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眉蹙
赫連容因著沐雨的勸慰,一時也不知道哭訴什么好,她自也明白有些話總不要說,沐雨也能明白?芍共蛔〉拇浇侨噪S著急促的呼吸顫抖著。
妙丹來的時候卻是正打巧看到依舊喘著氣的赫連容,她沒有打燈,又是只身前來,因而一直到了近前,才被赫連容看到。
已經(jīng)是來不及掩飾了,赫連容強裝鎮(zhèn)定著拭了拭去淚水,清了清喉嚨,如同一切都沒有發(fā)生時一樣,這才對著微微施禮的妙丹托了托手,說道,“妙丹姑娘怎么來了?”
“王爺讓我?guī)Я藟K玉佩來與王妃。”她的手心攤開,正是近日被子紹懸于宮絳之上的蓮心珮。
赫連容取了過來,捧在手中,借著月光看著,“這是王爺?shù)挠瘾,為何讓你拿來與我!彼f著,面上漸漸有一絲喜色,綻在嘴角,哭脹了的眼簾耷著,彎弧如新月。
妙丹只不理,“王爺知道王妃娘娘明兒一早要入宮想太后皇后請安,想托王妃把這玉佩轉贈給太后娘娘。”
“轉贈于太后?”赫連容驚問道,眉角的笑意凝在了那一瞬,轉而帶著自嘲的冷笑,點著頭道,“不知王爺是何意,我見了太后,她若是問起,我也總好給個理由的。”
“王爺?shù)囊馑际恰饔褚娦摹!?br />
“明玉見心?”赫連容不解,摸著玉佩,問道,“不知可有何解?”
“這個,王爺并未與妙丹說,只是妙丹想著,王妃秀外慧中,王爺何意,王府上下自然也只有王妃最清楚了!
說罷,卻也未等赫連容反應,正欲施禮轉身退出東院。
“妙丹姑娘等等!焙者B容將玉珮收于懷中,喚回妙丹。
“娘娘還有吩咐嗎?”
“你方才所見想必已經(jīng)忘了吧!焙者B容一步步走向妙丹,面上早已回復到往昔模樣,一絲一毫都精致地不容破壞。
“是。”與她的溫和相對的是不卑不亢的妙丹,她也從未停下準備離去的腳步,只是緩了步伐,背身應答。
見著妙丹要走,赫連容也并不攔著,只是站在原地,扶著沐雨的手,極盡尊貴雍容。
靈雨聽著屋外的動靜,匆匆趕了出來,正見著妙丹傲慢相對的樣子,憤憤不平道,“她也不過是個丫鬟,難道就借著是服侍王爺?shù)模谷桓疫@樣蠻不講理,連王妃文化都可以頭也不回的嗎?”
“妙丹姑娘可不是個服侍人的丫鬟!便逵暌仓皇瞧骄彽莱,對著靈雨,亦是與赫連容,“自然了,王爺也不只是對待下人的禮遇相待妙丹的。”
“你可是知道什么了?”
靈雨還是驚詫的目光望著沐雨,一臉不敢相信的表情,生怕自己聽錯,可于赫連容,卻是聽懂了。
“奴婢只是看得覺得奇怪罷了,妙丹雖然素日里也說是服侍王爺起居的貼身丫鬟,可也只不過為王爺?shù)共杷退@樣的小功夫,其他的雜活兒、重活兒,也自有人替了她去做。靈雨,你我都是長久服侍王妃的,又都是王妃近身侍婢,這平日里要打點的事情有多少,你素來也是清楚的,且不說有時候忙起來分身乏術,就說平日不是守在主子身邊,就是按著主子吩咐做事,固然是難得一刻清閑,可咱們何時見著她如此辛勞過!
赫連容沉思著,回想著,沐雨話音才落卻又聽得靈雨說話,“這倒也是,妙丹常上街去呢,說是采買些胭脂水粉,不然就是去探看家人?伞彼沉算逵暌谎,“這也不過是她做事不上心,你可以說她偷懶懈怠,總也不好說王爺對她另眼相待吧。”
“她哪里是個做事會躲懶懈怠的人!焙者B容接著靈雨的話,“你只看她平日里的周全,就知道她不是這樣的性子。”
“買胭脂水粉,探看家人!焙者B容念著,想著,步子不緊不慢一步步在院中來回踱著,“靈雨,你方才說她常上街去?”
“是啊!”靈雨很是肯定。
“這個時常,是多經(jīng)常?”
赫連容和沐雨的眼光一齊投向了靈雨,等著她的答案,卻遠比她的眼神來得更堅定。
“這我可就不知道了?墒敲看嗡坪蹩傆腥讼蛩龁柶鸬臅r候,她便這樣說的,還時常把胭脂分給府里上下的丫鬟、老媽子,她們收了她的好處,自然也就總笑臉相迎的。所以,除了西院那邊幾屋的主子不喜歡她,府里的女人雖也在背后說她另有心計,不過人前卻也總賣她面子,敬畏之心更重了。”
“說了老半天,一句要緊話都沒有!便逵昃o跟著赫連容,本是聽著一句話沒有搭理她,卻見得赫連容臉上的表情越是凝重,便趕忙打斷了靈雨的絮叨。
靈雨聽得她說道,正欲分辨,卻見得沐雨投來一個冷峻的目光,輕搖一下頭,到了嘴邊的話只好原樣憋了回去。
三個人就這樣沿著東院兒里特意設計的梨花小道一勁兒往院后走。良久,赫連容才轉側了身子,對著沐雨道,“明兒就讓靈雨陪我進宮好了,你就別去了!
