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病人的癡語
楊抗趕到第一人民醫院的時候,已經快要下午六點了,原本光鮮潔白醫院大樓被昏黃的夕陽鍍上似金似血的顏色,從遠處看肅穆的像墓碑(零逝巫女17章)。
他和手下幾個片警去了醫院精神病患區二樓的精神康復科,得知廖青音檢查后被分配到這里可想而知她現在是什么狀態了。
來到廖青音病房的門口,楊抗剛好看到一個一頭金發的俊美青年和一個一頭黑色長發的高頭大漢從病房里走出來,兩人都一身現代朋克的打扮,看到門口站著幾個一身黑的警察,對視一眼,像是兩尊門神一樣堵在門前,警惕地盯著楊抗。
“警察?你們到大姐頭這里來干什么?”穿黑色皮衣的大漢聲音粗重地問,“她現在的狀態很不好,需要安靜,如果沒有很重要的事情,還是不要打擾她為好。”
“我們只是聽說她剛醒來,來做一些例行的調查。請問兩位是誰?這位大哥,我看你比廖青音打上至少五歲以上吧?為什么管她叫大姐頭?”楊抗狐疑地掃了大漢一眼,黃發青年還好,看上去和廖青音差不多大,二十三四的樣子,這壯碩大漢怎么看都至少三十以上了,他管一個比他小了五歲以上的姑娘叫大姐頭,就很別扭。
“這和年紀沒有關系,音樂世界里沒有輩分,只有造詣的高低,我服她在音樂上的天賦和努力,所以我認可她當我們‘后海繆斯’樂隊的大姐頭,”大漢悶聲悶氣地說,他先拍了拍自己肌肉發達穿著襯衣的胸口:“我叫王子義,是樂隊的架子鼓手和編曲,而那個一頭黃發一看就像是磕了藥的,叫……”
“喂!什么叫的?我可是既不抽煙又不喝酒又不打牌的三好青年!”黃發青年笑著錘了大漢一把,打斷了他,眼神在所有警察中掃過,最后停在楊抗身上:
“我叫曾志,樂隊的電子琴手,有時候也是主唱,我們兩個都是大姐頭的死黨,請問你們警方目前調查進展到了哪里?到底發生了什么,才讓她變成了這幅模樣?”青年和大漢毫不掩飾對于廖青音的關心。
“現在不方便透露,目前的情況太撲朔迷離了,你們繼續關注政府在網上的公告吧,如果有實質性的進展,都會在網上第一步公布。”楊抗一幅忌諱如深的樣子,其實他本來就對這一堆亂七八糟的案件一頭霧水,也不知道該說什么。
這個時候,廖青音的主治醫生也推門出來了,是一個頭發半百五十多歲的中年男人,一出來,他就長嘆一聲,抬頭正看到楊抗和一群警察,臉上趕緊掛上笑容:“肖所長剛剛給我們打過電話通知,我們會全力配合警方的調查的。”
“既然你們要調查,我們也不好阻攔,只是你們要注意,現在大姐頭的情況很脆弱,最好不要過于刺激到她。”王子義拍了拍楊抗的肩,和曾志一起與楊抗擦肩而過,并肩離開了。
“別看這兩個后生打扮怪里怪氣,確實還是不錯的孩子,有心有肺,這姑娘似乎經濟狀況不佳,病費都是他們兩個墊的。”看著兩人遠去的背影,主治醫師笑著說,似乎對他們很有好感。
“確實,盡管穿著有些……后現代,可是他們確實不是什么壞人。”以楊抗當警察這么多年經歷過三教九流的閱歷,這兩人身上也沒什么不對勁。
楊抗先將病房門拉開一半,透過門縫看了看里面的情況:
這個有一頭絢麗藍發的少女正坐在陽臺的木椅子上,對著窗外血色的殘陽彈奏著吉他,那曲調凄涼深沉,聽著分外怪異和別扭,她好像已經被精神病人一樣對待,她的病房像一個囚室,一層透明的強化玻璃將她和外界隔開,陽臺上也裝了防盜網,防止病人跳樓。
“她現在,是什么情況?”病房門外,楊抗壓低了聲音問她的主治醫生。
