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殺
豐州安東縣的城墻上，安東的縣令劉書明，心情沉重的看著城外駐扎的密密麻麻東瀛與新羅組成的士兵，這少說也有個十幾萬的人了吧？劉書明在入仕之前，絕對想不到會有一天，自己將獨(dú)自面對這樣壯觀，宏大的戰(zhàn)爭場面！
整個安東縣的守備力量，滿打滿算也就只有幾千個人。【全文字閱讀】
讓自己的幾千常備軍，何以來面對數(shù)以十萬眾的敵軍啊！
“給刺史大人發(fā)的急報，刺史大人有回信嗎？”劉書明忽然開口說道。
劉書明身邊，安東縣的師爺黃成點(diǎn)頭道：“我正要向您匯報，刺史那邊讓我們堅持一下，豐州駐軍方言大人正在趕赴過來的路上，入夜卯時一刻會到。同時長安方面，刺史大人前一天已經(jīng)派人去通知了。估計這時候應(yīng)該已經(jīng)快到長安，長安那邊的支援，最快估計也要后天才會到。”
聽到有增援，劉書明在心中松了一口氣。現(xiàn)在自己這一邊是依墻而守，要堅持到卯時一刻，應(yīng)該是問題不大，“豐州駐軍只有兩萬新兵與一萬的老兵，到時候與方言大人匯合，我們也只能自保而已！最終的結(jié)果還是要看長安那邊的反應(yīng)啊！”
劉書明那沉重的心情，因?yàn)閯偛诺南⒍兴徑狻＿@時候撇見黃成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開口道：“有話就說！”
黃成聞言，開口道：“大人，由于我們祖輩都生活在這沿海。所以我曾聽聞，這個東瀛有一種士兵，他們自稱是忍者。這些忍者會有一些忍術(shù)，經(jīng)常神出鬼沒的。現(xiàn)在我們在兵力如此懸殊的情況下，如今的情形依舊是不容樂觀啊！”
原本已經(jīng)有所緩解的心情，因?yàn)辄S成的一句話，劉書明的心再一次的被提了起來！這時候劉書明才想起來，雖然自己可以依墻而守，然而對方就一定要用強(qiáng)攻嗎？現(xiàn)在縣衙里，只有朝廷下派的兩名三品武師和十名不入流武者而已。如果對方真的出現(xiàn)大量這種奇詭的兵種的話，那么自己會有勝算嗎？
平復(fù)一下將要窒息的心情，劉書明冷聲道：“繼續(xù)說！”
“我們要做好最壞的打算！”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劉書明吩咐道：“我們現(xiàn)在作兩手安排，其一，你現(xiàn)在立馬帶人組織一下，安排人從我書房的密道逃生，逃走一個是一個。一家一戶的安排，讓有功名在身或者各方面能力突出的人先撤，然后再安排老弱婦孺。這件事暗地里進(jìn)行，不要大范圍擴(kuò)散，以免造成不必要的恐慌。同時另外把民兵也組織起來上墻頭，每個人配備石弓，我們的城不能破！能逃走的有限，如若城破了，讓這數(shù)萬無辜百姓做了冤魂的話，我何以面對圣上的信任！讓趙德志武師大人與趙德明武師大人分別帶隊守住前后門，任何人都不能靠近，違者殺！”
“大人，那您呢？”聽完劉書明細(xì)致的安排，唯獨(dú)沒有提到自己。黃成忍不住開口道。
劉書明慘然一笑，“城在，我在。城毀，人亡！”
“大人，你..”
