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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6章 紅牌區(qū)隊長張和平的選擇


  蔡文明在溫志興的陪同下走進大隊部二樓一處房間。

  這是專門為到教導(dǎo)隊蹲點的首長準(zhǔn)備的地方,有干凈整潔的單人床,有辦公桌和椅子,還有一張老舊的茶幾和藤椅,雖然簡樸,不過干凈整齊。

  進了門,他對溫志興說:“你先去忙你的,我待會兒再找你們,不要在這里陪我,對了,去把張和平給我叫過來。”

  在藤椅上坐下,蔡文明把帽子一脫,放在一旁,用手狠狠抓了抓自己的頭發(fā)。

  參謀敲門。

  “首長,他來了。”

  “讓他進來。”蔡文明目光投向門口,門邊出現(xiàn)了張和平的身影。

  “報告。”

  “進來吧。”

  走到才蔡文明面前,張和平敬了禮。

  蔡文明朝自己對面的藤椅揚了揚下頜,說:“坐吧。”

  等張和平坐下,蔡文明兩只手掌交叉在一起,使勁搓揉了幾下,最后下定決心一樣,從口袋里取出一張紙,攤開,將它推到張和平面前。

  “你如愿了。”他說:“這是你的調(diào)令。”

  說完,他站了起來,走到窗前,靜靜望著窗外的大操場。

  頃刻后,又道:“今天下午你媽媽來過,這個調(diào)令,也是今天早上才到了我的手上。如果按照原則,我原本可以不批,但是我不得不批。一來這是正常的調(diào)令,沒有違規(guī),符合程序;二來是我無法拒絕曾經(jīng)救過我的老大哥的遺孀請求,如果我拒絕,我的會一輩子都不得安寧。”

  “我媽媽來過?”張和平先是一愣,心想母親為什么沒過來看自己,不過和快又明白過來。

  他趕緊拿起桌上的凋零,慢慢一個字一個字地看。

  看完了,將調(diào)令放回桌上,人也站了起來。

  “蔡副師長,我不想走了。”

  “噢?”蔡文明似乎有些驚訝,轉(zhuǎn)過身來問:“你不是一直想去機關(guān)和參謀部門嗎?這是軍區(qū)的調(diào)令。希望你不是一時沖動。”

  “我不是一時沖動。”張和平說:“沒錯,我的確喜歡做軍事研究的工作,但是最近我有了新的想法。”

  蔡文明眼中閃過一絲亮光,背著手踱回桌旁:“說說。”

  他看著面前這個年輕的軍官,問道:“你有什么新的想法?”

  張和平說:“在從當(dāng)兵的那天開始,我就立志要做一個出色的軍事研究學(xué)者,也為此而付出了努力,我上軍校,不完全因為我是烈士的兒子,那張錄取通知書里也有我自己的汗水。”

  “來到這里之后,我確實受到了一定的打擊。我發(fā)現(xiàn)除了理論,我沒有任何的實踐經(jīng)驗,在省軍區(qū)的時候,我從來沒有接觸過一線的戰(zhàn)斗部隊,所以我之前的研究可以說是缺乏實踐基礎(chǔ)的。無論是軍事理論還是作戰(zhàn)思維,如果沒有根據(jù)解放軍基層戰(zhàn)斗連隊的實際情況進行研究和摸索,恐怕會是紙上談兵。”

  “當(dāng)初你的勸勉我覺得對我的警醒很大,現(xiàn)在我認為是自己將理論和實踐結(jié)合的一個最好的時機,我首先要當(dāng)好一個兵,才有資格當(dāng)好一個軍事專家,所以,我決定留下。”

  蔡文明頗感意外,他沒料到自己還對張和平真是看走眼了。

  這個長得一副書生相的軀殼之下,竟然也有一顆屬于軍人的無畏之心。

  一絲欣喜從掠過心頭。

  他問張和平:“你不打算繼續(xù)做你的軍事理論研究了?”

  張和平搖頭:“不,我的理想從未改變。但是至少現(xiàn)在,我覺得不是我繼續(xù)進行軍事理論研究的好時機,我應(yīng)該去好好了解一下作戰(zhàn)部隊,了解部隊目前存在的優(yōu)劣,了解軍官和士兵,了解這里的訓(xùn)練,了解這里的一切。”

  他說:“我報讀了研究生,將來也許我還會去做研究,可是不是現(xiàn)在。”

  蔡文明靜靜凝視著面前這位老戰(zhàn)友的兒子。

  他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老了。

  從前他總覺得改革開放之后的年輕人已經(jīng)沒有了老一輩軍人吃苦耐勞的精神,而這一次,他深深地被震撼到了。

  這一代的年輕軍官并非怕苦怕累,他們同樣有著自己的理想,也有著屬于自己的執(zhí)著。

  他們的文化水平高,理論知識上比自己那一代用鮮血拼出來的軍人已經(jīng)有了質(zhì)的飛躍。

  或許現(xiàn)在像張和平一樣的年輕軍官似乎還是少數(shù),不過不等同于將來不會多起來。

  興許,這才是這支軍隊的未來。

  “把你的手伸出來。”蔡文明說。

  張和平伸出手。

  蔡文明又道:“翻過來。”

  張和平服從地將手掌朝上,翻了起來。

  蔡文明仔細看了一下那雙手。

  手上已經(jīng)多了一層厚厚的繭子,還有幾道細小的傷口。

  蔡文明說:“還缺把火候,再加把勁,錘一下,會合格的。”

  又道:“你參加考核的時候,投彈還是沒超過我,我還是那句話,如果你連一個年近五十的軍人都無法贏過,那么就沒資格說自己是年輕軍官。”

  張和平放下手,平靜地說:“我會贏你的。”

  想了想又自傲地說:“很快。”

  蔡和平不怒反笑,說:“好,有種的男人才不會示弱,我等著你超過我,到那一天,你要再走,我親自給你辦手續(xù)。”

  張和平?jīng)]說什么,只是問:“首長,我可以離開了嗎?”

  “很急著走嗎?”蔡文明問。

  張和平說:“早上我跑武裝越野,輸了,我要回去擦槍。”

  蔡文明又笑了,點點頭說:“好,愿賭服輸。你走吧!”

  張和平敬了個禮,轉(zhuǎn)身大踏步離開了房間。

  蔡文明很軟長長地舒了口氣,整個人覺得輕松起來,走到窗前,他看著張和平的身影消失在通往三中隊的小路上。

  抬起頭,忽然覺得今天天氣真好,一切都是那么的明亮。

  其實,這時候已經(jīng)傍晚了,周圍的景物早已經(jīng)被暮色籠罩起來,變得一片朦朧。

  篤篤篤——

  參謀過來敲門,問:“首長,差不多要開飯了。”

  “好!”蔡文明重重地點了點頭,他今天胃口很好,讓他吃一整只幾都能吃下去。

  “等等!”

  參謀轉(zhuǎn)身剛要走,忽然被蔡文明叫住:“小陳,去告訴溫志興,問問他有沒有自己藏了好酒,有的拿出來,我今晚想喝一杯!”

  “是!”陳參謀退了出來,一邊沿著樓梯下樓,一邊百思不得其解。

  已經(jīng)兩年沒看到蔡副師長喝酒了。

  今天,一定是有什么值得高興的事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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