“間歇性的失憶、幻聽和人格分裂,很復雜很麻煩,她似乎時刻都在產生幻視,認為身邊總有無數人在耳邊說話,而且她好像已經產生了數個人格,不同的時刻說話像是多個人,對于1月28日晚上發生的事情,她一點記憶都沒有,問她其他事,她卻連自己上幼兒園和小男孩打架的事情都說了出來。”醫生搖了搖頭,好像也對這狀況很頭疼。
“她是不是在裝病?她很可能和我們正在調查的兇案有關系,不能完全相信她。”楊抗過去也曾聽說過有人裝瘋躲避刑罰,如果有人智商夠高,真的可以通過精神病避罪。
“裝瘋?楊隊你可以去當面問問她,如果她這個樣子都是可以裝出來的,那她可以去拿奧斯卡獎了。裝瘋的人腦子里還是保持著自己的行為準則和價值判斷,她確實是真的同時產生了多個人格”醫生笑道。
“她會不會攻擊我?要知道她之前可是想要親手殺死一個人的呢?”楊抗又問。
“我們自然可以讓你安全地和病人溝通的啊,強化玻璃是干什么用的?而且據我們這一天的觀察和研究,她屬于完全沒有暴力傾向的類型,她幾乎害怕一切外界人士,怎么可能主動攻擊你,你們調查的方向可能錯了,她絕對不會殺人。”醫生用篤定的語氣說。
“只是現在的她不會殺人而已,昨天她還是咖啡店主唱的一個歌手呢,誰知道她今天會在精神病房里?”命運的無常和生死的變換,楊抗在工作中見過太多太多。
加固的玻璃窗內,楊抗看見了廖青音那張漂亮而蒼白的臉,可以想象昨天她還是多么的意氣風發神采飛揚,今天她卻像一只受驚的小動物,雙眼里只有恐懼和迷惘,她緊緊地抱著手中的木吉他,仿佛那是她在這世界上僅剩的唯一依靠。
“你為什么又來了,不要來找我,我不認識他們,我和他們沒有任何關系,你問再多問題,答案都是一樣的……”一看到楊抗的臉,她就不停地低聲說道。
“他們是誰?”楊抗覺得廖青音似乎認識從未謀面的自己一樣,可他確信絕對不認識這個少女。
“他們沒有名字,他們在地上,在天上,在我的夢里,在你的眼里,還在你的背后……他們在一切地方,他們永遠都在唱歌,都在低語,都在詛咒,我的腦袋快要被他們吵爆了。”廖青音一副一看就神志不清的模樣,捂著腦袋,痛苦地說,好像真的有什么人在她耳邊說話一樣。
“那……你是怎么知道‘他們’的存在的?我為什么聽不到?”楊抗努力順著精神病人的邏輯提問。
“看見的啊,你難道看不見嗎?他們無時無刻都在啊!聲音大的像是雷鳴,你是聾子嗎?”她突然睜大了眼睛看向楊抗尖銳地吼叫,然后又睜大了有血絲的眼睛,像是垂死的人看到一絲希望的曙光,楊抗覺得她洞徹的眼神像是穿過自己的身體,看向他身后無限遠的某處,在和另一個存在交流:
“楊暗年!是你!你來救我了嗎?這里好黑,一直有人在說話,還有人要殺我,我好怕,好怕……”她像一個孩子一樣低聲哭泣起來。
“楊暗年又是什么人?”楊抗又聽到一個他從未聽過的名字,越問越不知所措。
可是淚水已經在廖青音眼里打轉,她的哭聲越來越大,她聲嘶力竭地叫喊道:
“楊暗年,我知道你在騙我……”
“不,不,不……你沒有騙我。”然后又像是吸毒的病人一樣病態地低語。
楊抗覺得這姑娘的話完全沒有任何邏輯,繼續問下去只會把他的思路越弄越亂。
他正起身打算離開的時候,廖青音又說起了胡話。
她滿是淚水的臉上,眼神突然陰毒狂熱起來,她深深地看著楊抗,身體從椅子上滑下去癱坐在地,手指甲在地上抓出一道道白痕,她猛地抬頭。又咯咯地笑了起來,這眼神看的楊抗渾身發毛:
“很好,很好,你也收到了短信,你的背后也有‘它’的影子在蔓延……很快的,很快的,你也會變得和我一樣……”
楊抗逃一樣地迅速離開了詢問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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