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大爺醒了
藏在折扇里的信就像石沉大海了一般,丁縱沒有任何回信。甚至匡策接下來兩次來寧府的時候,他也并沒有跟來。
寧書就眼瞅著寧琴從焦灼地等待,逐漸變得越來越沉默。不過五六日的光景,整個人都是瘦了一大圈。每次寧書想要勸慰她的時候都是找不到合適的話語。唯有留在她身邊陪著她,守著她。
“大姐,你多少吃一點,何苦這樣折騰自己的身子。”寧書一進門就看見桌子上一口未動的晚飯。“祖母剛剛還問了你呢。”
寧書看了看桌上的飯菜已經涼了,就吩咐初夏和卯夏拿下去重新熱一下。
“多少吃一點才好,”寧書在寧琴身邊坐下,“大伯母的身子不好,這些日子大家都瞞著她。就這樣昨兒她還問了怎么幾日不見你了。若是讓大伯母瞧見了你現在這個樣子她該多擔心呀。”
提到盧氏,寧琴死水一樣的眼睛終于有了絲掙扎。
寧書狠了狠心,繼續說:“大姐你想過沒有,就算丁縱回了信又能怎樣?家里是一定不會同意的,你難道還要學著戲本上的人那樣私奔嗎?”
寧琴咬著嘴唇,臉上掛著倔強。
寧書就握著寧琴的手,緩緩說道:“大伯和大伯母都是這樣,阿珍也只不過三歲。如果你出了什么事兒,他們要怎么辦?身為二房的人有些話我本不該說,可是念著姐妹情分,我不得不提醒姐姐,你難道沒發現整個寧府已經是二房的了嗎?”
寧琴震驚地望著寧書半天說不出話來。
“名義上,寧府的繼承人是阿珍。可是他才三歲啊!如今父母這個樣子,再有一個讓人詬病的親生姐姐。”寧書停頓了一下,“大姐你莫不是忘了阿珍為何一直身體不好,后宅是什么樣的地方你難道不知道嗎?”
“不要說了。”寧琴轉過身抱著寧書,將自己的重量都倚在了她身上。眼淚順著寧琴的眼角淌下來,她抱著寧書輕聲呢喃著:“這些我都知道,我只是氣不過他為何連一個答復都不給我……”
寧琴開始吃飯了,臉上也逐漸有了笑容,照顧父母雙親,陪著幼弟,做事穩重,禮數周全,又變回了那個掌家的寧家嫡長女。
可是寧書知道呀,這個嫡姐的眼睛里永遠失去了原本的那一份澄澈。
這一日寧書正抱著老貓窩在窗邊的藤椅里,瞇著眼睛讓陽光從窗外灑在她的臉上。
關關偷偷瞄一眼自家姑娘就忍不住笑,“姑娘,這花花草草需要曬日頭才長得結實,可沒見了誰家的小姐這么曬日頭的。”
“這你就不懂了,人也是越曬越結實的。”一旁縫著針線活的午秋笑著放下手里的活兒,“這里頭可還有一個典故呢。”
關關就湊過去聽。
“這還是前幾年幾位姑娘年紀還小的時候,有一年冬天特別冷,二姑娘啊就總往外跑,口口聲聲說著多曬日頭人才能少生病。當時老爺還夸了,讓幾個姑娘都多出門曬曬日頭。”
“那些過去的事兒有什么好提的。”寧書說了這么一句,挪了挪身子繼續閉著眼小憩。
幾個丫頭訕訕地住了口。
“姑娘!”首秋一臉喜色地推門進來,“大爺醒了!”
寧書睜開眼,立刻坐起來,一邊招呼關關給她準備衣服,一邊細細打聽。寧宗這三個多月醒過幾次,可最好不過睜開眼囈語幾句。
“是真的醒了!”首秋笑著說:“人還喝了幾口白粥呢!”
說話間,關關已經服侍寧書穿好鞋子換上一身衣服。午秋給寧書挑起簾子,寧書就往大房去了。還沒走到呢,遠遠就瞧見院子里頭人聲嘈雜,帶著喜氣和笑聲。
“大伯怎么樣了?”一進屋子就瞧見一臉喜色的寧琴,這可是這段日子以來寧書第一次瞧見寧琴笑。
因為之前的事,寧琴對寧書格外親切,她笑著對寧書說:“父親終于醒了!吃了粥,現在歇著了。父親醒了,母親的病也快好了!”
寧書握了握寧琴的手,也跟著她高興。
“爹爹!我要爹爹!”寧珍由奶娘抱著進了屋子,已經是夏天了,可是寧珍還是穿得嚴嚴實實。他三歲半了,個子很矮,又極消瘦。瞧著比同齡的孩子小了許多。
“這……”寧琴有點猶豫,寧宗剛剛醒來,那屋子里滿滿都是病氣,寧珍身子又弱,真怕再染給寧珍。
寧珍掙扎著從奶娘懷里跳下來,踉蹌著走到寧琴身邊,去拉她裙子,奶聲奶氣地說:“阿珍想去看爹爹,阿珍想爹爹了!”