“不用再說了！如果...如果可以的話，安排我的家人先離開，就讓我這知縣自私這么一次吧！”
見劉書明一臉的決然，黃成自知再說也是無用，只得嘆了口氣，“那我這就去安排，”說著，黃成朝劉書明行了一禮，轉(zhuǎn)身急沖沖的離開了。
“安排妥當(dāng)?shù)脑挘阋埠湍慵胰艘黄痣x開吧，你媳婦如今還身懷六甲，不能讓孩子一出生就沒了爹！”
聽到劉書明的話從身后傳來，黃成在原地停頓了一下。拭去眼角溢出的淚水，黃成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就在此時，一個士兵急匆匆的跑過來，“大人，敵軍將領(lǐng)要求與您對話！”
“走，到城墻上去！”劉書明調(diào)整好心態(tài)，袖袍一揮，朝正門城墻上大步走去。
遠(yuǎn)遠(yuǎn)的看到身穿官服的劉書明闊步走向城墻上的高臺，吉野小犬掐媚的看向身邊一個相貌猥瑣，身穿緋色唐衣男子，指著劉書明道：“嗨，正雄大人，那個就是這個城池的長官！”
江川正雄，東瀛國天皇的胞弟，亦是東瀛的一名掌握全國生殺大權(quán)的實(shí)權(quán)王爺之一。由于受大唐文化的印象，東瀛在很多方面，都是沿襲大唐的諸多制度立國。
感受著身后數(shù)萬兵士所散發(fā)出來的濃濃戰(zhàn)意，此時如果從天上往下看的話，就可以看到，此刻安東縣的城墻四周皆被密密麻麻的人群給重重的包圍著。
江川正雄如同貓戲老鼠般，看著眼前這座小城池。在江川正雄的心里，絲毫不覺得這小小的一座城池，可以阻擋住我大和帝國征戰(zhàn)大唐的步伐。江川正雄遠(yuǎn)遠(yuǎn)的對劉書明喊道：“打開城門，宣布效忠我天皇陛下，我可以做主留下你們的性命。否則等我們自己破城的話，“說到這，江川正雄眼神中充滿了厲色，帶著滔天的殺意道：“到時候我們將格殺勿論，一個不留！”
劉書明嗤笑的看著江川正雄，“我大唐上下，只有戰(zhàn)死的冤魂，沒有叛國的懦夫！想要進(jìn)城？拿你們的狗命來填吧！”
劉書明的反應(yīng)完全在江川正雄的預(yù)料之中。大唐的硬骨肉，已經(jīng)是舉世皆知了。想要因?yàn)橐痪湓捑妥寣Ψ酱蜷_城門，這無疑就是在癡人說夢！不過對此，江川正雄已經(jīng)早有準(zhǔn)備。
聽到劉書明的拒絕，江川正雄一臉平靜，右手緩緩抬起，“把人給我?guī)蟻恚 ?br />
“嗨！”
不多時，在劉書明震驚與憤怒的目光中，一個個衣衫簡簍的老弱婦孺被東瀛士兵如同趕‘牲口’一般，給趕了出來。看到這數(shù)十個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的漁村平民，城墻上一些人忍不住驚呼，“那個不是牛家村的大牛他們一家嗎？”
“還有牛家村的村正和他一家人都在！我前段時間才去過他們家，這群畜生，連老人小孩都不放過！”
“那是牛家村劉二姐！”
“天哪，那幾個還是有著身孕的女人啊，這幫畜生怎么敢這么做！”
一個士兵看到一群東瀛士兵正在對一個婦女拳打腳踢之時，想起自己家中也同樣懷有孩子的妻子，忍不住熱血上涌道，“禽獸啊，我要出去和他們拼了！”
“不要啊，二狗，冷靜點(diǎn)，現(xiàn)在不能出去！”
“不能出去？難道我們就在這眼睜睜的看著我們的同胞被他們欺負(fù)嗎？”
忽然一個咆哮的聲音從身邊響起，“出去？你知道不知道，如果你開了城門出去后，不僅救不回他們，還會拉上我們城內(nèi)的數(shù)萬人隨之陪葬啊！你想過那后果沒有？昂！”
聽著身邊義憤填膺的咒罵聲，哭聲。還有那清晰無比，咬牙切齒的聲音，劉書明的心卻是在滴血！真正的滴血！耳朵里傳來的每一個字，都如同一把尖刀在往心口捅。看著被人如同對待‘牲口’般驅(qū)趕的那幾十個老弱婦孺！這些都是我大唐的子民啊！他們樸實(shí)的一生，不求財，不害命，只圖溫飽艱難的生活著。到頭來，為何還要被人如此對待，受這種苦，遭受這種罪！
而身為父母官的我，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這一切發(fā)生而無能無力，忽然劉書明第一次拋棄了讀書人應(yīng)該有的溫文爾雅，朝著江川正雄撕心裂肺的怒吼，“你們這幫畜生，放了他們！”當(dāng)喊完這句話，劉書明哭了！兩行淚水如同決堤一般，洶涌而出！
感受到劉書明與城墻上那群士兵仇恨的目光，江川正雄似乎很享受這種目光一般，瞇起眼睛，“要我放了他們？簡單！打開城門，向我天皇宣誓效忠，你們不僅會沒事，而且我還保你們一聲榮華富貴！如何？”
牛家村的村正，名叫牛元牙，是一名年過古稀，身形傴僂，身穿滿是補(bǔ)丁的麻布服的老者。雖然此刻胡元牙的背是駝的，但是在胡元牙眼神中，卻充斥著寧折不彎的不屈。
看著身邊哭哭啼啼的村民，第一次，牛元牙擺出一名村正該有的氣勢，大聲道：“哭哭啼啼的讓人笑話嗎？全都給我住口！”
眾人不解的看向牛元牙。牛元牙沒有理會眾人那疑惑的目光，而是把目光投向遠(yuǎn)處城墻上站著，一身官服的劉書明身上，“大人，小老兒乃牛家村的村正，在這里給你行禮了！”
劉書明渾身顫抖著看著這一幕，卻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只是看著牛元牙跪下行了一禮后，站了起來道：“大人，小老兒我雖然沒上過學(xué)堂，大字不識一個。但是有一些道理，我還是懂的。小老兒我知道，現(xiàn)在是我們這群沒出息的讓您為難了！但是，我想跟您說，請大人不必為難。這個門，堅決不能開！不能因?yàn)槲覀冞@幾個人而再搭上更多無辜的性命了！”
“爺爺，我們就要死了嗎？”忽然一個幾歲大的小女孩來到牛元牙身邊，甜甜的說道。在此時小女孩的眼中，整個世界還沒有完全展開，然而.....
