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不愧為女帝，一番話既駁了梁妃的要求，也給了白露足夠的寬容，畢竟哪家高門里的貴女有白露這般隨意，哪怕她跟親王合理，哪怕她如今跟另一個親王不清不楚。

　　梁妃聽著這明顯她多管閑事的話，臉上的笑依舊不變，心中卻隱隱有怒氣。

　　不過是幾句而已，無妨，希望今日之后這幾個白家的人還能如此高枕無憂。

　　“陛下教訓的是，此事確實是本宮多嘴了�！绷哄�這般認錯，白媗倒是沒預料到，不過事出反常必有妖這個道理，她還是懂的。

　　白媗看了白露一眼，白露默默以眼神示意沒事，即便事情跟她預料的不一樣，她也不會驚慌失措，更不會讓梁妃母子如愿。

　　白露等了片刻，見無人再話，她緩緩又道，“此前我曾出京去了滄州，那時正值滄州戰(zhàn)事，我曾在沿途見到了一個很奇怪的情況，火，只燒莊稼地的火，凡供給滄州大營的幾個州皆櫻”

　　此言一出，整個大殿一片嘩然，官員中不少人交頭接耳，不過這次卻不是議論誰饒流言八卦，而是議論這情況的可能性。

　　白露權當沒看見，繼續(xù)淡淡的下去，“此為背景，而后我到了滄州，從哪里得知滄州營的糧草充沛，這些充沛的糧草是一個名叫羅衾的商人以他人名義送入大營�！�

　　這些事情汴京中其實有人耳聞，但當時傳回消息后，白媗并沒有公布，所以他們只是有耳聞，具體什么情況卻不知道。

　　沒想到今日這一場年關宮宴不僅聽了八卦，還可能要知道滄州大戰(zhàn)之所以失利的具體原因。

　　一想到這里，眾饒交頭接耳就變得遲緩，一雙雙目光如同盯著金子般盯著白露，連基本的禮儀都給忘了。

　　楚珞聽到羅衾這個名字，心里便是咯噔一聲，他不待梁妃有啥反應，有些著急的道，“怎么突然提到滄州戰(zhàn)事？慈大事，怎可在這種場合議論？”

　　白露微張的嘴巴緩緩合上，少頃又張口道，“豫王殿下這么著急打斷我，難不成是知道些什么？不若殿下來，如何？”

　　“這...”楚珞剛想狡辯幾句，被梁妃一個眼神堵了回去，當即搖頭表示不需要。

　　“那就好，畢竟接下來我要的，實在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若是有人有疑慮，盡可去問滄州一戰(zhàn)中幸存下來的士兵。”

　　白露深吸一口氣繼續(xù)道，“羅衾此人年幼時曾被當?shù)卮淌菲群�，致使他一家人枉死，只留下他一個乞討為生，還廢了雙腿，后來機緣巧合成了大商人，之所以不肯以自己的名義送去糧草，只因為他從一開始便沒有打算白送�！�

　　“郡主什么意思？難道這些糧草有什么問題？”

　　搭腔的是謝家二公子謝修文，他如今在戶部，對這些賬目早有過目，當時是個什么情況，白露也曾寫信細細過。

　　“送去的時候沒問題，后來卻出了問題，糧草中被人下了毒，不重，卻可以讓士兵感覺乏力，又不會太過上心，只以為沒能休息好而已�！�

　　白露很感謝謝修文這一句搭腔，這樣后頭的事起來才會更加讓人心生共鳴。

　　“那段時間正巧西涼大軍時時來犯，云周城內晝夜不停輪值，所以無人放在心上。”

　　那時就連楚月恒都未能察覺到這些，還是事后覺得僥幸活下來的士兵有些不對，這才發(fā)現(xiàn)了糧草的問題，再之后他們便查到了羅衾，查到了秦常

　　這便是全部的細節(jié)。

　　至于是誰通敵賣國，楚月恒后來暗中查過，那人不是羅衾，盡管他自己不曾否認，但確實不是他。

　　“如此大逆不道之人，難怪郡主一怒之下將其殺死。”褚妙心垂首道，似乎才知道白露殺那些饒用意。

　　白露搖頭，“不止如此，羅衾將當年那刺史做錯的事盡數(shù)怪在了謝府，他折磨、虐殺我三個哥哥，若我不殺他們，豈不是對不起哥哥們？”

　　頓了頓又道，“至于冤死云周淵的無數(shù)將士們，我也一定會替他們找到幕后真兇�！�

　　“郡主高義，不過此事跟樂師所的事有什么關系呢？”褚妙心不知出于什么目的，定要問個明白。

　　“自然�！�

　　白露環(huán)顧四周，嘆了口氣道，“我的身體在去滄州之前便已經(jīng)快到油盡燈枯之境，神醫(yī)曾千叮嚀萬囑咐，一定不要動了心神，大喜大悲皆是我的催命符�！�

　　她到此看了眼坐在遠處的梁爍，梁爍卻像是想起那段時間的煎熬，生氣的哼了一聲別過頭去。

　　“而云周淵上，我親眼看見兩位哥哥被殺，再后來又看到另一個哥哥被人挑斷手腳筋推下山崖，我自問不是冷血無情之人，如此境況，我如何可以不悲不喜？”

　　白露一提到當時，她就感覺到心口處隱隱有些悶痛，但也緊緊是有一點，而當時的感覺幾乎跟有人拿了鈍刀一點一點剜她的心一樣。

　　此言一出，眾人都沉默了，謝府三位公子都死在了滄州，慈慘烈，開國之后幾乎從未發(fā)生過。

　　暗暗將自己的心神穩(wěn)固，白露繼續(xù)下去，“所以追到平洲凡城外，我們截住了潛逃的羅衾等人，之后我沒能繼續(xù)撐下去，是翊王送我到了神醫(yī)處，這才救下我一命。”

　　她抬眼看著褚妙心，“如果救命之時還要顧忌許多，那今日鄉(xiāng)君怕是無法尋個樂師來問我，而是該去我的墓碑前悼念�！�

　　此話就是針對褚妙心，白露將自己的意思的很明白，什么樂師的疑惑，一個樂師即便是身份再不同，又有什么資格在延蓄的宮宴上對郡主出言詢問？

　　這個問題怕是褚妙心自己想問吧，她難道對楚月恒有什么心思？

　　白露想到這里，眼神里就帶了幾分探究，把褚妙心看的微微皺眉。

　　“郡主的是，這本也是妙心一時好奇罷了，不曾想要為難郡主，還請陛下和郡主不要同我這個粗陋之人一般計較�！�

　　褚妙心這歉太真誠，與剛才的咄咄相逼完全不同。

　　不過還是把自己保的挺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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