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幻境與時空斷節(jié)
剛一回到教室,任治國已經(jīng)開始講課文了,看到兩個遲到的女孩也沒有多說什么,只是上課的時候?qū)iT把她們點起來考了幾個單詞。【全文字閱讀】
同桌的戴忠軒整日幾乎都昏昏沉沉,一直到英語課下課突然精神起來了,看到袁曦坐在身邊,幸災(zāi)樂禍地說著:“聽說你今天鬧得很大啊!我們的班長大人為了你和那個飛揚跋扈的孫銘澤差點打起來了!紅顏禍水,古人誠不我欺啊!”
袁曦實在不知道這個似乎整日都在睡覺的男生消息是怎么這么靈通的,上節(jié)課發(fā)生的事情下節(jié)課就了如指掌,英語課一下袁曦還看到任治國臉色十分不善地把王宏達(dá)叫出去談話,估計也和她的事情脫不了干系,王宏達(dá)替她出頭還被任治國盯上了,袁曦只能對他心中抱著點愧疚了。
“就你一個天天上課睡覺的學(xué)渣,還拽什么文!”袁曦盡管眼睛看著教室外王宏達(dá)神色平靜地和任治國在溝通,嘴上卻對戴忠軒毫不遲疑地回?fù)舻溃骸岸椅乙膊幌牒退麄冇腥魏喂细穑诟咧袝r期,我一點談戀愛的興趣都不會有!”
以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如果能活著到大學(xué),我估計也不會有那個興趣了,袁曦心里還默默補充道。
“女生都是演員,都有很多張面孔,說是這么說,真看到高富帥的時候,你照樣還不是會解下你的清高面具,露出你的本來面孔……”戴忠軒像是嘲諷般故作高深地說著,但是這話在袁曦耳中卻像是有另外的意思。
“解下面具……解下面具……解下面具……”袁曦突然腦內(nèi)一陣劇烈的疼痛,她藍(lán)色的美麗眼睛里閃動著迷惘和驚恐的神色,她抱住了自己的腦袋,身體開始微微顫抖著。
袁曦覺得這句話突兀地在她的腦海深處喚醒了什么東西,有某個存在被這四個字驚醒,它正在掙扎咆哮著要從袁曦的內(nèi)心深處的某地爬出,袁曦感覺到一些涼颼颼的東西在全身上下開始蔓延,她對身體的感應(yīng)越來越弱,身體像是已經(jīng)不屬于她了,有什么別的東西突然接管了她的身體。
“喂……喂……你沒事吧?”身邊傳來戴忠軒擔(dān)憂的聲音,但是那聲音越來越遠(yuǎn),并不像是來自身邊,而是來自無窮盡的遠(yuǎn)方。
“沒事,只是稍微有點頭昏。”袁曦清楚地聽到自己回答了出來,聲音冷靜平淡,但是袁曦根本沒有想說這句話,有某個存在用她的身體說出了這句話!
“滴答,滴答,滴答……”清脆清晰的水滴聲又在袁曦的耳邊響起,她看到的身邊空間一陣扭曲,然后崩潰成一片失真的模糊,然后她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拉上半空,一瞬間脫離了她的身體,進(jìn)入了另一個黑暗不可見的世界,無可名狀的繩子將她死死地捆了起來,任她怎么掙扎也紋絲不動,她的身邊響起一陣喧囂的人聲,那是無數(shù)人在憤怒狂熱的吼叫的聲音:
“解下她的面具,解下那張魔鬼的臉!”
“解下面具!”
“那面具下會是什么樣的怪物啊!”
“這是詛咒的邪崇!”
袁曦像是被綁在某個很高的柱狀物上,無數(shù)面容扭曲的黑色人影在她身邊狂呼歡笑,一個高大而熟悉的黑色人影站在她身邊,那個人影咯咯地笑著,正從她的臉上摘下一張面具,那個黑色人影摘下面具之后將面具對著身邊的眾多黑影將面具高舉起來,那是一張栩栩如生的白色狐貍臉面具,那個人對著眾人高聲宣告:
“這是魔鬼的臉,這個女孩已經(jīng)被魔鬼的力量徹底侵蝕了,對于被侵蝕的黑暗奴仆,我們應(yīng)該怎么做?”
