炊煙。
陳二牛自背著一捆柴禾回家,陳平與陳安進院,還未放柴禾,就看見堂屋里坐著的陳元良。
“元良哥,你怎么來了?”陳安丟下柴禾,奔了過去,“是不是帶好吃的來了?”
“酥糕,還有一小罐飴糖,在二嬸那。”陳元良笑著道,“年尾了,縣里統計手實,我順便過來看一看。”
所謂手實就是戶主自報戶口田宅的文書,每年年終時填報,由縣尉領頭,戶曹各曹佐具體負責,鄉里長配合登記,作為造籍的依據和憑證。
因多數戶主并不識字,自報實際上也就是口頭敘述,里長或者是縣里委派的人員謄寫,按照里鄉為單位收集后交給縣上。
陳元良在戶曹下幫閑,又進了兩年學,寫字識字并沒有問題,這才會被派到村里做手實工作。不過以往陳元良并未來白土村,這一次過來,還帶了飴糖,有問題。
陳安可不管手實,聽到陳元良帶了吃食,立刻跑到正做飯食的劉氏身邊。
“二叔,我同陳平在村里走一走,好長時間沒回來,也不知村子變沒變。”陳元良沖著院子里的陳父道。
在陳父身邊,擺著蘆葦頂,成片的,編織得很是整齊,再有一兩天,如果天氣不錯,就能換屋頂。
“去吧,別走的太遠,馬上就要吃飯了。”陳孝義抬頭,笑道,“村里還不是那般,能有什么變化。”
陳平知道陳元良肯定是有事要說,兩人并排出了院門。
“你就不問問火鐮與牙刷的事?”走了半晌,見陳平只是介紹著村子,陳元良終于是開口道,“這村子有什么好介紹的,就像二叔說的,這些年也沒有多大的變化。”
陳元良這次來白土村的確不是偶然,登記手實這事雖然簡單,可是既然是干活,且是為朝廷做事,爭對的又是普通地主農民階層,關乎戶口田產之事,里面的道道只要稍微想一想就能夠明白。
油水是相當豐富的,這也是為何一個不入流的戶曹曹佐能拿出一套四合院作為嫁妝的緣故。
二十年的佐吏可不是白做的。
以往陳元良不選擇來白土村是因為自家祖籍就在這,總不好對鄉親下手,今年卻來了,自不是為了手實的事。
“能讓元良哥放棄到手的銀錢,肯定是有更賺錢的買賣。”陳平淡淡道,“我與元良哥的買賣就是那火鐮與牙刷,這不難猜。”
“你這份定力,還真是……有點像我那外公,也不知到底是你他外孫,還是我是。”陳元良停下腳步,顯得很是激動,“你知道那火鐮賣出了多少錢嗎?”
“不是一百文嗎?”火鐮只有三套,一套送給縣尉,還有兩套在大伯家,定價就是百文,難道還有什么變故?陳平覺得奇怪,“你加價了?”
“不是我加價,是別人自己加的。”陳元良道,“那一套火鐮在你走后的第三天,我找了個時機請李縣尉小酌了幾杯,順便將那套火鐮送給了他,他很喜歡。”
縣中自有食館,同旅舍不同,只負責飲食,在食館中請客倒也方便,比縣衙中的飯食要強上許多。縣尉管理各曹事物,作為戶曹幫閑的下屬請上官吃飯很是正常。
“之后有富戶來找元良哥你?”這種事一般都能猜到,陳平雖是在問,但心中已是肯定,讓陳元良白送一套火鐮給縣尉也是這個目的。
后世有明星做廣告,以提高產品的可信度與知名度,代言費用可不低。現在一頓飯就能請動縣尉來做火鐮的宣傳,這買賣實則是賺大了。
果然,在陳平說出答案后,陳元良點點頭,道:“你說的其實也沒錯,富戶是富戶,只是這兩個富戶有點特殊而已。火鐮送出去的第二天,就有人找我打聽這事。”
“然后元良哥你就待價而沽,以火鐮稀少為由,逼著他們提高了售價?”陳平道,“這兩富戶有何特殊,難不成是縣衙中人?”
陳元良表情古怪,盯著陳平,半晌后才道:“如若不是前些時候才見了你,我真不敢相信,我還有個堂弟這般聰敏。”
顯然,陳平猜對了。
“這事其實并不難猜,元良哥你剛剛不也說了,別人加價了嗎?”陳平道,“只是不知道那兩套火鐮最終賣出了多少的錢,又是縣衙中何人買去。”
兩人站在老柳樹后,對著涂水,四下無人,只有一條黑狗在遠處的院門夠打著轉,眼神警惕的盯著柳樹后。
陳元良掀開外袍,從里掏出一個錦囊來,錦囊不大,里面裝的應該不會是文錢。
不是文錢,那多半就是銀兩。此時銀子還未流通開來,五銖錢才是百姓中普及的流通貨幣,可這不代表銀子未被使用。相反,在很多情況下,銀子因為較文錢絹布輕巧,在進行大宗交易時,比銅錢更受歡迎。
“銅錢帶著不方便,我換成了銀兩。”陳元良摸出六個花生米大小的碎銀,“一兩半。”
“這么多?”饒是早有了準備,可陳平還是嚇了一跳,一兩半的銀子,這可只是兩套火鐮而已。
按照現下銀錢與五銖的值比,一兩銀子能兌上約一千到一千二百五銖錢。一兩半,就以最低的一千來算,那也是一千五百文錢。
就抽空做的兩套火鐮,花費幾天的功夫而已,這就得到了一千五百文錢?
“一套賣與主簿,一套被縣丞買去。”陳元良道,“縣丞的那一套花了千錢。”
“堂哥不怕被穿小鞋?”縣丞是縣的二把手,縣令的副手,主簿算不上三把手,可畢竟掌管著文書工作,權力也頗重,這都是要巴結的對象,陳平讓陳元良給縣尉送火鐮,宣傳對象實乃是一干富戶,沒成縣丞與主簿居然會先上鉤。
不過,縣丞與主簿也算的上是富戶,不沖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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