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9章 應對危局
大清建立了,但對整個大清的臣民官員來說,其實也沒有什么改變,原先的自由散漫的經濟和政治體系,依舊按照巨大的慣性在向前滑動延伸。對于上層的大臣們來說,所改變的不過就是原先大家和皇帝商量事情的時候,是坐在一起,你一嘴我一嘴沒上沒下的爭吵,最終是憑借嗓門高,擁護者多決定誰勝出。這樣的制度習慣,不但體現在國事的決定上,就連誰當這個大汗,也是這么弄出來的。而現在的改變就是,那個老八坐在高高在上的椅子上,他一個人說,大家就規規矩矩的站在下面,聽他一個人說。然后他決定了該怎么做,大家就乖乖的執行就行了。
雖然有一種失去權利的沮喪失落感,反倒大家更輕松了。于是在正常早晨站在那里聽他一個人說完一頓之后,大家就樂呵的回家睡個回籠覺。
結果今天突然間被從回籠覺的熱被窩里叫出來,大家就都窩著一口沒睡醒的氣,心不甘情不愿的重新回到了大政殿。
等大家到齊了,內侍,也就是太監,高聲宣布皇上駕到。
然后大家就跪下進行三拜九叩。
對于這種傳至于漢人的禮儀,這些滿族人實在是不習慣。但是制度變了,而且有強力的軍隊做后盾,保護這種制度的執行,大家雖然心不甘情不愿,但也只能老老實實的執行下去。
倒是那些投降過來的漢人官員,對這樣繁瑣的三拜九叩,反倒樂此不疲,而且還有甘之如飴的意思。
等這種過場做完了,大家回到了自己的隊伍里站好,等著今日皇上給出的議題,接受皇上給出的答案。
“諸位王爺貝勒,諸位愛卿,現在我們大清國,三面環敵,東面是苦寒的山區,北面是荒涼的大漠。而現在,阿敏和代善被隔絕在朝鮮,從頭年到今年的這場與東江鎮的戰爭,雖然我們給敵人已重創,但我們不得不承認,我們的損失要大于敵人,而且我們丟了相對來說最富庶的鳳凰城和鎮江地區,丟掉了從朝鮮走私的口岸。這不但在軍事上,我們受到了沉重的打擊,在經濟上更讓我們損失慘重。就在剛剛,朕接到了德格類貝勒的報告,現在民間的糧食已經達到了三塊五一石了,大家說說,我們應該怎么解決這個問題?”
下面的這些王爺貝勒一個個只懂得廝殺享受,誰也沒有和柴米油鹽打過交道。再說了,2塊5一石和三塊五一石的糧食,這有什么區別嗎?不就是多了一塊錢嗎。想一想前年大旱的時候,糧食的價格漲到了4塊錢,而且還買不到。當然,這和自己無關。因為自家的糧食都是自己土地里佃戶們生產出來的,不需要花錢。而長了那么多,反倒把自己的糧食拿出去賣,換回了大筆的銀子。所以大家今天得到了糧食又漲價的消息,不但認為無所謂,反倒有人暗暗高興的在心中盤算著,是不是應該趁著這個機會,將原先壓在倉庫里的沉米賣出去。
而漢臣們卻深深的體會過糧食價格上漲的可怕,一個個陷入了深深的憂慮之中。
皇太極看著一臉迷茫和無所謂的滿族大臣,和一臉沉重的漢族大臣,心中堅定的決定:“這真應了那句話,滿人打天下,漢人才能治天下,自己一定要努力的招降那些漢人。”
輕輕的敲了敲桌子,“不單單是糧食漲價,其他的生活必需品也都漲價了,這樣的后果就是,高昂的物價會掏空我們存儲的銀子,而我們自己的生產能力遠遠的不足,絕大多數的物資都要通過蒙古的盟友轉運進來,這又再次推高了物價。這是一個惡性的循環。所以,我們需要盡快打破這種封鎖,讓外面的物質更多的流入,并且在戰爭中,增加我們的國庫儲存,否則我們會被這樣慢慢的憋死。”
一聽說打仗,一向以戰爭為樂的滿族王公貝勒們,也不再躍躍欲試了,紛紛低下頭默默無語。
上一場戰爭的損失太大了,滿洲八旗的所有旗,損失最少的也在一半,蒙古八旗編制要比滿洲八旗大,但也損失了五萬。這樣的損失是傷筋動骨,短短的半年時間休整,大家就根本沒有緩過神來。
領兵部尚書莽古爾泰不得不站出來,謹慎的回報:“遼西戰役和遼南戰役,讓我們傷筋動骨,現在大家還沒緩過勁兒來。而洪承疇的關寧鐵騎占據了廣寧咽喉,那是一塊硬骨頭,想要再進遼西,就必須拿下廣寧,恐怕現在不現實。
而遼南——”然后就尷尬了,嘿嘿一笑。
這還用說嗎?全勝的時候都不能戰勝對方,現在更不用提了。
“而蒙古,曹文詔趕走了林丹汗,也擁有十五萬大軍,三個方面我們真的都動不了。所以還請皇上三思,我們需要恢復元氣,我們再堅持個兩三年,再和大明戰斗才最穩妥。”
莽古爾泰的建議,立刻得到了包括漢臣在內的所有人的贊同。
皇太極就耐心的解釋,“不成啊,如果我們休整喘息兩三年,那么大明也會休整喘息兩三年。但我們的底子太薄,即便兩三年之后,我們也不能恢復多少。而大明的底蘊太深厚了,不要兩三年,只要給他們一兩年,他們就能徹底的恢復元氣,那時候,我們之間的差距就更小了,我們的狀況將更加艱難。”
領刑部尚書的多爾袞站出來,幫助皇太極道:“皇上說的對,現在我們艱難,但敵人更艱難,我們就算不能和大明再次決戰,也要在三個方向對大明進行騷擾,消耗大明的力量,慢慢的給大明放血。”
今年才20歲的多爾袞,17歲時候隨皇太極出征,征討蒙古察哈爾部。因為軍功被賜號“墨爾根戴青”,成為正白旗旗主。他是滿清年輕將領中,最杰出的政治家和戰略家。記住,是戰略家,比軍事家高一個級別。為此,深得皇太極的器重,每有大事,多詢問于他。他對皇太極也是忠心耿耿,出入皇宮如出入自己的家一樣隨便。
皇太極對這個想法很滿意:“多爾袞貝勒說的對,但我們內部的物資該怎么解決呢?”這才是皇太極一直擔心的。
多爾袞就淡然一笑:“臣弟這里倒是有個辦法,不過——”
皇太極當時就明白了,于是對著多爾袞道:“多爾袞留下,其他的人散朝吧。”然后直接回了自己的暖閣了。
大家就愣了一下,這算什么事嗎,把大家從回籠覺里拉過來,結果就這么莫名奇妙的就散了,這不是逗你玩嗎。
不過抱怨歸抱怨,就當是皇太極這個皇帝位了顯示他的皇帝威儀,折騰大家吧。
這事沒少干,動不動就鬧這出,但不管刮風下雪,人家一聲招呼你還就得來,要不然就是奪爵罰款,絕對不含糊。
大家紛紛散去,一個太監走到多爾袞和沒有去,在觀望的范文程面前,笑嘻嘻的傳達皇太極的命令:“十四貝勒還有范大人,皇上請二位東暖閣見架。”
多爾袞對漢臣也非常尊重,所以,對皇上的心腹漢臣范文程更是尊重有加,聽到皇上召喚自己兩人,多爾袞彎腰請范文程先行,范文程誠惶誠恐的謙讓一番,最終兩人并肩進入了皇太極的暖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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