“娘娘想讓奴婢去看看妙丹姑娘?”沐雨會意問。
“是!焙者B容肯定的語氣越發(fā)強烈,“雖然我總覺得她與王爺之間不同于主子和丫鬟的緣分,只怕他們相識也并不如妙丹自己說的那般簡單。明兒我與王爺都不在,她若是出府不僅是買胭脂水粉這么簡單,那便不會放過這么好的機會,我要你幫我去好好盯著她,看看她這一日都去了哪里,見了哪些人沒有!
“奴婢知道了!便逵旰苁青嵵,屈膝領命。
赫連容手中不知何時已經(jīng)握上了妙丹方才送來的那枚蓮心珮,那細細打磨著的紋樣,在環(huán)形珮上如同一瓣瓣蓮花,綻放的蓮有彼此遮蓋的印跡,層次分明,凝望把玩,偷得后院中的宮燈盈盈之光,審度巧借玉色刻制而成的玉珮,從璞玉至此,又不知經(jīng)歷了多少道切磋琢磨的歷練,方才能有如今的精妙絕倫。
末了,才吩咐靈雨道,“你去庫房尋些東西來,明兒一并帶入宮,權當是王爺孝敬太后好了!
“記得從王妃帶來的陪嫁里擇選些好的!便逵暄a充道。
容兒轉來看她,“都說了是要代王爺敬送給太后的,咱們帶來的東西一看就知道不是魏國的,你這樣做,讓我在太后面前怎么說呀?”
“娘娘就按原樣說就是,不會有錯!便逵耆缤瑒偃谖,露出一副胸有成竹的笑。
靈雨可不耐煩,見著兩人意見相左,便插嘴道,“娘娘你看,沐雨她又這樣了,說話永遠說一半吞一半,讓人怎么聽得懂嘛?”
容兒看著沐雨半點著頭,便只趕了靈雨按著沐雨的話,尋些陪嫁里的好東西明日帶入宮。
等著靈雨訕訕離去,容兒這才一步步打回走,一面不緊不慢求證問道,“你明知太后會看出那東西本就是我從渤海帶出來的,為何又偏讓我這樣做?”
“既然太后知道,那不也知道了府里這些事情都是王妃在上心打點,王爺說一句,王妃便能一切為王爺周全。這不就是太后想看到的嗎?”
打從赫連容那兒出來,妙丹并未一路向自己屋里去,只由著自己在清望閣左右來回走著,不自覺想著赫連容最后與自己說的話。她的悲戚,自然是為了他與別人的孩子,可妙丹比赫連容清楚,對于自己來說,這樣的事情就算是今天不發(fā)生,不發(fā)生在青菀的身上,早晚也會發(fā)生在旁人身上。
于妙丹而言,府里上下,子紹是明白她的人,崔青菀是無所謂她身份的人,而赫連容,憑著她的明智,她會不會早能猜出什么,妙丹亦是不知。
正這樣漫不經(jīng)心想著,偏見得子紹打書房出來,正往清望閣這邊來。
妙丹自知已是躲閃不及,恭敬請安。
“見過王妃了?”子紹親手扶她,借著月色朦朧,看著她似有心思的眼睛,問道。
妙丹像是全然沒有料到子紹這時會有這樣舉動,意外之下竟也有些羞紅了臉。
“是,才去過的!彼啡プ约旱氖,垂于身體兩側,也不抬眼看他,“東西與話都帶到了。王爺放心,王妃娘娘會辦好這事的。”
子紹似乎并不太想問這樣的結果,只是自己立于清望閣前,看著此時月朗星稀,天際沉醉,壓低了眉毛,良久,開口問妙丹,“你說,如果她知道今天的事,會不會覺得我有負于她?”
直到子紹如此開口詢問,妙丹雙頰才漸漸散去紅暈,心口沉沉往下落,直至回歸本位,才緩緩吐露,“妙丹還記得,王爺讓燕云苑查實的第一件事還是念瑤小姐的死因。”
“是!弊咏B無奈的笑顏,說不出哪里深深淺淺冒出的凄苦,“縱使我身上淌著劉氏子孫的血,縱使我也一樣有一統(tǒng)天下的心思,可念瑤——”喉頭緊鎖,良久,“若沒有她,我或許也不會有這樣的心思,可沒有了她,這樣的心思怎么反倒更重了。”
“這其中緣故,王爺自然最是清楚!
子紹轉頭,卻見得說了這話的妙丹正漫不經(jīng)心,望著灑落滿地的月影,神色都未曾變過。
次日寅時三刻,本是子紹預備著進宮朝會的時辰,赫連容的東院兒中也早已經(jīng)燈火通明,梳洗清楚,著一身絳紫襦裙,袖口與對襟領口密密繡著忍冬紋樣,繁復精細。鬢上白玉蓮發(fā)簪緊壓,兩頰紅云高掃,頸間瑤池春熟的瓔珞,腰間同心佩下同心結,一絲不茍同每一次入宮覲見皇后一般,未有分別。
椒房殿里還有宮嬪,妙菊在近前服侍青琁,出來相迎赫連容的是宮女箏兒。
“我們娘娘還在正殿里與各宮娘娘說話,還請王妃到偏殿稍候。”
容兒轉了個念頭,微微傾了傾身子,“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去永安宮向太后娘娘請安好了,還勞煩姑娘替我回稟皇后娘娘里!闭f罷微微頷首,便帶著靈雨從椒房殿宮門外的甬道向永安宮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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