“就讓他進去瞧一眼吧,大伯想必也是極想他的。”寧書看著這一對姐弟,說著。
寧琴就蹲下來,揉了揉弟弟的小腦袋,寵溺地說:“好好好,阿姐抱你進去瞧父親。可是父親還沒有完全好,咱們不能留久了擾了父親好不好?”
“好好好!”寧珍一直點頭,“阿珍一定聽話!”
寧琴就抱起寧珍,往寧宗的屋子走去,剛走兩步。盧氏身邊的杏月就來傳話,原來是盧氏喊寧琴過去。
“大姐你先去,我帶阿珍過去。”寧書伸出手就把寧琴懷里的寧珍接了過來。
“別讓阿珍在屋里留久了。”寧琴又是囑咐幾句,才匆匆往母親那去了。
寧宗躺在床上,寧老爺和寧老夫人都坐在床邊望著他,口里說著“醒來就好,醒來就好!”二爺寧奉和宋氏都站在一旁,皆是一臉喜色。屋子一旁還站在五六位大夫,江宏也在其中。
瞧著寧書把寧珍抱進來了,寧老夫人有點不高興,她皺了皺眉,說:“阿珍身子弱,你帶他進來做什么。”
還沒等寧書解釋,寧珍先朝著床榻上的人伸胳膊,嘴里還喊著:“爹爹!阿珍想爹爹!”
聞聲,躺在床上的寧宗就想起來,見勢,寧老夫人和屋里幾個丫鬟就去扶他。早有丫頭將三個軟軟的枕頭放好讓寧宗倚著。
“快來給我瞧瞧……”久病初愈,寧宗的聲音沙啞中帶著虛弱。寧宗離安城的時候寧珍還不會走路,這一走就是一年多,他當然想念自己這個寶貝兒子。
寧書就抱著寧珍朝著床榻走過去,她沒有將寧珍放下,而是在床邊站好,說:“寧三知道分寸,大姐也吩咐過了就抱寧珍進來給大伯瞧上一瞧就抱走的。”
“三姐姐壞!要抱阿珍走!”寧書懷里的寧珍皺著眉,揮舞著小爪子就朝寧書的巴掌小臉拍了過去。
屋里人本來都是喜氣洋洋,瞧著寧珍調皮都沒忍住笑了起來。
“不許胡鬧。”倒是病榻上的寧宗板著臉訓斥寧珍,“沒人教你長幼尊卑嗎?”
寧宗的聲音不大,但畢竟是個做將軍的。就算是小聲說話都帶著不怒而威的味道。寧珍就癟了嘴,想要哭的樣子。寧書趕忙一邊拍了拍懷里的寧珍,一邊解釋:“不礙事的,阿珍平時最是懂事,這是見著父親高興著呢。”
寧宗的臉色便緩和了一點,說:“別讓你三姐抱著了,下來我瞧瞧。三丫頭快去讓太醫瞧瞧臉。”
“噯。”寧書應著,就將寧珍放下。朝著一角的幾位太醫那兒走去,寧珍人小力氣也小,剛剛那小爪子一揮寧書一點都不覺得疼,只不過寧珍的指甲不小心劃過了寧書的臉。破倒是沒破,不過倒是紅了一條印子。
“有勞太醫了。”寧書臉色平靜地走到太醫那,并沒有看江宏一眼,仿若他不存在一般。
“大爺……”盧氏帶著哭腔的聲音傳了進來。瑞月急忙掀起簾子,寧琴扶著盧氏就進來。
寧宗的目光從寧珍身上移開,看向門口臉色蒼白消瘦了一大圈的盧氏,皺眉輕斥:“哭什么,我這不好好的嗎?”
原本盧氏只是有點哽咽,可是聽見了寧宗的聲音,這眼睛一下子就下來了。“當初是誰答應我會好好回來的!你這個不守信用的人!”
“哎呀!”寧宗一時嘴笨,“這不是好好的嗎……”
寧家長子寧宗在外馳騁沙場是一位保家衛國的大英雄,但是他還有另外一個優點讓整個安城的后宅都夸。成親十七載,從未納妾,和結發妻子盧氏舉案齊眉早已是安城一大假話。
角落里的寧書望著久別重逢的一家人,鼻子有點酸。寧書偷偷去瞟宋氏,然后立刻低下頭來不敢再多看。拿著太醫給開的方子,寧書收了收眼里的情緒瞧瞧趁沒人注意的時候出了屋子。
站在屋子外面,寧書依然能夠聽見屋子里的歡聲笑語。她就想起了江姨娘,寧書就想去看看她。
“三姑娘!”
寧書還沒出院子,一個丫頭叫住了她。
“江大夫讓奴婢把這藥膏帶給您,他說每日臨睡前抹一次,抹了之后不要吹風不要碰水。”小丫頭將手里的碧綠小瓷瓶塞給寧書又急急忙忙跑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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