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進去第一條，就是個幾十萬粉的娛樂博主發的微博。

        【哈哈哈哈裴年是吃瓜群眾代表吧！】

        視頻拍攝者大概是在一個很偏僻的角落，他沒拍到幾位當事人，倒是把裴年拍得一清二楚。

        鏡頭內，裴年從一開始驚訝地張大嘴到后面共情地皺眉，甚至是義憤填膺地小聲指責，都被拍得清清楚楚。

        【艸哈哈哈工作順帶吃瓜了。】

        【真的是我本人了，我表情可能比她還豐富[偷笑]】

        【她好可愛啊，真的很真情實感了。】

        【沒人覺得她很八婆？人家的私事她在那湊什么熱鬧？】

        【樓上江可兒粉絲？自己蒸煮什么樣還來這兒說別人？】

        【我們年年什么樣還用不到你來說！】

        裴年看得津津有味。

        可她看著看著，屏幕上方忽然彈出來了條消息。

        ——來自林笙。

        林笙：【廣告方已經和江可兒解約，剩下的拍攝由你獨自完成。】

        裴年：【？？】

        她腦海中突然冒出了一個想法。

        又是上熱搜又是單人廣告的。

        怎么感覺江可兒出事，最大的獲益者是她呢？

        -

        剩下的拍攝安排在了第二天完成。

        由于江可兒的部分要全部重拍，因此拍攝時間被拉長，裴年一直忙到晚上七八點，才結束一天的工作。

        她約了紀皖皖去打卡新開的一家網紅火鍋店，因此沒和林笙她們一塊走，而是自己打車到了商場。

        這個點正是人多的時候，但現在天黑得快，裴年又戴了口罩，也不怕被人認出來。

        紀皖皖已經到了，她正打算買兩杯果茶帶上去，余光卻突然瞄到了一道蒼老瘦弱的身影。

        老人身上穿著藍白相間的病號服，孤零零地坐在長椅上，他面前站著兩個小姑娘，正彎下腰詢問著什么。

        裴年走過去聽了聽，她們兩個也在關心地詢問情況，奈何老爺爺一言不發，只愣愣地看著前方。

        小姑娘幾番嘗試無果，只留下了條圍巾在老爺爺腿上。

        裴年見狀，本想幫忙報個警，老爺爺又忽然咳嗽起來。

        她只好脫下外套，小跑過去披在了老爺爺身上。

        指尖不小心觸到他頸間的皮膚，一片冰涼。

        大概是突如其來的溫暖喚回了他的思緒，老爺爺偏頭看了裴年一眼，僵硬地抬起手，“不用小姑娘，天氣冷，你自己穿。”

        “我不冷。”裴年捉住老爺爺的手，輕輕塞進了口袋里，“您穿著。”

        她盡可能地放柔了聲音，順便將圍巾給老爺爺圍上，“您住在哪家醫院呀？我送您回去行不行？”

        老爺爺靜靜地任她動作，遲疑了好一會兒，才回答：“我不想回醫院，我是出來買東西的。”

        裴年：“買什么啊？”

        “我想不起來了。”老爺爺抬頭望著夜空，“圓圓的，里面有肉餡，清清最喜歡吃了。”

        裴年點點頭，“是包子嗎？”

        “好像……是吧。”

        “那我讓人給您買，然后送您回醫院好嗎？”

        老爺爺偏過頭，慈愛的目光好像透過她在看什么人，“清清，是你回來了嗎？”

        裴年從沒接觸過這類病人，只能試探地回應，“是清清讓我來找你的。”

        “她說外面冷，讓您趕快回醫院。”

        “可我……”老爺爺頓了頓，似乎在努力回想，“不記得怎么回去了。”

        “那您記得家里人的電話號碼嗎？”

        老爺爺依然搖頭。

        這就有點難辦了。

        裴年都打算直接向警察叔叔尋求幫助了，視線一掃，正好瞧見老爺爺上衣口袋里露出的一角白紙。

        她伸手抽出來：

        【家里老人記憶力不好，看到的話麻煩打電話。】

        下面寫著一串電話號碼。

        裴年試探性地撥通，鈴聲只響了兩下就被接起，“喂？”

        電話那頭的聲音聽起來很焦急，“你好？是看到我家老人了嗎？”

        “對，”裴年看了眼正低頭喃喃著什么的老爺爺，“在銀河廣場，日料店對面的長椅上。”

        “好我馬上過來！”