“燒死她!殺了她!用她的血告慰神明!”無數(shù)人同時興奮病態(tài)地高喊著。
“用她的骨支起神靈的王座!”
“用她的皮做諸神的大鼓!”
在眾人狂熱的歡呼中,袁曦被架在了極高極高的地方,那是一座黑色的懸崖之上,迎著無垠的海洋,她****著、全身染遍烏黑的血液、全身上下都是觸目驚心的傷口,刀傷、棍傷、甚至是人用嘴留下的啃噬,冰冷的海風(fēng)像是要鉆進(jìn)她的骨子里,她仰頭,可以看見遠(yuǎn)方的海平面之上閃耀著一輪血色的月亮,月亮向人間沉默著播撒永恒的清輝,月亮之下的懸崖邊緣屹立著一座白色的石質(zhì)燈塔,燈塔的光芒照進(jìn)海洋深處。。
高大的黑色人影舉起手中的火炬,嘴中唱頌著聽不清的古老咒文,他像是舞蹈一樣揮舞著火炬,點燃了袁曦身下的柴堆,柴堆上像是被灑了油,一瞬間火焰就飛快地躥上了袁曦的身體,蔓延燃燒燃燒蔓延,火像是一條條細(xì)密的蛇纏繞她嬌小的身體,火又像是一只只渺小的蟻在啃噬她的身體,猙獰的焦黑在女孩身上蔓延……
她顫抖掙扎哭喊求饒,然而四周的人們歡呼舞蹈歌唱祈禱,她的痛苦是他們的祭品,她的死亡告慰他們不安的魂靈,古老的神靈的魂乘著風(fēng)呼嘯在蒼茫的大海之上,怒號的風(fēng)聲是他肆意的狂笑,女孩的哀鳴在血色的月光下越來越微弱,直到最后的最后,她的身體在火焰中崩潰成無數(shù)肉塊和灰燼……
“啊!”袁曦發(fā)出一聲痛苦的低吼,睜開眼睛,卻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沒有被燒死,更沒有被捆在十字架上審判,她正站在陰暗潮濕的某處,周身完好無損,眼前入目的卻是……
狹窄的小道,滿地的垃圾,垃圾中爬著老鼠和蟑螂,漆黑的夜里天空無星,陰冷的夜風(fēng)穿行過狹窄的樓層間的小道里,小道中五六個不懷好意的小混混用陰鷙的目光打量著她,把她包圍在其中,她的身上背著書包,仍然穿著一中那身傻傻的校服,像是要放學(xué)回家一般,她低頭看手上江毅給她買的廉價電子表,時間已經(jīng)跳到“21:03”,她四周打量,她認(rèn)得這條小道,以前江毅停車后帶她去江毅家的時候,為了抄捷徑,曾經(jīng)帶她走過這條路,如果走出這條小巷,再穿過幾棟平房,就可以看見江毅家所在的小區(qū),但是現(xiàn)在她根本走不開。
因為她被這些看上去是混混的青年包圍了,他們衣衫破舊,頭發(fā)五顏六色亂七八糟,目光渾濁陰暗,嘴角都是病態(tài)的笑容,有的低頭玩弄手上的小刀,有的靠在墻上吹著不著調(diào)的口哨,他們不知道為什么,把自己堵在了江毅的家門口,而且袁曦根本不記得她是怎么到這里來的,為什么背上了書包,又為什么會在這里被這群混混堵住,但是當(dāng)她看到混混領(lǐng)頭的那個一臉囂張的熟悉的青年的時候,她隱約明白了什么。
孫銘澤,他的臉大半沉在夜的陰暗里,穿著仍和之前所見一般無二,他一步步走向袁曦,臉被街角路燈的光照亮,他對著袁曦舉起手中的龍形黑日項鏈,目光凝重而深情,還是像之前一樣固執(zhí)地對袁曦強調(diào)著說:
“我不管你究竟是什么意思,在隱瞞著什么,你今天必須收下這個項鏈,不然就別想走出這條小巷,要知道,這里不是學(xué)校,可沒有老師或者同學(xué)會來給你解圍。”
“我為什么會在這里?發(fā)生什么了?現(xiàn)在是什么時候?”袁曦卻脫口而出地問道,剛剛她有印象的時候還是聽到戴忠軒說出“解下面具”這四個字的時候,然后就像是她體內(nèi)有什么東西被觸動,然后她陷入了另一個似真似幻的世界,在那個世界她被一群瘋狂的教徒唱頌著詭異的咒文活活燒死,然后近乎親身體驗地感受自己身體的每一寸被火焰燒灼殆盡的大恐怖大絕望,然后等她從那個幻境回過神的時候,就已經(jīng)站在這少有人經(jīng)過的黑暗小巷,又被孫銘澤的人堵住了,而且時間已經(jīng)從身在學(xué)校的上午走到晚上九點了?
這段時間之內(nèi),發(fā)生了什么?她的記憶,為什么會出現(xiàn)這么一段斷節(jié)?而引發(fā)這詭異的一切的戴忠軒的那“解下面具”這四個字,又是什么意思?
“老大,這娘們嚇傻了吧?話都說不清楚了。”孫銘澤身后的混混們嗤笑起來。
“不如索性霸王硬上弓吧?反正這妞現(xiàn)在已經(jīng)逃不出我們的手掌心了,任你揉捏。”另一個混混壞笑起來,對孫銘澤做出一個男人都懂的表情。
“去你m的,你當(dāng)我跟我表哥一個德行啊?追女人,要步步為營,來強的那是弱者的行為!”孫銘澤毫不遲疑地回頭叫罵道,那些咯咯笑著的混混立刻都噤若寒蟬,心中卻嘟囔開了,您剛剛這話,不就等于把您那神通廣大的表哥一并罵上了?
“袁曦同學(xué),你沒事吧?剛剛你的模樣挺嚇人的,可把我擔(dān)心死了,只要你收下我的項鏈,我現(xiàn)在就可以立刻放你回家,我真的并不想強迫你做什么……”孫銘澤一轉(zhuǎn)頭看向袁曦的時候臉上又帶著少有的溫柔,袁曦實在想不明白這個紈绔子弟為什么對這個看上去平平無奇的項鏈有如此大的執(zhí)念,就算袁曦收下了這條短信,也不代表她真的就會當(dāng)他的男友啊?
難道他有把握,只要袁曦收下這條項鏈,袁曦就注定會是他的人?
“項鏈?zhǔn)裁吹南确乓贿叄懿荒芟雀嬖V我,現(xiàn)在是幾月幾號,星期幾?”袁曦?fù)]了揮手,眼中閃過恍惚和疑惑,她認(rèn)真地問孫銘澤,臉在黑暗中對比更顯蒼白如雪。
“袁曦你這到底是什么意思?現(xiàn)在就是2016年2月5日星期五晚上九點鐘啊。”孫銘澤一臉莫名其妙地回答道。
袁曦呆住了,她記得清清楚楚,她陷入那個幻境的時候還是2月4號上午,這對她來說突然消失的一天去了哪里?
現(xiàn)在既然是星期五晚上九點,那她這個時候走在這里并不奇怪因為她記得一中每個星期五晚上八點半上完晚自習(xí)就會放學(xué),她放學(xué)后坐公交到這里也差不多正好是九點,可是問題是她究竟是怎么在星期五放學(xué)后來到這里的?她可對從2月4日和戴忠軒說話之后就再也沒有一點記憶了?那段對她來說突然消失的記憶去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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