牛元牙顫抖著雙手，抱過女孩，“甜妞乖，爺爺一會帶你去一個可以每天吃米飯，大口吃肉的世界，那里會有很多玩具，很多很多....”
“嗚嗚嗚~~~”
“混賬！那個老頭在瞎說什么？給我殺了他！”“噗~~”“額，”看著一支穿胸而過的箭頭，牛元牙用僅存的意識，對那充滿了驚恐的小眼睛，露出最后一個微笑.....
“嘭~~”，“啊啊啊啊!!畜生，你們這群畜生，你們會不得好死的！”眼睜睜的看著牛元牙死去，城墻上劉書明完全就像個瘋子般，朝江川正雄嘶吼，咆哮著。
“混完，王八蛋，畜生，這群畜生！！！大人，下令吧！哪怕死，也要拉上一個做墊背的，這樣看著，我生不如死啊！”一個士兵忽然對劉書明道。
“我也是！”
“我也去！”
“就是死也不要讓他們好過！”
……沒有理會一個個通紅著雙眼的士兵，劉書明直視江川正雄，“你到底想要如何才能放了他們！”
江川正雄看著自己的手指，如同在欣賞一件完美的藝術(shù)品般。聽到劉書明的話，江川正雄放下手，朝吉野小犬使了個眼色。吉野小犬會意，從隊伍里找出一百號人，壓著牛家村的眾人來到中間的空地上，每個士兵都把刀架在村民的脖子上，連同一些已經(jīng)被這陣仗嚇暈過去的小孩都沒放過！
當(dāng)一切準(zhǔn)備好后，江川正雄喊道：“現(xiàn)在，他們的性命就掌握在你的手里。要嘛打開城門，我放了他們，大家皆大歡喜！要嘛，你拒絕打開城門，我殺了他們！現(xiàn)在，選一個吧！”
聽到江川正雄的話，一輩子沒哭過一次的劉書明，兩眼緊閉，仍憑淚水打濕臉龐。這時候，劉書明第一次在面臨抉擇時，選擇了退縮。在數(shù)萬條性命與幾十條性命的艱難抉擇中，劉書明選擇了前者。
在幾十雙包含各種復(fù)雜情感的目光下，劉書明重重的跪到地上，在地上磕了三個響頭。此時的劉書明根本不會感覺到身體上的疼痛，仍憑額頭的鮮血直流，“我，劉書明。在此立下天地血誓！在我有生之年，一定會為你們報仇，一路走好！”
“大人，希望來生，你還能做我們的大人！”
“大人，請不用自責(zé)，我們不怪你。一定要替我們殺盡東瀛狗，我們先走一步了！”
“我不想死啊！別殺我！”
“混賬娘們，死有什么好怕！不要丟我們的人，三十年后，又是一條好漢！”
“爸爸，媽媽，嗚嗚嗚嗚～～～～”
“嘖嘖嘖，多感人的一幕啊！”江川正雄忽然開口，手一揮：“殺！”“給我射！”劉書明心膽俱裂的看著那刀落的一刻，對著那一百個東瀛士兵，大吼道。
“住手，你敢！“
”射！“劉書明話音剛落，一波劍雨沖天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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