        大概還要再等一會兒，裴年就先叫了個跑腿買包子，而后又聯系紀皖皖，告訴她自己遇上了點事兒。

        她價錢開得高，因此只過了十分鐘，小哥就帶著一盒熱騰騰的包子過來了。

        老爺爺一看到這，眼睛都不自覺地亮了。

        裴年遞給他時，他二話沒說就拿起來咬了一大口。

        狼吞虎咽的樣子，也不知道是餓了多久。

        裴年看著看著，肚子竟也叫了一聲。

        老爺爺聽見了，拿起一個包子塞進她手里，“小姑娘你也吃。”

        蔣斐到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場面。

        走丟了大半天的自家老爺子，和個小姑娘肩并肩坐在長椅上，兩人手里都捧著個包子，低頭咀嚼的動作還特別一致。

        高懸了一天的心總算放了下來。

        蔣斐解開安全帶，對副駕上的人說，“你就別下來了，這里人多，待會被……”

        話沒說完，人就戴上口罩下了車，片刻，還回頭催他，“不走？”

        蔣斐：“……”

        我他媽真是替你白操心！

        腳步聲漸漸逼近，裴年下意識抬起頭，猝不及防看見了兩個高大的人影。

        她手里還捏著半個包子，匆匆忙忙地站起來，話都有些含糊不清，“是……咳咳，家屬嗎？”

        蔣斐：“對。”

        說著，他蹲下身，眼睛直視著老爺爺，“爺爺？小斐來接你了，咱回家好不好？”

        “小斐？”

        “是，我們昨晚還一起吃飯呢。”

        蔣斐已經處理過很多次這種情況了，哪怕老爺子記不清他，也依然能熟門熟路地把人哄上車。

        裴年也想跟過去看看情況，可剛走一步，雙腿就有些僵硬地站不住。

        旁邊伸過來一只手，輕輕抵住了她的肩膀。

        裴年：“謝謝。”

        她抬起頭，下一秒就驚訝地睜大了眼，“謝……”

        剛說出一個字，又被她強行壓小了聲音，“謝連？”

        “是我。”

        “你怎么會在這兒？”裴年看看那邊正給老爺爺系安全帶的蔣斐，又看看身旁的謝連，“你們認識？”

        “發小。”謝連道：“老爺子也算看著我長大的。”

        “那他……”

        “老年癡呆。”謝連和后座上的老爺爺對上視線，溫柔地彎了彎眉眼，“清清是他的愛人，老兩口感情特別好，自從奶奶去世后，他就變成這樣了。”

        原來是這樣。

        “從某種層面上來說，也不算是壞事。”

        裴年歪頭對著車內揮了揮手，“他不用一直沉浸在愛人離開的痛苦里，這樣對爺爺來說，也算是一種解脫了。”

        “是嗎？”

        謝連深深地看著她，女人眉眼舒展，唇角帶笑，手里還嬌憨地抓著半個包子，是所有人都喜歡的活潑模樣。

        “你說得對。”謝連輕笑了聲，余光瞥見周圍似乎有注意這邊想拿手機拍照的人，他低下頭，隨手將裴年的口罩往上扯了扯，“女明星，注意一點。”

        說這話時，他嗓音有些低，還多了些被冬夜浸透的寒涼，偏偏指尖是溫熱的，不經意間掃過臉頰時帶來一陣輕微的癢意。

        裴年不自然地移開眼，“謝謝。”

        ……

        好不容易安頓好自己老爺子，蔣斐一回頭，就看見了裴年小跑著離開的背影。

        “誒人怎么走了？”

        謝連單手插著兜，“和朋友約好了。”

        蔣斐摸了摸下巴，“不過那小姑娘怎么那么眼熟？好像在哪見過。”

        不等謝連回答，他自己“哦”地一聲，“昨天現場吃瓜那個是不是！叫……裴年？”

        謝連反問道：“吃瓜？”

        蔣斐白了他一眼，勉為其難地掏出手機，找到了昨天那段視頻，“喏，你自己看。”

        這一看，就是許久。

        一直到遇到紅燈車子暫時停下，蔣斐才從謝連手里拿回自己的手機。

        他無意間一瞥，居然還從這人向來冷淡的眼里發現了幾分意猶未盡？

        蔣斐：“……”

        絕對是他看錯了！

        “她走得這么急，我都還沒謝謝她呢。”

        幾秒鐘的時間，謝連又恢復了那副波瀾不驚的樣子，他單手撐在窗沿上，聞言，懶洋洋地掀起眼，“你不是投資了部綜藝？”

        “你說《穿越》？”蔣斐指尖輕輕敲著方向盤。

        “也不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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